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20世纪人类文明曾遭遇怎样的断裂吗?想知道在前苏联、在前东欧、在前中国、在朝鲜、在柬埔寨,在马克思主义传播下的“东半球”,曾遭遇怎样的浩劫吗?你只要回头翻看那段共运史,你就会被“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带给东半球空前绝后的人祸灾难所震慑、惊愕、悲号——上亿数的生灵竟在半个多世纪的镇压、流放、劳役、迫害、杀戮、饥荒中坠入十八层地狱!
10月10日至11日,北京大学主办了首届“世界马克思主义大会”,并宣布以后将每两年一次举办世界马克思主义大会,还要在北大校园修建世界首座“马克思楼”,并编撰马克思全集。随后《光明日报》发出了“最强音”:《“马克思主义的声音穿透历史,向未来宣告”》,单看标题,就吓得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难道我们有健忘症吗?才过去不久的20世纪,正是马克思主义“穿透”人类文明,致欧亚大陆近一个世纪遭遇“共产”的无情践踏,造成旷古未有的人道灾难。21世纪的今天,倘若它又一次“穿透历史,向未来宣告”,这怎么不令早已改革开放的中国人毛骨悚然。
果真“马克思主义”曾导致旷古未有的人道灾难?近段时间,我恰好对马克思、恩格斯发起的共产国际和对苏共列宁、斯大林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感兴趣,也在回顾毛泽东的“运动治国”。结果,我被“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陆徘徊”所惊骇:20世纪的人类文明正是被这一“幽灵”缠身,结果,以前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接二连三制造出人类史上最骇人听闻的“红色恐怖”,这架残忍的绞肉机曾在欧亚大陆残杀并饿死上亿数的人。
马恩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为此“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而资产阶级“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无产阶级)。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
“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人道灾难正是起源“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这一思想,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信徒列宁,就凭借“暴力”建成了世界上号称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政权,即布尔什维克党的“红色恐怖”政权。
列宁在“无产阶级专政”理论中曾说,“(无产阶级)专政是直接凭借暴力而不受任何法律拘束的政权” (《列宁选集》第3卷第623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1918年列宁为了巩固新生政权,发布了《关于红色恐怖的决议》,规定“必须将阶级敌人(包括不同政见者)送往集中营,防止他们对苏维埃共和国的侵害;必须将所有与白卫组织、阴谋和叛乱有关的人予以枪决”。为此,列宁成立了全俄肃反委员会(简称契卡),1918年9月5日,颁布了《关于红色恐怖的法令》,为了执行“用非常手段同一切反革命分子作斗争”的指示,列宁授权契卡有权不经任何法律手续,随时都可以开枪镇压苏维埃政权的所有“敌人”。自此,列宁将滥捕滥杀完全合法化,使苏俄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进入红色恐怖时代。此后,随着紧接而来的剧烈动荡的国内形势和白卫军的全面进攻,红色恐怖达到了顶峰,到1922年,这架绞肉机残杀了数百万平民。
列宁曾用恩格斯的暴力学说声言:“革命无疑是天下最权威的东西,革命就是一部分人用枪杆、刺刀、大炮,即用非常权威的手段强迫另一部分人接受自己的意志,获得胜利的政党迫于必要,不得不凭借它的武器对反动派造成的恐惧,来维持自己的统治。”
正是凭借“枪杆、刺刀、大炮”,列宁不仅在“红色恐怖”中残杀平民,还在“战时共产主义运动”中,发动武装力量“强征余粮运动”,导致苏维埃粮食危局。1920年,苏俄在大面积饥荒中爆发了一场斑疹伤寒流行病,夺去了300万人的生命。1921年,苏俄又爆发了一场波及17个省的大饥荒,据1986年出版的《苏联农民史》称:大饥荒共造成了100万人死亡;又据俄国作家别尔嘉耶夫所着《哲学船事件》一书的“代序”中记述:“1921年灾荒的规模是空前的,当时官方公布的受灾数字是3300万人。按照苏联史家波里亚科夫的统计,‘1921年遭受饥荒的人数不低于全国人口的20%,超过全部农业人口的25%’”。
据俄罗斯科学院俄国史研究所研究员季马·费奥多罗维奇在2008年撰文称:因为饥饿和疾病死去了500多万人。苏联学者达尼洛夫在《集体化前夕的苏联农民》一文中证实,苏联在这场大饥荒中的死难者“有520万人”。疾病、饥荒还迫使约100万人逃离苏俄。
但面对大饥荒中死难的数百万人,列宁仍发动武装力量“强征余粮运动”,因而造成苏维埃巨大的人道灾难。
列宁的导师,著名俄国马克思主义思想家普列汉诺夫(1856——1918)通过十月政变,看清了列宁为了夺取政权可以不择手段的真面目,于是,在他临终前口授了一份《政治遗嘱》。在《遗嘱》中说:列宁“为了达到既定目标什么都干得出来,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同魔鬼结盟”。
列宁死后,忠诚的马克思主义者斯大林接过红色政权,他又进一步发扬和光大列宁的红色恐怖政策,他号召“彻底消灭”剥削阶级的残余、富农、人民公敌、蜕化变质分子、两面派、间谍、恐怖分子,单在1937至1938年,这个号称苏联的大恐怖时期,130万人被判刑,68万多人被枪决。他还对党政军及中央和地方干部进行全面清洗,中央委员的64%和苏共17大代表的56%被消灭。
不仅如此,斯大林还一手制造了几次大饥荒,1929至1932年,斯大林发动了一场集体农庄运动,在他与农民的“战争”中,有“欧洲粮仓”之称的乌克兰,就有700万至1000万人被饿死。而全苏饿死的人,有学者推算:乌克兰的人口历来占苏联人口的五分之一至六分之一,也就是30年代大约3000多万人,如把苏联其他地区罹难的人数减少1000万,另外的14个加盟共和国最少死亡人口在2000万,加上乌克兰的1000万,最保守计算,在1932年至1933年的集体农庄运动中,苏联饿死的人数就达3000万以上。触目惊心呀!信仰马列主义的斯大林竟致苏联呈现出一幅哀鸿遍野、人兽相食的惨烈景象。
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50年代后,我们也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步苏联国家“红色恐怖”之后尘,又导致空前绝后的国家悲剧。自中共建政三大运动后,共和国人祸灾难不断。农业合作化让农民获得的土地、农具、牲口又被公有;“三反”“五反”及“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文明、巧妙地消灭了私有制;反右运动将敢说话的知识分子全部流放、闭嘴;大跃进、人民公社导致数千万人饿死;十年文革,更是一场国家的自残、人民空前的浩劫。
在惨烈的苏中人祸灾难的同时,东欧的匈牙利、罗马利亚、波兰、东德、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等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国家,都不同程度的发生了血腥的大屠杀、大镇压。在东南亚的社会主义国家朝鲜,柬埔寨的红色高棉,也都发动了大清洗运动。
最令人不堪回首的是柬埔寨红色高棉,其凶残、暴虐不亚于德国法西斯。
红色高棉领导人波尔布特,曾公费留学法国并在法国建立了共产主义小组,回到国内,又加入共产党,他怀抱着要将柬埔寨建成“贫农天堂”的“美意”,幻想在夺取政权后,跳过所有社会“过渡阶段”,“在柬埔寨一举建成共产主义”。他信奉“毛式社会主义”,曾两次到中国取经,60年代,在“文化大革命”即将发动的前几个月,波布尔特造访中国,他得到陈伯达、张春桥的指点,对指导柬埔寨革命获益非浅。
1975年,乔森潘在北京与周恩来总理会见时表示:“柬埔寨将先于世界上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实现共产主义,因为我们不会在过渡阶段浪费任何时间。”
为此,红色高棉以《共产党宣言》为蓝本,提出新柬埔寨的设想:要在十到十五年内实现国家现代化;撤空城市,在农村建立高级合作社,在农田里建设社会主义;取消货币和市场,禁止私人拥有财产;实行按需分配和全民供给制;男女老少集体劳动,在公共食堂就餐;取消家庭……,总之未来的新柬埔寨,是一个共产主义的大家庭。
红色高棉主要领导人之一农谢还强调:对以上政策,只要有反对者和不满者将一律清除掉,不要把他们留在新社会。
据胡贲、黄章晋在《审判红色高棉》一文中记述:夺取了政权又以风卷残云之势改造柬埔寨的波尔布特,当他造访中国,在中南海拜见到他所崇敬的革命导师毛泽东时,激动地说:“我们今天能在这里会见伟大领袖毛主席,感到非常愉快!”
导师毛泽东则大加赞赏波尔布特而又有老师不如学生之自责:“我们赞成你们啊!你们很多经验比我们好。中国没有资格批评你们,50年犯了10次路线错误,有些是全国性的,有些是局部的。你们基本上是正确的。”又说:“我们现在正是列宁所说的没有资本家的资产阶级国家,这个国家是为了保护资产阶级法权。工资不相等,在平等口号的掩护下实行不平等的制度。以后50年,或者100年,还有两条路线斗争,一万年还有两路线斗争。到共产主义的时候,也有两条路线斗争。不然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毛泽东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听众,波尔布特对毛的赞赏、自责和告诫心领神会。不仅如此,毛泽东还亲自赠送波尔布特30本印成大字的马、恩、列、斯著作,更应波尔布特请求,让张春桥组织班子为红色高棉制定了一部《民主柬埔寨宪法》。
从中国满载而归回到柬埔寨的波尔布特,又以雷霆万钧之势推行毛想实施而未能成功实施的社会改造,此时波尔布特底气十足地宣称:新柬埔寨“组织胜过了列宁,超过了毛泽东”——中国是“五年计划”,柬埔寨就是“四年计划”;中国是“大跃进”,柬埔寨就是“超大跃进”;中国对美好未来的许愿是许多年后,而柬埔寨直接从明年开始:“到1977年,人们每星期可以吃两个水果;到1978年,将是每两天一个水果;到1979年,大家每天都可以吃到水果……”
在波尔布特眼中,除了中国这个老师,苏共、越共等早就被视为修正主义。不过,很快柬共这个学生也看不起中国这个老师了:中国现在还有工资,还在用钱,还在家里吃饭,还有自由恋爱,还有夫妻生活,还可以养鸡——这些旧社会的象征在柬埔寨统统被消灭了。
“毛主席说‘文革’以后要搞好多次,而且中国的‘文革’现在已经停下来了,我们是天天都在搞文革。”
红色高棉的“文革”是将柬埔寨人分成“旧人”和“新人”。“旧人”是柬共攻占金边前已在占领区的人口,主要是农民;“新人”则是高棉共和国的军政人员、知识分子、僧侣、技术工人、商人等城市居民。“新人”中,凡是前政府,军队的人员要统统处死、凡有西方留学经历的要统统处死、凡是会说法语、识字的、戴眼镜的要统统处死……。除此之外的“新人”就被流放到农村、山区的集体农庄,被“旧人”监督和管制,进行超强度体力劳动。两三年下来,劳累、饥饿和随意杀人致死的“新人”不计其数。
1975年4月,柬埔寨共产党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后,成立了“柬埔寨民主共和国”,在短短的3年中,柬共就通过强迁、杀戮、迫害、劳役等残暴的手段致柬埔寨非正常死亡人口近200万人(致死人数有从100万至300万的估计数,在此取的中间数),当时柬埔寨人口在700万至800万之间,其致死人数占到总人口约四分之一。
1976年年底,波尔布特又忧心忡忡地说:“党的躯体已经生病了”,随即又将斗争的矛头转向党内。在柬共臭名昭著的S21政治犯集中营,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共产主义战士被抓进去,其中还包括党内高层领导人,如外务部副部长胡宁、信息部部长沃维等,总计约2万人被抓进去,此后仅有6人活着走出来。
波尔布特在执政仅3年多的时间里,就接连发动了4次大清洗,其在党内疯狂地自虐自残令人瞠目,1978年对东部大区地方干部和军队系统的大清洗,半年内就处决了10万人。
波尔布特在疯狂杀戮自己的人的同时,还进行了种族大屠杀:2万名越南裔被全部灭绝;43万华裔致死21.5万人;1万寮国裔致死4000人;2万泰裔致死8000人;25万伊斯兰教徒致死9万人,这些数字都超出高棉人死亡的相应比例。
《审判红色高棉》一文中说:“在红色高棉统治期间,到底有多少柬埔寨人非正常死亡,并没有一个得到公认的数据,一般估计从100万人到300万人不等。耶鲁大学的柬埔寨大屠杀研究项目的估计数据是120至170万,大赦国际的估计是140万,波尔布特自己承认的非正常死亡数是80万,而他的副手乔森潘则承认有约100万人死于非命。”
此文指出:无论哪个数据,对这个战前仅仅拥有700万人口的小国来说都是惊人的。这可能也是人类有史以来在没有战争和大规模疫病的情况下,人口非正常死亡率的最高记录。即使是二战中的苏联,平民的非正常死亡率也无法与之相比。
正是波尔布特这种极度疯狂和暴虐,导致物极必反,它自己的生命也一瞬即逝,“柬埔寨民主共和国”仅仅存活了3年零8个月。
1917年11月,当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政权,象“幽灵”一样出现在世界时,人类就开始被分裂成东西两半球。西半球继续沿工业文明的演进,从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向资本主义中级阶段发展;东半球则被马克思主义的“乌托邦”臆想、暴力革命的信徒引向红色恐怖的“苏维埃”,上演出一幕又一幕以断裂人类文明与毁灭生命为代价的“乌托邦”悲剧。
列宁是马克思主义的忠诚信徒,斯大林是列宁主义的忠诚信徒,毛泽东则全盘照搬列宁、斯大林的理论和模式,拉科西、金日成、波尔布特们都坚信《共产党宣言》中声言的:共产主义“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
于是,东半球各国的“无产阶级”成了“这个社会的掘墓人”,一切从“旧社会”过来的有产阶级、有识阶级(知识分子);一切不相信“乌托邦”的、不赞同“无产阶级专政”的“阶级敌人”,都被“专政”、被杀戮、被送进地狱之门。
马克思主义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断裂不断进化的人类历史进程吗?毁灭一切人类文明的成果吗??残杀人类智者的生命吗???阅读了大量文献资料,跋涉过20世纪的艰难历程后,我终于顿悟:正是马克思主义发起的“共产主义运动”,导致欧亚大陆恐怖的赤色风暴,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乌克兰、立陶宛、东德、白俄罗斯、保加利亚、中国、蒙古、朝鲜、越南、柬埔寨……都被席卷进去,从而致上亿人在“红色恐怖”中,在疯狂的集体农庄、大跃进、人民公社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今天,我们还敢相信马克思主义吗?
在近一个世纪前,共产国际正是借助北大新文化运动的强劲势头,将马克思主义引入中国,北大成为第一个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发源地。自此,“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中国大陆肆虐……其亿万生灵涂炭的人祸灾难,不堪回首。
北大,你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又是当今中国文化荟萃的殿堂,应该有做人最起码的良心呀!
2015年10月21日撰写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