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7日我在开往柏林的高速公路上,收到长平(张平)先生发来的简讯,急告他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当日在他父亲的70岁寿宴上被当地警察绑架,缘由是他在德国之声发表了《贾葭失踪,睁眼之罪》这篇评论,并接受了法广的有关采访。四川省西充县警方公然胁迫长平的家人向长平提出,停止发表批评中共的文章,特别是不能在德国之声专栏上批评中共,否则,长平的家人将被治罪。长平的家人被当作了人质,中共正在恢复毛泽东时代极端反动野蛮的“连坐法”。我为中共的倒行逆施感到极度愤慨,同时为长平家人的安危感到万分担忧。因在路途中不便写作,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全球支持中国和亚洲民主化论坛秘书长潘永忠先生,请他立即同长平联络了解详情,并起草一份公告,联合德国的各个民运团体,共同谴责中共的胡作非为。
3月27日当晚,全球支持中国和亚洲民主化论坛、民主中国阵线德国分部、独立中文笔会、全德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欧洲中国学社和内蒙古人民党六个团体联名发出公告《震惊:长平兄妹何罪之有》。公告强调,在德国新闻自由属于“天赋人权”,中国警方无权对长平的工作指手画脚,跨国株连长平亲属是中国人权严重倒退的象征。公告要求西充县警方立即释放长平弟妹并向他们道歉。
长平事件源于一份要求习近平辞职的公开信。2016年3月4日临晨,正值中共全国“两会”召开之际,《关于要求习近平同志辞去党和国家领导职务的公开信》竟然在隶属中共中央网信办系统的大陆网媒《无界传媒》主页上刊出。中国知名媒体人贾葭看到“党媒”上出现这样敏感的信息,感到十分震惊,便告知了他的朋友、无界网执行总裁欧阳洪亮。无界网迅速被关闭,删除该文后恢复运行,相关人员都被当局调查。贾葭也被列入调查名单。3月15日,在从北京飞往香港出席讲座活动的途中,贾葭神秘地失踪了。这封公开信同一时间在海外一些网媒上刊出。中共封杀了国内的网媒,却封杀不了海外的信息。3月19日,长平在德国之声中文网上发表了评论《贾葭失踪,睁眼之罪》。他指出,贾葭被绑架案,比江湖黑社会绑架案更糟糕,因为报案后警方置之不理,而且公众不敢议论。他抨击了一些媒体以"没有确切消息"为由拒绝发声。他提倡远离宫廷权斗,关注个体权利,支持新型抗争。长平发表这篇评论后,他在国内的家人和亲属遭到警方广泛调查、骚扰和威胁。
长平曾担任过《南方周末》新闻部主任、《外滩画报》副总编辑、《南都周刊》副总编辑及执行总编辑,并先后在中国大陆、香港、台湾、马来西亚、德国等地多家媒体开设时事评论专栏。2008年4月西藏3·14事件发生后,他因在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发表《西藏:真相与民族主义情绪》一文,招致部分中国网民及《北京晚报》等媒体的攻击,被撤去《南都周刊》副总编辑一职,后调任至南都传播研究院任研究员。从2010年年底开始,中国当局禁止长平在媒体上发表任何文章。2011年,他在香港创办时事杂志《阳光时务》,担任主编,但香港政府此后拒绝向他发放工作签证。随后,长平移居德国。在为德国之声撰写"长平观察"专栏以外,他也为《南华早报》、《苹果日报》、《端传媒》、《明报》、台湾《想想论坛》、德国《南德意报》、美国《China Change》等媒体撰写评论文章。长平曾获“南方周末年度致敬专栏作家”、“香港人权新闻奖”等多项荣誉。由于长平长期杰出工作积累的巨大影响力,也因为中共的株连恶行激起了人们的极大愤概,所以全球各地大量中文和外文媒体都及时地报道了长平家人遭受迫害的情况。
28日中午,长平弟弟张伟一度被释放,按照警方的要求同长平联系上,转达了当局的要求后,又被国安部门带走。当地警方称,只要转达警方对长平的三点要求,另一名弟弟张雄也可以获释。警方的三点要求是:长平删除在网上公布的关于弟妹遭绑架的消息、撤回德国之声专栏评论《贾葭失踪,睁眼之罪》一文、不再发表任何批评中国政府的言论。
面对汹涌的舆情,警方终于无法保持沉默。西充县公安局28日凌晨0:08发送了一条微博、而在28日晚间21:54,四川省公安厅也发送了一条类似的微博,声称长平一家10余人3月26日在西充县扶君乡罐子垭村祭祖时,因擅自使用明火而引发山林火灾,被烧毁的山林面积约为40亩。有关部门和民众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救火才将大火扑灭。警方通报显然在说谎,警方有意强调此案并非政治案件。如果真是刑事案件,警方没有必要透过长平家人向长平施压,国保部门也不会介入。德国之声在中国时间28日晚上分别致电西充县多扶镇派出所、南充市公安局、西充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得到的答复是:“了解此案的情况应致电西充县公安局政治处。”但县局政治处晚间无人值班,故无人接听电话。
29日,我发函给德国外交部人权和人道救助委员会专员Bärbel Kofler女士,介绍了长平的基本情况以及他家人遭到绑架的情况,要求德国外交部关注和救助长平的家人。我还希望能同她紧急商谈,讨论中国人权恶化的现状,特别商谈关于长平家人和高瑜女士的救助事宜。
30日,长平的家人均已离开派出所。但长平的父亲和两个弟弟不是无罪释放,而是取保候审,为此交纳数万元保证金。在办好取保候审手续之后,长平的父亲和弟弟又被警方叫回,安排他们接受记者采访,并炮制所谓个人声明。既然长平的父亲和弟弟被官方定为“戴罪”之身,又处在警方的控制和胁迫之下,他们的所有言论文字都不是没有恐惧状态下的自由表达。长平为此又发表了声明《自由没有交易》,抗议中共的绑架勒索行为。我感慨万分,随即写了按语《恢复“连坐法”是中国人权大倒退的标志》,将长平这篇声明大量转发。
30日,我发函给欧盟人权委员会和欧盟议长,请求他们关注长平家人遭到株连的情况。随后,我打电话给德国外交部人权和人道救助委员会,得知人权专员在外地出差。鉴于这种情况,我4月1日上午去德国外交部递交了关于长平家人遭绑架勒索的大量材料。我特别提请德国外交部注意三点:1。中共对长平家人实施的连坐法从根本上违背了法治国原则,在下次德国同中国的法治国对话中,德国应当要求中国给出明确解释;2。严防中共以刑事犯罪的名义对异议人士及其家属进行政治迫害;3。不能漠视中共警察胁迫德国之声工作人员的家属来干涉德国的新闻自由。
4月1日下午,我收到了德国外交部的回函。主要内容是说,感谢我们提供的资料,庆幸长平的家人已经获释。德国驻北京大使馆和广州总领事馆一定会继续关注长平事件。外交部也会同长平所就职的德国之声保持联络。
长平没有在中共压力下屈服,他及时曝光了中共的恶行,连续发表声明和报道,对四川警方的文告进行反驳,并对中共当局的株连行为表示强烈抗议。我们非常钦佩长平的胆识和勇气!
尽管长平公开声明:“在我的家人及亲属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我不会跟他们发生任何联系。”但四川当地警察依然频繁找长平的亲属“喝茶”,希望能够有所“收获”。我们强烈抗议中共的这种做法,警告中共立即停止对长平亲属的骚扰。“连坐法”不可能使异议人士停止对当局的抗争。南韩民主化之前,军政当局曾经实施连坐法镇压反抗运动,结果导致异议人士家属联合起来进行反抗,其激进程度甚至超过了异议人士,加速了南韩军人独裁政权的垮台。
在流氓暴君毛泽东的反动统治时期,中国多方面多层次实施连坐法。北朝鲜从七十年代开始,对政治犯家人三代实行连坐法,以根绝其血统。北朝鲜是全封闭的家族独裁政权,血腥高压和连坐法几乎消除了反抗空间,就如弹簧被彻底压死了,故能暂时维持。……中国的改革开放不可逆转,中国不可能再全部封闭起来,在当今的信息网路时代恢复“连坐法”,只会加速中共的倒台。
2016年4月3日写于纽伦堡
全球支持中国和亚洲民主化论坛理事长费良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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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