11月15日,20国经济高峰会议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为期一天的会议,象征性大于实质性。成果仅仅是,各国同意金融预先警报安排,推行更严谨的会计规则,增强全球金融体系的问责制和透明度。
峰会成果不大,有多种原因:欧洲主张改革现行金融体系(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但美国和加拿大仅同意作适度调整;发达国家希望新兴经济体,如中国、巴西等国,出力拯救全球金融危机,但这些新兴经济体却仍然把经济复苏的希望寄托在发达国家身上;美国政府换届,全球静待未来白宫班子的经济决策。
谨守“韬光养晦”国策的中共领导人,注定不可能在这次峰会上有任何作为。一方面,鉴于中美经济利益的最大胶合,北京不可能接受欧盟与俄罗斯的主张:放弃以美元为主的货币体系;另一方面,尽管中国拥有最多外汇储备,但北京心虚的是,中国自身经济形势正每况愈下。
来年春节已不大可能再现农民工返乡人潮,原因是,沿海地区的工厂倒闭潮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农民工正提前返乡。勉强存活的出口企业中,订单锐减,对比去年,订单减少50%至80%;今年头8个月,全国工业企业亏损面达18.3%,同一数字,广东省达28.51%,该省还首次出现三年来的工业负增长。
仅仅一年之间,中国经济就出现质的变化,呈现衰退,或曰,增长中的衰退。无法再依靠出口,中南海便又转向内需。当局宣布,未来两年,将投资4万亿人民币,启动项目,开动工程,目的是刺激经济、激发内需、保持增长。当局经济政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防通胀”变成“保增长”。
然而,内需不足,对中国而言,却是一个老话题,贯穿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三十年。当局多次出手,却从未见效。中国经济增长,基本依赖出口,即外需。
内需不足,有多种成因。缺乏社会安全感,是妨碍中国民众消费的心理症结,因而,他们习惯存钱,而不习惯花钱。多年下来,只见存款增加,却未见消费增长。
与世界各国相比,中国国民生产总值(GDP)中,消费所占比例严重偏低,2000年为46%,之后,不增反跌,到2007年,为35%。而在发达国家,同一数字,在55%以上,美国更高,消费所占国民生产总值比例,高达70%。
内需不足,更重要的成因,乃是中国并不具有完整的市场经济。中国经济模式,为权力经济。即以权力和官位为中心的经济运作模式。这一模式,为官商勾结、权钱交易、腐败泛滥提供了最肥沃的土壤。有权才有钱,有钱就有权。
衍生的后果便是,官民悬殊,贫富分化,财富向少数人手上集中,多数人相对贫困或绝对贫困。那少数人,消费饱和,无从增加;多数人却入不敷出,拮据度日,为了医疗、教育、住房、防老,只能多存少花。单说7.5亿农民,占人口多数,却从未成为消费主体,又如何谈得上“内需”?
说到经济衰退,美国和中国的情形大不一样。美国经济衰退,是周期性的,是经济扩张之后的必然收缩,但其基本经济面依然完好,市场机制健全,政府定期更换,富有能量与活力。这一切,都构成重新增长的坚实基础。
中国经济,一旦减速,一旦衰退,便是致命创伤。制度缺陷无法克服,社会不公无以扭转,官僚主义尾大不掉,投资再多,也只不过是贪官污吏的囊中之物,无助于大众利益,更谈不上刺激消费、激活内需。
看来,这种依赖外资与出口、并垄断在政治独裁下的所谓“中国特色”的“中国经济发展模式”,随时可能猝死。
三十年的经济积累,已经走到一个拐点:一个需要彻底改革政治制度、终结权力经济、实现财富公平分配的转折点。这是人类进步的必然方向,也是中国发展的大势所趋。
拒绝政治改革,奉行“单纯经济主义”,不仅使当前中国经济发展难以为继,也将给未来中国埋下定时炸弹:社会对立,社会失稳,社会动乱,随时可能接踵而至。
──原载《自由亚洲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