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国的北方城市旅大的近郊农村,1968年的春天刚刚过去,一个阴谋在县武装部副政委王立龙的主持下,酝酿成形。在筹备七月份举行的“活学活用”讲用会时,他敏锐的意识抓住了一个绝好的材料。6月26日,这位副政委下令:“把许长家拉来。叫他交待问题。”
许长家是一个忠厚的农民,一辈子伺候庄稼活。被叫来交待问题,他还摸不着头脑,说:
“我是贫下中农,我没问题。”
反复问,他还是这两句话。
休息时,王副政委“启发”各位与会者:“要打态度、打威风,态度打不倒,问题就交待不了。”
于是,许老头被绑起来,被逼跪在地上,顷刻,棍子、条子,雨点般落下来,他疼痛难忍,不断哀号呼救。
“快说,快交待你女儿许连荣怎样使用‘美人计’与大队书记勾搭在一起。”
许长家连连喊冤,结果又招来一顿毒打。其子女许连棋、许连荣知道父亲蒙受不白之冤,四处上告,直到北京喊冤。但得到的答复是:“要相信新生的革委会”。他们还时常遭到毒打。一段日了下来。许连荣那俊俏的脸蛋变得十分消瘦。
迫害还在延续。许长家经不住逼供、诱供和不断毒打。违心招认了那些人的指认,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审讯者终于获得了“成果”,但许老头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心里直喊冤,我该怎样表白自己呢?
又到提审时刻了,许长家双手捂着肚子,弓着腰、颤颤巍巍说:
“我昨天交待的都是假的。这是我对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忠,我没有黑心,我要向党、向毛主席、向贫下中农交红心……”
他说不下去了,疼痛使得他五官都挪了位。
只见他用两手将掖住的衣襟一撩,露出了鲜血淋淋的肚皮!
原来他用玻璃把自己的心腹部割裂了一道十公分的口子,以剖腹表忠心。
这还没有打动那些审讯者冷酷的心,他们冷笑—声:“你想给咱们施加压力,威胁我们,是不是?!”
他们用红布把老人的伤包了包,将他绑在大桩上,边打边问:“是不是要威胁我们?”
许长家很快人事不省了。拷打他的那帮人做出新决定:“赶紧整理材料,判了算了。只要宣判了,死就死了。”于是,第二天召开宣判大会,宣读由“栾家大队农代会”署名的判决书:“依法判处反革命分子许长家有期徒刑十年,监外执行,交群众管制生产劳动。”
厄恶还没有终结,许长家的女儿许连荣被诬施“美人计”。阴谋者决定对她直接下手。
许连荣被带进会场,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这群人首先大喊口号:“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然后质问姑娘:“你开不开口?”
第二次喊口号时,许连荣举起手来,跟着喊了。这引来了一阵狂笑。
“哈哈!这回你可张口了吧!”
“你们要我交待什么?”许连荣问。
“你和大队支书的关系!”随即是一阵淫荡的狂笑。见许连荣不招认,他们一拥而上,将她打翻在地,压住她挣扎的胳膊,用棍棒、条子使劲抽打……最后,姑娘挺不过,只好屈招。
回到家里,母亲见女儿遍体鳞伤,失声痛哭。
许连荣却说“妈,您不要管了,反正我什么都承认了。”全家随即哭成一团。
夜色沉沉,何处伸冤?
许连荣对专案人员说;“我有好多话说,让我想一想,明天你们什么时候来叫我,我就什么时候来。”她的心里充满了悲愤,母亲也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许连荣搂着两个小侄,贴着脸,亲了又亲,流着眼泪说:“你们再也看不到爷爷奶奶,再也看不到叔叔姑姑了。”
这天是1968年7月15日。
第二天上午,几个民兵来提审许连荣时,惊叫起来:“哎呀,妈呀!都死了!”
只见梁上并排着四个人,他们是许长家(57岁)、许连福(26岁)、许连祺(28岁)、许连荣(23岁),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是许连玲(20岁),因为缢绳断了而掉在地上,炕上也有两具尸体,王朝臣(许妻,57岁)和许连清(18岁)。
屋内两扇门上写着:
“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墙上用笔写了两个大字:
“屈死”
柜面上整齐放着一套《毛泽东选集》,用红纸覆盖着在许连荣的腰间发现了遗书:
“我要求把我的尸首到医院检查……我们全家的死是走投无路啊!毛主席呀、毛主席,我们全家屈啊,屈!屈!冤枉!冤枉!”
一家七口,一一签了名,盖上了手印,血红血红的。
1980年,许家—案才被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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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责任编辑:刘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