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与白蛇与之间的“人妖恋”,一度被世人引为爱情佳话,特别是五四运动以来,在所谓“反封建反传统”的个性解放理念喧嚣下,《白蛇传》似乎成了歌颂自由恋爱的扛鼎之作,法海被污蔑为代表“封建势力”的恶僧。
名相之子出家苦行
建于东晋的镇江泽心寺,唐时始称金山寺,后成为临济宗传承道场,被奉为佛教禅宗经典名寺。金山寺素以“高僧降蛇”为其独特的寺庙文化而名闻遐迩。
提到“高僧降蛇”,就不得不说到金山寺的“开山裴祖”——高僧法海,亦即后世诸多版本白蛇传中法海和尚的原型。
法海,俗名裴文德,为唐宣宗时名相裴休之子,因为文德生下来时,头发很少,所以又叫裴头陀。裴休本人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唐武宗李炎灭佛时,裴休曾拼力抗争。
裴文德少时博览群书,聪颖过人,科考一路顺利,年纪轻轻就做了翰林。后被父亲裴休送到潭州沩山去修行,拜在灵佑禅师门下,剃度时获法名“法海”。裴休作偈一首:“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
法海所在的寺院有二三千人常驻,灵佑禅师就让法海做寺院的“水头”,就是专门到山下打水供寺院僧人吃喝洗漱用的挑夫。按规矩,“水头”必须从凌晨3点一直挑水挑到晚10点,非常辛苦。
法海成为金山寺开山裴祖
这一挑就是三年。一天,法海挑水回来,累得不行,偶然看见禅堂里的那些坐禅的僧人,有的在打瞌睡,有在闲聊的,还有无所事事在那儿站着的。
法海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随口说:“翰林担水汗淋腰,和尚吃了怎能消?”灵佑禅师听见了,回一句:“老僧打一坐,能消万担粮。”法海体悟到灵佑禅师的道行高深,为自己的不平感到惭愧。灵佑禅师知道法海还需外出历练,就让法海出去云游。
临行前,灵佑禅师拿出八个大钱、一个小钱,总共八个半钱,对法海说:“这是你三年多的辛苦钱,你拿着,什么时候把这些钱用完了,你就到站了。”
八个半钱也就是一顿饭钱吧,法海哪舍得用。他一路要饭化缘,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一路从湖南到湖北再到南京,之后到了镇江。路遇一条河,摆渡的渔夫对法海说,“你给八个半钱吧,我送你到对岸的山脚下。”
法海一听,终于到师父说的地方了,过了河,那山上有个寺叫泽心寺。可这寺院杂草丛生、断瓦残垣。法海此时再也不怨天尤人了,一边在附近山洞里静心禅坐,一边利用诵经之余开山耕耘、修复庙宇。
法海禅师苦行修寺的事迹在《金山寺志》中确有记载。传说他曾为表开山身耕、钻研佛法的决心,而燃指一节。或是精诚所至,法海在一次修庙中,挖到了黄金数镒,但他并不为所动,将黄金全部上交给镇江太守李琦,李琦上奏朝廷,唐宣宗非常感慨,诏令黄金悉数用于修复寺庙所用,并将泽心寺改为金山寺,自此,法海被奉为金山寺的“开山裴祖”。
金山寺水陆法会与郗后变蟒的传说
历史上的金山寺早在南朝梁武帝萧衍时,即为“水陆法会”的祖庭。所谓水陆法会,是汉传佛教寺院中的一种法事集会,按照佛教的说法,法会上,六道轮回中的水路各界生灵将得到超度。
宋人的类书中曾提到梁武帝在金山寺设置水陆法会,是缘于想超度死后变成蟒蛇的郗后。《南史》卷十二《武德郗皇后》中简述,武德郗皇后生前妒忌心重,爱发火,经常损物害人。死后遭罚,变成了后宫井里的一条大蟒蛇。
因为郗后深受变蟒之痛楚,经常托梦给梁武帝,忏悔其过往之过,恳求武帝做法事帮她解脱。明人冯梦龙的《喻世名言》中对这个故事做过细致的描述:
“只见这蟒蛇张开血池般口,说起话来,叫道:‘陛下休惊,身乃郗后也。只为生前嫉妒心毒,死后变成蟒身,受此业报。因身躯过大,旋转不便,每苦腹饥,无计求饱。陛下如念夫妇之情,乞广作佛事,使妾脱离此苦,功德无量。’”
于是梁武帝亲自抄写经卷、撰写悔文,在金山寺举办水陆法会,为郗后行忏礼做法事。不久,武帝在宫中乃见一天人,容仪端丽,对他说:“蒙帝功德,已得生忉利天。今呈本身,以为明验也。”
高僧降蛇
在中国古代修行文化中,蛇、狐狸等等动物如吸取了天地精华之气,会具备一定的超常的能力的,但有了一定功力的动物往往会进一步附着人体,吸取人的精华,为害一方,祸乱人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些动物因此而经常会被有道高人、高僧降伏或斩除。
金山寺的高僧降蛇之说,起源于唐代。《金山寺志》和《高僧传》中都记载着唐武则天时代,泽心寺一带有蟒蛇,在洞内经常喷出毒气,附近的百姓非死即病。后灵坦禅师居住寺中,降伏巨蟒归海,毒云遂灭。
《金山寺志》中亦记载法海降蟒的故事:“蟒洞,右锋一侧,幽峻奇险,入深四五丈许。昔出白蟒噬人,适裴头陀驱伏。”
据当代江苏镇江民间佛教传说记载,法海上金山之前,金山上有一条几丈长的食人白蟒,白蟒深知法海法力高强,便化作一个老人跑到法海面前说:“我的主人到了。”夜间,老人又入梦,对法海说:“我是这山上的大白蟒,很多很多年了,现在我把这山交给你,山脚下有数坛金子,你可取走。”遂有法海挖金献金的故事。
揭开白蛇传爱情面纱:原是高僧救红尘
被大众奉为经典爱情故事而一度流传甚广的文学、戏剧、影视作品《白蛇传》,其实在故事早期雏形和成熟时期,描述的并不是跟爱情相关的主题,恰恰相反,是警醒人们不要沉溺于情色,否则性命堪忧。
学界公认《白蛇传》最早的雏形是南宋洪楩的话本《西湖三塔记》。宋孝宗淳熙年间,临安府的一位年轻书生奚宣赞,正值清明时节,在西湖边游玩时,救了迷路的女孩卯奴。半月后,卯奴的婆婆找到了她,为表谢意,婆婆邀请奚宣赞去家中做客。
卯奴家似一洞府,红粉泥墙、雕栏玉砌,府内有一白衣女子,生得如花似玉,设酒宴招待奚宣赞时,以感谢搭救小女为名,竟要以身相许。席间,白衣女子命手下大力士将一年轻后生绑在了大柱子上,挖出心肝下酒。奚宣赞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日夜陪同这个白衣女子。
半月后,卯奴看在奚宣赞救她一命的份上,帮助他逃回家中。不想一年后却又被捉回。奚宣赞的叔叔——龙虎山修道的奚真人望见城西有妖怪缠人,便一路赶来。“料为上界三清客,多是蓬莱物外人。”奚真人设坛画符,收伏了白衣娘子、卯奴与老婆婆,原来分别是白蛇、乌鸡与水獭,真人在西湖边造了三个塔,将三个妖精镇压在三塔之下。
故事发展到明末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奚真人的形象就被法海禅师代替了。许仙原为许宣,在金山寺,许宣误入法海禅室,高僧见其妖气缠身,知道他在西湖边被白蛇、青蛇附体。最后法海施法术让许宣明白了蛇妖害人的真相,并帮助许宣用金钵收了白蛇精,将其镇于雷峰塔下。
清以前的白蛇许宣故事并不是歌颂爱情的,讲的是高僧除魔济世的故事,同时告诫世人不可重色贪欲,人妖切不可同室而居。法海的形象完全是正面的——是济世救人的有道高僧。
中国古代有很多警戒人们不可淫逸的故事,男子如若贪色,很可能会招致蛇精附体,最后命丧黄泉。唐传奇《白蛇记》中,记载陇西盐铁使李逊的义子李黄,与一白衣女子尽欢三天后,全身化为脓水而亡,那女子即为一蛇精。
《白蛇记》中另一个故事是:凤翔节度使李听的次子李管任金吾参军,遇一白牛银车,两名女子骑白马伴行,李管情不自禁地尾随两女到其住所,香飘四溢,见到另一位绝色美女。回到家,李管便头裂而死。家人追查女子住所,只见一座荒园中有白蛇盘据,于是打死了白蛇。
反传统的五四新文化版《白蛇传》
清人黄图珌的《雷峰塔》(看山阁本)和方成培的《雷峰塔传奇》(水竹居本),把白蛇传警戒色欲、高僧降妖的故事发展成歌颂爱情的主题。
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共产主义所谓反封建、反传统的个性解放思潮开始入侵中国。为中共捧臭脚的鲁迅和中共御用文人田汉在其文学作品中,把白蛇传的宗教话语和法海的道德角色全然扭曲,法海被歪曲成维护封建反动势力的总代表而遭挞伐,害人的蛇精却被塑造成一个摒弃传统、追求个性解放、恋爱自由的美好形象而加以讴歌宣传。
一个教人重德自律的历史故事,在中共阶级斗争党文化语境中,却变成了一部“革命”剧本,法海不再是为民除害的得道高僧,而是变成了破坏他人幸福婚姻、落后守旧的“封建卫道士”,成为中共号召全民起来“革命”的对象。
在众多大陆人心目中,法海至今仍是被批判和讨伐的负面形象。更加让人痛心的是,中共的影视文学作品毫无底线,暴戾、色情、权谋、宫斗、商诈比比皆是,娱乐至死、情色至上、全民贪腐已经成为人们普遍接受的价值观,很多人习惯用党文化的思维去套用在古人身上。只有摒弃中共灌输的变异思想,找回传统的道德理念,才能看到古人流传下来的经典中的真相。
参考资料:
洪楩:《西湖三塔记》
冯梦龙:《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金山寺志》
赞宁:《宋高僧传》
梦花馆主:《前后白蛇传》
──转自《大纪元》
(责任编辑: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