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我们这个时代的恐惧和痛

雷洋事件,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两个细节。

一个是雷洋的救命声。

来自财新网的报导说,多位目击者称,5月7日晚21时许,看到一名年轻人跑着呼喊救命,“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二三,穿了一件短袖的胸前有图案的衣服”,身后有数名便装男子追赶。随后年轻人被两名便装男子摁倒在12号楼东南面草坪间的停车位上,其中一名男子还踩上一只脚。“那个人戴着手铐,趴在地上,额头上有血。”这个一路跑着呼喊救命的年轻人就是雷洋。

另一个是雷洋父母的哭声。

《新京报》记者引述受雷洋家属委托和检察院审批的专家证人、中国公安大学教授张惠芹的话说,尸检前,雷洋家属曾提出看望遗体的要求,得到了北京市检察院的同意,“家属看完遗体以后,爸爸妈妈出来就跪下了,抱着我哭,我说要相信我。”

雷洋之所以一路跑着喊救命,显然是出于恐惧。好端端的突然遭到几个身着便装者的抓捕,接下来又被戴上手铐,摁倒在地,动弹不得,“嘴角有淤血,额头右角有淤青”,他能不恐惧吗?!

而雷洋的父母之所以抱着张惠芹教授哭,则无疑是因为丧子之痛!从大老远的家乡赶来,期待着一家人相逢的喜悦,岂料等待他们的却是儿子的死讯。如今,他的尸体躺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遍体鳞伤,而他的女儿,刚刚出生两周,还没足月。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厄运,他们能不痛吗?!

究其实质,这种恐惧和痛可以说是被公权力肆意碾压的恐惧和痛。自从共产党当政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备受这种恐惧和痛中煎熬。而作为新近的被碾压者,雷洋的死就像是一面镜子,让国人从中看见了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就说雷洋之前吧,被公权力碾死的就有青年孙志刚、村长钱云会、讨薪农妇周秀云、上访农民徐纯合……这都还是媒体报导过的,没被报导过的恐怕就更多了。

就在写这篇短文前,我才看完网友闲言毛的文章《雷洋的悲剧有可能随时会落到你我头上》,文中提及他曾看到过的一段北京警察的执法视频:“这是在一个白天的街头,十几个人围着一辆轿车,有的手持木棒,有的手持长棍,尤其是都身穿便衣,咋看之下以为是黑社会火拼。而且,大棒将车玻璃砸碎,长棍乱戳轿车里的人,粗暴的将车内人拉出来,直接摁倒在地,甚至询问谁是司机后,报复性的殴打。随着随后亮出的手铐,闲言毛才明白这是警察。说实话,要不是看到手铐,闲言毛无法相信这是便衣警察在抓捕涉嫌犯罪人的场面。”

试想,警察如此执法,雷洋们的“猝死”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当然,有人会说,孙志刚、钱云会、周秀云、徐纯合和雷洋不能代表所有人,他们所经历的事没在我身上发生过,我也不相信会在我身上发生!

不错,雷洋们经历的事之前你可能确实没经历过,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但你就敢保证明天,或者哪一天你不会经历类似的事吗?

就说雷洋自己吧,在5月7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前,如果有谁跟他说,说不定哪天你会因涉嫌嫖娼死于警察之手,他会相信吗?他至少八成不会相信。以他在体制内小有成就的身份,他确实很难相信孙志刚、钱云会、周秀云、徐纯合等人的厄运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这也是许多中国中产阶级人士的共识。但不管他信不信,这样的厄运现在确实降临了,而且来的猝不及防!

再扯远些,曾经的国家主席刘少奇比雷洋不知要牛掰到哪去了吧,但那又能怎样?死后火化时连真名都不让署,结局比雷洋更惨。

说到底,在共产党的一党独裁下,公权力就像是一台横冲直撞的巨型压路机,生活在它的运行半径内,没有一个人的安全会有绝对保障,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雷洋——从底层平民到中产阶级和权贵都不例外!

作者提供,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责任编辑: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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