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驚訝的是,這些年輕的紅衛兵於1966年和1967年在社會其它階層中盟友相對較少,而對他們來說,在北京的體育館內抨擊和批評黨的領導人,甚至將他們折磨致死,卻是何等容易。天津黨的領導人和上海市長的案例也一樣。後者被繫在有軌電車搶修車的吊車上,並遭到毒打,同時宣布他寧死也不願坦白任何事情。唯一可能的解釋是,毛主席(意味著國家機器)以決定來支持「革命者」,像1966年7月26日的決定(隨後被撤銷)一樣。該決定要求關閉所有中學和高等教育機構六個月,來動員一支實際上擁有5000萬學童的隊伍。沒有任何事可做,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他們喜歡的事情,甚至殺人(死亡後來被稱為「事故」),並且官方媒體無休止地慫恿,什麼還能阻擋了這些學童? 他們的首波大屠殺之一發生在廈門的一所頂尖中學:
12點鐘……我們中的幾人正在下海游泳回來的路上。當我們走近校門時,聽到尖叫聲和叫喊聲。一些同學跑到我們面前大喊:「鬥爭開始了!鬥爭開始了!」
我跑進去了。在運動場和更深處,在一棟四層的新教學樓前,我看到一排排教師,總共約四五十人。他們的頭上和臉上被泼上黑墨水,結果他們現在實際上成了一個「黑幫」。掛在他們脖子上的標語牌寫有諸如「反動學術權威某某」、「腐敗的罪魁禍首某某」、「階級敵人某某」、「走資派某某」等字樣:所有的稱號都是從報紙上摘錄的。每塊標語牌上都有一個紅十字,使教師們看起來像是等待處決的死囚。他們都戴著塗有類似稱號的紙糊的高帽,並背著臟掃帚、鞋子和撣子。
他們的脖子上吊著裝滿岩石的桶。我看到了校長。他脖子上的桶很沉,以至於金屬絲深深地扎進他的脖子裡。他趔趔趄趄。所有人都赤著腳,一邊敲著破鑼或破罐子,一邊在田野裡走來走去,並且大叫:「我是黑幫歹徒(black gangster)某某。」最後,他們都跪下來,燒香,並乞求毛澤東「赦免他們的罪行」。
我被這一幕驚呆了,我感到自己臉色蒼白。幾個女孩幾乎昏了過去。
毆打和折磨隨之而來。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折磨:吃糞便和昆蟲;遭受電擊;被迫跪在碎玻璃上;被吊著手腳,「像飛機一樣」。
那些立即拿起棍棒並施加酷刑的人是學校惡霸。他們作為黨幹部和軍官的子女,屬於「紅」五類。該團體也包括工人、貧下中農及革命烈士的子女……他們粗俗而殘忍,習慣於炫耀其父母的身分,並與其他學生爭吵。他們在學校表現得如此糟糕,以至於他們幾乎被開除,大概因此而怨恨這些老師。
在教唆者的極大鼓動下,其他學生也大喊「打他們」,跳到老師們身上,揮舞著拳頭並進行踢打。落後者被迫用大聲的喊叫和緊握的拳頭來支持他們。
這沒什麼奇怪的。年輕學生通常和平而守規矩,但一旦採取了第一步,一切都必然隨之而來……
那天對我最沉重的打擊,是我最敬愛的老師陳古德(Chen Ku-teh,音譯)被害……
陳老師,60多歲,患有高血壓。他於11:30被拖出,在夏日的陽光下暴晒超過兩小時,然後帶著標語牌、敲著鑼,與其他人一起被到處遊街。然後,他被拖上一棟教學樓的二層,並再次被拖下去,一路上被用拳頭和掃帚柄毆打。在二樓,他的一些攻擊者跑進教室,去拿一些帶有桿子的竹子,用來進一步毆打他。我攔住了他們,懇求道,「你不必這樣做。這太過分了!」
他幾次昏倒,但每次都是被用冷水潑在臉上來恢復知覺。他幾乎無法動彈。他的腳被玻璃和荊棘割破了。但他的精神堅不可摧。他大喊,「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殺了我!」這持續了6個小時,直到他大便失禁。
他們試圖將一根棍子強行插入他的直腸。他最後一次暈倒了。他們又把冷水倒在他身上──為時已晚。這些凶手立刻驚呆了,因為這可能是他們第一次打死人,也是我們中大多數人第一次見證這樣的一幕。人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逃跑……他們把他從田野裡拖走,拖到一間小木棚裡。老師們過去常常在那裡打乒乓球。在那裡,他們把他放在一個骯髒的體操墊子上,並叫了校醫。
「仔細檢查他是否死於高血壓。你不准為他辯護。」
醫生對他進行了檢查,並宣布他死於酷刑。一些在場的人抓住醫生,也開始暴打他。
「你為什麼要和他一個鼻孔出气?你想要像他一樣嗎?」
最後,醫生在死亡證明書上寫道:「因高血壓突然發作而死。」
(待續)
(編者按:《共產主義黑皮書》依據原始檔案資料,系統地詳述了共產主義在世界各地製造的「罪行、恐怖和鎮壓」。本書1997年在法國首度出版後,震撼歐美,被譽為是對「一個世紀以來共產主義專制的真正里程碑式的總結」。大紀元和博大出版社獲得本書原著出版方簽約授權,翻譯和發行中文全譯本。大紀元網站率先連載,以饗讀者。文章標題為編者所加。)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王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