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衛:老子道德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才目睹緬甸受到強烈氣旋侵襲,伊洛瓦底江上處處浮屍;轉瞬間四川近8.0的地牛翻身,十萬生靈活埋於土石之間,再一次震驚世界。
台灣有一個壽險公司的旅遊團,恰在都江堰附近健行,驚逢此次天崩地裂,摧毀來時路,百餘人連走帶爬,途中眼見一具具的屍體橫陳,最後終於爬回遊覽車上。對比出發時在車上歡唱卡啦OK,真是恍若隔世、生死一瞬間,豈是「不勝噓唏」四字所能形容!
西方有句諺語:「世事難料」(You never know.),2500年前的釋迦牟尼也常向世人講述:「苦空無常」的生命實相。即使人說科學昌明,但地震學家也無法準確地告知世人:何時、何地,會爆發一場強烈地震。
佛經上常形容世間如「火宅」一般,人們在房舍中歡樂享受,卻不知房舍的底下有著熊熊的烈火,隨時準備吞噬房舍中的眾生。諷刺的是,科學愈發達,反而更幫助人們理解:釋迦牟尼這個「火宅」的比喻。現代的電腦模擬程式與3D動畫,反而可以生動地呈現海水上升、陸地被「大洪水」淹沒的景像,讓世人親眼目睹。
四川的2008世紀大地震,讓中國人想起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讓美西的人想起1906年的舊金山大地震,讓台灣的人想起921大地震。誰都知道大地震可能再度發生,但也只能矇起眼睛、遮住耳朵,假裝沒聽到、沒看到,假裝什麼都不會發生。人類,真的是脆弱而渺小…回首重新思考近代人的一句話「人定勝天」,不禁令人臉紅!人類的不知天高地厚,可能反而害了自己!
說說我自己的故事。從高中時代起,就開始觀照這個世間的「荒謬」。社會價值灌輸年輕人應該要有滿腔的熱誠、抱負與理想,為自己、為家庭、為社會、為國家、為人類,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我卻常反思:如果自己不是降生在都會,而是一個偏遠的離島;如果自己一出生就殘疾,如果自己走在街上,突不其來地遭逢一場橫禍;我的人生會變成如何?所謂的抱負與理想仍然會是我的人生價值嗎?
在南台灣府城念大學的時侯,我經常到安平古堡外的海邊散步沈思,看夕陽之美好、觀黃昏之轉瞬,思索人生的意義與生命的價值。我的腳踩在雪白的沙灘上,一步留下一個腳印。但當我驀然回首的時侯,我卻發現一路走來的腳印,很快就被無情的海浪所撫平。我想踩得再深一點,但不論我踩的多深,那些腳印終究被一波波的海浪所撫平…
剎那間,我似乎頓悟到了什麼!
從那時侯起,我的人生就不再多愁善感,週遭的人總是對我爽朗、開懷的笑聲印象深刻。缷下了想要在短暫的人生旅程中、留下點什麼的重擔之後,反而智慧增長,日子過得很輕鬆自在…
但是個人心境上的超脫,並不會阻止週遭悲慘的事件一再的發生。我常看著滿地的螞蟻辛勤地忙碌著,但人的一桶水、一條抹布,瞬間結束了牠們的生命。也許人的生命在天地佛道神的眼裡,也就像是無數的螞蟻一般,生命的誕生與死亡,並不存在仁與不仁的問題。
此時,紐約神韻藝術團男中音曲樂雄渾低沈的歌聲,又再度縈繞耳際:「世道衰敗入深秋,五千文明花不秀;人心不古萬象亂,大難來時誰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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