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大多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十月六日香港的雨,却连绵了好些个小时,而且更巧的是,恰恰就是在港人定约的两点之际,大雨也如约而至,真正是天公不作美,大雨锁愁城。
在铜锣湾的集合点SOGO附近,早已人头济济,香港的青年才俊也已经整装出发了,由于这次状行的主旨是抗蒙面恶法,所以在游行的中央,多了许多分发口罩的市民,而民众也纷纷取而戴之,以身抗法。而与几次游行不同的是这次的呼喊多了“反抗”的二字,呼天喊地之际,如风雷一般,吹散了愁雨。此次我也看到抗争者所喷涂的标语,也比以往更巨大,更醒目,更震撼人心,看着这一笔一画,都能感受到涂写者悲愤的心情。
行走在轩尼诗道上,为了避雨,也为了一窥全貌,我上了一座天桥,该天桥已经被漫如飞雪的传单遮住,只能攀爬站立在扶手上,从上方的窗口探头下望,我只看到万伞齐开,一把把遮天蔽日的雨伞攒动着,从铜锣湾方向来,往中环方向去,这五颜六色的雨伞,像一朵朵争奇斗艳的花朵,已然把轩尼诗道变成了一道流动的花海。
由于人们摩肩接踵,移步确实缓慢,好不容易走到了金钟,看见从中环方向,已经有人折返回来了。我看着这些抗争者坚定的眼神,猜想在这些游行的队伍中,一半不敢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逃港人,或是逃港人子女吧。想曾经他们只为了吃口饱饭,而亡命一搏,泅渡来港,何错之有?而边防的卫兵就要用枪击杀,放狼狗追咬,而他们九死一生来到香港后,如今却又要再次被套上脚镣。如果看官是这些逃港人的子女,请问您恨不恨,您仇不仇?我在香港听到很多人说香港人是“退无可退”,我倒觉得香港人更是“逃无可逃”了,这次后面可不是深圳河,游过去就是香港。这次后面可是汪洋大海,无路可逃啊,香港人这次是真正的背水一战了。
临近傍晚,大雨已经停了,仍有抗争者以遍地开花的形式在示威,由于地铁全线停运,我搭上了湾仔去九龙的轮渡,恰好看到了香港岛的夜景,晚风吹拂,岸边霓虹灯闪耀,“东方之珠”果然名至实归,香港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相似的上海外滩夜景,想到了上海,上海在49年前,同样拥有民主和自由,无数家民办报社可以自由发声,行使着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的权利。即使在被瓜分的各个殖民地,各国的法官也能践行着法治精神和理念。那时的上海是真正的“亚洲之珠”,“亚洲之光”,而现在的上海仅仅是图有其表,早就没有了民主和自由,甚至民众也天天沉醉在假大空的新闻中,茫然不知自由为何物。上海早已经没有了灵魂,而香港还有,请香港的抗争者们捍卫她的灵魂!
到了维多利亚港,漫步在弥敦道,这时的弥敦道上已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显得有些许冷清,应该是抗争者在前面的路段设起了路障。这次香港之行,机场快线数站不停,地铁全线封闭,商户多数关门,确实带来了诸多不便,但我却丝毫没有任何怨言,因为我知道我的不便和抗争者们所做的牺牲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当我走到旺角警署附近,猛然又看见一片白色,走进一看,原来是抗争者为牺牲的义士所设的灵堂,而这一片白色是热心市民,抗争者所献的一簇簇白色月季,这些白色月季也连成了一堵生命之墙,和旺角警署冷酷的高墙电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弥敦道的地面依然湿漉漉的,我想着今天看到的伞花,看到的白色月季花,看到的遍地开花,情不自禁吟起了宋朝的邵雍的二句诗:一城奇花春有主,连宵风雨不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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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