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读书人的天下。自上古三代,贯穿帝王时代,无不如此。坐天下者是天子,而治天下者,则由读书人,或曰士大夫,辅佐天子共同完成之。此不同于今人所理解之参政或民主之概念,而完全是上古文明之治的体现。
譬如《文史通义》所载“三代盛时,天下之学,无不以吏为师,《周官》三百六十,天人之学备矣。”可以想见彼时朝庭吸纳各领域权威人才,共治天下的同文共轨之盛治,所以国运必然长远,享祚八百年而后世无匹。
此后二千多年之帝王时代,此三代文明之治一直被作为圣治之典范,为历代圣君及天下读书人心甚向往。所以春秋虽然礼崩乐坏,而养士之风仍然盛行。而孔圣出世,振救颓风,设教天下,师表万代。及至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生之地位由此稳固。唐世开科举,设翰林,志在贤不遗野,使天下之读书人皆有机会参与国事。宋太祖立碑刻誓,不杀文士,遂有赵宋一朝文明之焕烂。又蒙元之力横掩欧亚,而忽必烈入主中原则拜轩辕,用汉臣,尊大儒,征高士,以图长久之治。
直至赤祸横浸中华之前的近代,中国虽已渐渐偏离正统文明之仪轨,读书人亦弗能如帝王时代之士大夫大展鸿图远业,却仍然具有相当之地位而受到社会从上至下的礼遇。
所以清代小秀才见官,可以免跪赐座;清末大学生毕业即获翰林之最高荣誉;民国学生游行,北洋军阀未敢以暴民诬之;“五四”军警为阻学生游行,居然跪求苦劝;学生火烧赵家楼,几十荷枪军警束手无策,只因未奉上官命令,不敢对“学老爷”轻举妄动。
纵观中国社会,一介书生,备受尊敬,不只社会习惯始然,更因读书人是社会文明之象征。而真正的读书人,其自身无论道德,品行,器识,学问,也都要配得上如此礼遇。宋代大儒张载说读书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话堪称读书人之理想典范。我人少时读此横渠四句,不识其微旨,谬以“绝学”为一家之技一门之术,及长乃知所谓“往圣之绝学”实为以儒释道文化为主体,以兼济天下为目地的圣人之学,而张载说出这话,可不是口号式的大哗,而是对读书人之真境界极为确切之描述。现在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总带出些微酸的贬义,其实所谓读书高,是读书人之道德高,人品高,境界高,非是自命清高,高高在上之高,事实上,中国的读书人其实是最具社会责任与热心的一群人,从东汉太学生运动,南宋太学生运动,明代东林党人运动,近代公车上书,皆是中国读书人心怀天下的积极实践。
中国人讲天时地利,于是立身处世亦要行藏有时,动静有止,所以古之读书人大抵有三种姿态,一则风云际会积极用世,所谓天下有道则出,若八元八凯故事。二则,于丧乱之世退守静居,潜心治学。世人往往以之为消积避世,安知有道之士知文明之祚与天壤相无穷,遂法素王之遗风,更抱远志于千秋。三则如孤臣孽子力挽狂澜,知其不可为而必为之虽九死而不悔。然而无论以何种姿态处世,古之读书人都是极真至诚而欲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其立身之道皆可以横渠四句为之正解。
自然,历史之上亦有贤士裹足寒士噤口之世,而大凡此种情形之发生,非是短命王朝,即值末季之世,而其君必也非昏即暴。譬如秦皇坑儒之事,东汉党锢之祸,满清文字之狱,皆此类也。然而比之共匪赤祸,又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共匪之来,种种恶行擢发难数,四字以蔽之,曰“去中国化”,必欲焚灭中华文明无复余烬而后快,而读书人之为中华文明之传承者竟不免首当其祸,尤惨至烈。共匪于读书人之迫害,非只在杀戮,更在人格之侮辱,意志之消磨,昔日“学老爷”转成“臭老九”,又备极诛心,洗脑,奴化之摧残。六十四载于今,文奴满街,文痞当道,文棍横行,而真正之读书人,或如六四学子,万死而一生,或如高智晟者,惨遭冤狱酷刑,或如廖祖笙者,虽独子至亲犹不能保而横遭共匪虐杀报复。嗟呼,苍苍尧天,茫茫禹州,周孔之乡竟成虎狼之窝,礼仪之邦沦为蛇鼠之穴,而天下之士痛何如哉!
然而天道幽幽,不丧斯文,此赤祸襄陵,中原罹难之际,匪区外之台湾与香港,五千年文明不绝于缕,犹可喜者,港台两地,上至学者师长,下至学子后生,犹有大批读书之人堪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楷模。1990年之野百合运动,台湾学者学子揭竿一呼,引领民主风潮,推动政治革新。2003年,二十九所台湾大学校院之学生团体连署声援中国大陆因修炼法轮功而遭共匪迫害之学生。 2008年,台湾野草莓学运强力回击共匪集权专制向台蔓延。2012年,台湾学子戮力同心抗议共匪黑手在台制造媒体垄断。2014年,台湾太阳花学运再次重挫共匪经济统战之阴谋。
而与台湾学子激流相荡,波澜相生者,则是已被共匪以一国两制之阴谋劫持之香港。2012年,一批中学生相率而起反共匪在港推“国民教育”,抵制愚民洗脑,一呼百应,终以九万人之浩大游行令共匪狼狈收场。而游行召集人黄之锋,时年不过十五,一少年学子,有如此睿智洞见,有如此勇气作为,实在令人可感,可敬,可赞,可佩!而此次,一万三千名香港学生罢课抗议共匪封杀港人真普选,捍卫香港自由民主,海内之士无不振奋踊跃,为香港学子之远见卓识叹服再四,更以其无惧“六四”重演,即有共匪坦克在前犹能蹈死弗顾之大无畏勇气钦慕不已。
今者,香港台湾之读书人,不畏共匪之暴,彼有口蜜腹剑,我有灼见真知,彼谋赤化之计,我则奋力回击,彼以暴力威慑,我则舍生取义,更打出“共产党杀人党”,“爱国不等于爱党”,“天灭中共”诸多口号,痛贬共匪杀人罪行,流氓本质,揭历史之真相,救今日之危亡,彼之所为所行正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感佩之际,以此四言向中华后继之人致敬,更当与诸君子共扶大义,自勉不怠。
文章来源:《新纪元周刊》自由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