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是概念偷换;自由兑换,就是自由兑换;资本账不开放,就是资本账不开放。所谓“人民币的国际化”,就是不开放,但又想得到开放的好处。
“这个世界,有哪个国家的政府不管制资本的流向?”逻辑上,别人的错,不代表一错再错是正确的。客观事实上,中国今天的资本账管制,不但是人治为本,其实也严厉得多。最讽刺是,中国只鼓励外资流入,但对本国人却不准许正正常常地自由投资到外国。
“防止贪官转移资产嘛!”这个讲法,谁不知道?可惜,更少人明白,极权统治永远都是靠挑拨矛盾对立起家,只不过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到,那出来斗的竟是曾经在制度内掌握的既得利益者。宏观地去看,任何以既得利益为主导的政治,最终都会落得如此收场,人吃人,鬼打鬼。我从来都不相信有极权政府会认真去改变制度,由腐败走向清廉。所谓反贪,只不过是一个口号,去合理化权力的转移。这种事在历史上发生个太多太多,不值得认真对待。
回到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这个招牌,很多人都错误理解,以为是最终带来自由兑换,让人民有选择资本配置的进程。对不起,对算最乐观的估计,在可见将来,都不会见到这样的转变出现。反之,现实是在当前的制度下,有一班既得利益者,从中把持着资金进出的审批权;这种权力和利益的结合,几乎肯定了转变不可能自然地在没有冲突的情况发生。
在大陆里的人,每天见到手上的钞票贬值,可是有权力将钱提取出来到海外投资消费的,却会发现购买力不断增加,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是特权;有特权在手的,又怎会轻易放过?
现在的人民币,有离岸和在岸两个市场;两者既非完全流通,又不是没有流通。经济学原理中,货币的流出和流入,是宏观经济调节机制的关键。当人民币资本账并非完全开放,说得白一点,就是在大陆拿着人民币要换外币,要审批;在那人治社会,什么时候可以换,什么时候不可以,谁可以,谁不可以,规矩,你懂的。
有人说,沪港通后,因为多了一种以人民币计价的资产,对人民币的需求也会增加。香港金管局也宣布,由一周起,香港人每日兑换两万人民币的限制亦会撤销,理由是,本港的离岸人民币资金池已经超过一万亿元,在离岸市场平盘,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无错,正常的情况下,离岸市场平盘,不会有问题。事实上,只要没有杠杆,实货交收,什么情况,调节都是透过价格去进行,这是经济学的第一课。
不过,不正常的情况又怎样呢?比如说,大陆股市忽然崩溃,透过沪港通买了A股的集体抛售手上股票套现,结果会是怎样?理论上,最多三千亿一下子要转成港元,但这笔离岸人民币,却不能全数回流,结果只会令离岸人民币币值下跌。当在岸和离岸价的落差到一定水平,难以避免出现各种千奇百怪的事,包括有人将人民币现钞提出,蚂蚁搬家地偷回北上套戥。当然,现象也同样可以套用在大陆的港股通那二千多亿的资金。经济学里,这现象叫The Law of One Price,推测准确得令人觉得可怕。
届时金融监管机构会怎样对应?会禁止提取在港的人民币户口吗?变相的Bank Holiday,只会令到市民对银行的信心动摇。在“不正常”的日子,忽然的政策转变,只会波及影响到其他资产类别。
市场,只有开放和封闭;半开和半闭,都不是稳定的状态。 香港的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陈家强曾经讲过,出现极端情况,沪港通可以突然休止。当然,反过来说,要是香港股市逆转,大陆的股民也可能赶不及套现回岸,这就是政策的不确定性。由此可见,法治的意义,在金融市场是如何重要。
文章来源:《自由亚洲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