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与信仰道家、佛家和儒家的人相比,相信来自西方的基督教的人相对较少,毕竟其与中国传统文化和信仰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关于基督教何时大规模传入中国,研究认为,大致分四个时期,其中第四个时期是指鸦片战争后,西方传教士纷纷来华,主要宣扬天主教和基督教,信众逐渐增多。
在这批信众中,有一个叫赵紫宸的神学教授,他凭着巨大的热忱,于1935年完成了17万字的《耶稣传》,这是中国人撰写的第一部耶稣传记。可叹的是,这位信神的神学教授却没有看透宣扬无神论的中共,在被中共利用完后,落得个凄惨结局,女儿女婿同样没有摆脱厄运。
走入基督教
1888年2月,赵紫宸出生在浙江省的一个小商人家。13岁时,因家道中落,曾一度辍学准备学习经商。15岁时,进入苏州教会学校萃英书院,接受了西式教育。第二年考入东吴大学。最初,他对基督教信仰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因为他一度信仰佛教,并曾身体力行修行。不过,1907年他受人影响,受洗成为基督徒。三年后毕业,留在东吴中学任教,开始热衷传教。
在教了几年书后,赵紫宸于1914年赴美国田纳西州范德堡大学的大学宗教学院,主修社会学及哲学,期间,他接触了自由派神学。三年后学成回国,在东吴大学讲授哲学。值得注意的是,他学习的自由派神学否定了传统教义的宇宙观,而是相信理性的权威和能力,主张基督教信仰与现代科学和哲学的发展相适应,并宣称上帝之国通过社会改善、理性教育和消灭不义就能在世上建立。也因此,祷告、神迹、天堂、地狱等对其来说成为不可想像之事。其核心内容是否感觉与共产主义宣扬的所谓“人间天堂”相类似?而有着这样认知的赵紫宸,后来修改使徒信经,接近中共,并为之站台,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1922年赵紫宸升任东吴大学教务长,并兼任文学院院长。同年出席了在上海举行的“基督教全国大会”等,1927年当选为中华基督教会全国总会会长。
1926年,赵紫宸应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的邀请,转任燕京大学,担任宗教学院教授,兼任中文系教授。两年后出任宗教学院院长,直至1952年燕大解散,共26年。1947年,它还曾获得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荣誉神学博士学位。
抗战期间,珍珠港事件爆发后,日军曾将赵紫宸等十几名燕大教授投入监狱,备受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但因为有着对神的信仰,他没有被击垮,并在6个多月后被释放。
中共进入北京后,赵紫宸作为中国基督教界五位代表之一,参加了中国政协第一届全国委员会会议,并成为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发起人之一。这个“三自会”的思想之一就是“拥护中共”,蛊惑了不少基督徒。彼时的赵则对中共的领导充满了热情。1950年,他还发文支持中共所谓的“抗美援朝”。
成为重点批斗对象
中共掌握政权后,对于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染又兼受西方民主、自由思想的知识分子最为担忧。为了达到中共一党专政的目的,中共针对各阶层人民发起了一系列运动,其中就包括1951年发起的针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运动”。杨绛先生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就是“洗澡”。换言之,就是要将知识分子的思想统一在马列理论下,要他们抛弃西方民主自由思想。
由美国人建立的燕京大学当然不能置身世外。在工作组的带领下,激进的学生们查抄了校长办公室,档案被搬到图书馆,乱七八糟堆在桌子上,听任积极分子搜寻“文化侵略”、甚至“特务活动”的“罪证”。燕京的教师们,在各种会议上检讨交代,从灵魂深处剖析自己,上至校长、下至讲师,人人概莫能外。燕大中方校长陆志韦遭到了严厉的批判,其女儿和所信任弟子的上台“批斗”,将运动血淋淋的一面展现在燕大师生面前,而身为宗教学院院长的赵紫宸也是重点批判对象。
据翻译家巫宁坤撰写的《一滴泪》披露,赵紫宸的一大罪名是他在不久以前当选为世界基督教理事会六主席之一,这“足以证明他和国际宗教界反动势力相勾结”。另一大罪名是五年前,他和艾森豪威尔同台接受普林斯顿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艾森豪威尔将军是二战时期美国盟军司令,后当选为美国总统。批判者振振有词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谁不知道艾森豪威尔是一名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战争贩子?那么和他沆瀣一气的赵紫宸,难道不是名副其实的美帝国主义分子吗?”
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批倒批臭陆志韦、张东荪和赵紫宸几个人,其真正目的是清除人们心中“亲美、崇美、恐美”的思想。
此后,陆志韦被调到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文字改革小组,赵紫宸被调入市内燕京神学院,张东荪未分配工作,继续接受审查。
文革再被迫害与结局
1966年文革爆发后,赵紫宸的噩梦又开始了。他不断被抄家、批斗、挂牌游街、体罚,甚至被人打嘴巴。其在基督教“三自会”的同事也遭到了不同的迫害,如其中一个叫杨绍唐的常务委员被划为“牛鬼蛇神”后,被迫拿着工具去街上铲冰块,因受不了红卫兵的折磨,于1966年冬,因心脏病而死于街头。还有一个“三自会”常委、上海清心堂朱大卫牧师,写下决心书,说与耶稣永远决裂,并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朱大革。
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11月,保守中共折磨的赵紫宸在北京病逝。不知那时的他是否认清了中共的真面目,认清了在中共治下,即便妥协,也是不会有任何信仰自由的。
才华横溢的女儿女婿
赵紫宸女儿、著名翻译家赵萝蕤(1912—1998年)和丈夫陈梦家(1911-1966年)(网络图片)。
无疑,从赵紫宸的经历多多少少可以推知其女儿赵萝蕤的尴尬境遇。赵萝蕤自幼长在苏州,14岁时随父亲进京。1928年,她直接升入燕大中文系,次年,转系攻读英国文学。人称“神仙妹妹”,是燕大有名的校花。1935年,赵萝蕤从清华外国文学研究所毕业,转入西语系任助教。
在燕京大学,赵萝蕤结识了自己的夫婿、才子陈梦家。陈梦家是前南京金陵神学院提调(相当于院长)陈金镛的儿子,早年师从徐志摩、闻一多,是“新月派”重要成员。其后曾在中央大学学习法律,最后拿到了律师执照,但他没有当过一天律师。16岁,陈梦家开始写诗,并在1931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梦家诗集》,自此小有名气。大学毕业后,陈梦家曾在安徽芜湖中学任教半年,其后赴京在燕大神学院修读,半年后转中文系就读,并在该系任助教。机缘安排,陈梦家与赵萝蕤坠入爱河。
1936年,陈梦家与赵萝蕤结婚。抗战期间,两人共赴昆明,陈梦家任教于西南联大,赵萝蕤一面在家操持家务,一面做些翻译工作。1944年,陈梦家作为交换教授,赴美进修,赵萝蕤与之同行。在美期间,陈、赵夫妇会晤了他们崇拜的、当时已名声大噪的著名诗人艾略特。艾略特是陈、赵都非常崇敬的现代派大诗人,而早在清华读书时,赵萝蕤就应戴望舒之约,翻译了艾略特的长诗《荒原》,她也是《荒原》的第一位中译者。
1947年,陈梦家先行回国后,任教于清华,同时担任文物陈列室主任。赵萝蕤回到北平后,任燕大西语系教授,后又兼系主任,为建设一个一流的英文系四处奔走,延聘人才。翻译家巫宁坤即是当时受赵萝蕤的邀请,自美返国,加入燕大英文系的。
女婿自杀 女儿疯掉
在1951年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中,与赵紫宸一样,陈梦家和赵萝蕤也没有逃脱被批斗的厄运。在清华的陈梦家因发牢骚“这是‘1984’来了。这么快”被揪出并被猛烈批判,在燕大的赵萝蕤,不仅要检讨个人的“资产阶级思想”,还要参加各种会议,没完没了地检讨在领导教学工作中“重业务,轻政治”的错误倾向,同时还要与父亲“划清界限”。
因朝鲜战争,中共对知识分子的改造运动暂时告一段落,但随之而来的是全国高校的院系调整。因燕京大学解散,赵萝蕤调入北大西语系任教授,而陈梦家则被赶到考古研究所。在1957年“反右”前,陈梦家相继完成和出版了《殷墟卜辞综述》、《西周铜器断代》等,成果颇丰。
“反右”爆发后,陈梦家被划成“右派分子”,其罪状之一是“反对文字改革”。原来在1957年有关文字改革问题的“鸣放”中,陈梦家提出:“文字是需要简单的,但不要混淆。这些简化字,毛病出得最多的是同音替代和偏旁省略。简化后有些字混淆了。”“汉字虽然非常多,但是常用的并不多,普通人认识三千就可以了……有了这三千字,就来研究怎么教。有人说汉字难学,我说不难,所以难,是教的人没教好”。陈梦家之言都是对的,但因为与赞成拼音化的毛意见相左,其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被打成右派后,针对陈梦家的批判和贬低就没有停止过,而其带给陈的是无尽的屈辱。陈梦家随即被“降级使用”,他曾经一度被下放到河南农村劳动,种田、踩水车等。妻子赵萝蕤受到过度刺激,导致精神分裂。
文革开始后,陈梦家作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再次被批斗。他被强迫每天上午劳动,下午写检查。不仅如此,他的家被抄,他苦心收藏的那些明清家具、古玩器具、丰富的藏书都被一扫而空。夫妻俩也被赶出了自己的房子,赶到了一间小破屋里住。此时,赵萝蕤的病情更加严重,曾两次发病,但是无法送入医院。
8月24日傍晚,在被“斗争”了一整天后,陈梦家离开考古所,来到住在附近的一位女性朋友家中。彼时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晚他吞下大量安眠药片自杀,但由于剂量有限,陈梦家活了下来,而换来的是更为严酷的批斗。9月2日,陈梦家选择自缢,这次,他成功了。时年不到60岁。而赵萝蕤因此再度精神分裂,住进医院。
至于赵萝蕤晚景凄凉。巫宁坤在《一滴泪》记述道,赵萝蕤在丈夫,考古学家陈梦家被打成右派后,就不幸患上精神分裂症,故未能在陈梦家第二次试图自杀的时候阻止他。晚年的赵萝蕤膝下无子女,独自一人与古雅的明代家具和藏书为伴,藏书中包括最初版的亨利·詹姆斯小说和T.S.艾略特签名的诗作。赵萝蕤唯一的消遣是弹钢琴,但在文革中原来那架“斯坦威”已被作为四旧没收。因为精神疾病,赵萝蕤必须服药,当巫宁坤劝她少服用时,赵立即变脸,说,“你想让我发病吗?”然而,和沈从文一样,赵萝蕤从来不叙说个人的伤痛,也不提自己的丈夫。其内心的痛估计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
结语
毋庸置疑,赵紫宸一家的悲剧是众多相信了中共的民国知识分子凄惨命运的缩影,虽然始作俑者是中共,但缺乏慧眼,没有看穿中共也是导致其悲剧的原因。一位位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的陨落,是否可以给当代依旧盲从中共的知识分子以警示呢?
──转自《大纪元》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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