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8月2日讯】2013年7月30日凌晨4点35分,“福建漳州古雷对二甲苯专案一条尚未投用的加氢裂化管线在充入氢气测试压力过程中,发生焊缝开裂闪燃,导致管线部分受损,附近一个村庄部分房屋玻璃震裂或破碎。”引号里这段话,是不是有点古怪?“对二甲苯项目”是什么项目?“闪燃”是什么个燃法?字面上,像一种无声的燃烧。可下文就有“玻璃震裂或破碎”,那一定是“闪”得突然,“燃”得剧烈,造成空气冲击和强大声波了。这段话很像在叙述一项实验,但实验的程式应该是预设的,而这里的“焊缝开裂”,似乎又不像实验预设的环节。
明说了吧,上面这段话,引自福建漳州地方新闻网,是当地官方发布的一条新闻。它说的事情,就是当地PX项目发生了爆炸。PX的意思已经为公众熟知,但它比较“负面”,尤其是跟“爆炸”联系在一起。所以,必须绕过“PX爆炸”这个敏感词。于是造成上面的这段“怪话”。也只有在官方的语系里,你才有福分看到这样美妙的文字。然而,用这样别扭的、冰冷的、非公共语态的话来讲述突发灾害性事件,除了标明自己在灾害以外,不跟公众在一起,甚至在公众的对立面,还有什么效果呢?
它接下来要说什么,你一猜就知道。无非“领导高度重视”,“群众情绪稳定”,“周边村民生产生活秩序正常,相关恢复工作正在有条不紊推进”……之类。这样说话,其暗含的逻辑是,官方和企业是仁至义尽,出现事故是实不得已,而公众应该是连道义责任也该不忍心让它们担负了。这套语文系统,官员已经操练到娴熟。
PX虽是英文缩写,GDP、CPI一样,已经是被汉语吸收的辞汇了。由于跟公共安全相关,它一出现公众就把它记住了。大约只是到了课本中,实验室里,PX才被读作“对二甲苯”了。稍有兴趣的人们还知道,PX具有一定的毒性,管理不善是有危险的。但它是一种重要的基础化工原料,日常生活很多方面已经相当依赖它。这是目前官方希望普及的知识。官方的新闻告诉我们,它的毒性并不高,而它的燃点比酒精还高,所以,它并不危险。
当然,安全无害和重要,只是一方面,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东西,政府并不见得有兴趣引进呢。而当前各地政府争相引进PX项目,是因为它是一个有巨大的产值,可以创造GDP的项目。然而,一个普遍的现像是,各地引入PX项目,无论官方多么低调,都无法说服当地居民,都遭受百姓的反对和阻止,时不时还会达到尖锐对立的程度,以至引发各地政府讳莫如深的群体性事件。而且,除了成都的PX工程,其余多数地方的反对,都发生过暂时的效力,要不是改变地点,就是推迟时间。这并不是说政府不够强有力,而是民众总会在这样的时候死磕。
我觉得这是比PX专案本身更值得研究的现象。PX专案本身“没有多大研究价值”了,它在世界上是一个成熟的工业门类,在别的国家都搞得好好的。所以,PX专案的安全分为两部分,一是工业安全,二是“心理安全”。
工业安全只要按照国际通行标准执行应该就没有问题。问题是“心理安全”部分。中国公众不那么相信政府——这话说出来比较难听,但却是事实,必须勇于承认。中国官方和民间在以PX为标志的污染专案和环境担忧方面的纠结,已经成为一种令人气馁的中国特色。它表明,在中国,环境问题在心理上已经造成公众和政府之间的对立。
政府在“教育民众”的时候,也举国外的例子,比如在欧洲,在美国,在日本,PX并不列为危险项目,甚至和居民生活区的距离也不远。我们必须承认政府这回说得对。国外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不仅是PX项目,包括其他一切污染项目,在国外受到的国民待遇都不一样。中国人经常批评发达国家把污染项目转移到包括中国在内的落后国家。这样的情形或许是存在的。但问题是我们的法规严不严,如果严,谁敢给我们制造污染。看我们自己制造污染的能力,确实很强的。你不要求国外的企业严格限制污染,别人限制污染的动力就会减弱。而事实上,中国的污染还是主要由中国企业造成的。这一点一定要相信自己。
还有一点是,任何国家,不可能把污染专案全部搬到国外去。例如,生活污水和工业污水,生活垃圾和工业垃圾的处理,大多还得在本国本地处理。发达国家的情况怎么样呢?垃圾处理厂的选址也会像中国一样搞得那么敏感吗?不会的。日本的垃圾处理厂就在生活区,几米外就有居民楼,而且有的是先有垃圾处理厂,后来有人在旁边盖楼,这楼也卖得掉。这说明什么?不是日本人觉悟高,为了公共利益,愿意自己先被臭气熏着,愿意在噪音的震动和粉尘的包围下生活,而是它根本没有臭味,没有粉尘,没有噪音!这一点让第一次见识的笔者也相当惊奇。这够重要了吧?可是为什么我们就不学过来呢?
笔者在参观日本的垃圾处理厂时,看到中国好几个地方政府去参观过的足迹。印象中有成都市政府还送的一个熊猫图案的纪念品放在那里,应该是好几年前友好往来的明证。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听到中国哪个地方政府把它学过来。我专门问过,盖一家这样的厂需要很多钱吗?需要比上月球更高的技术吗?回答都不是。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的“亮化工程”,城市主要街道的“立面装饰”(这个新词是中国新时期了不起的发明),都是政府花钱,一次又一次,用一次的钱来建垃圾处理厂,把全部垃圾无害化处理掉,说不定还绰有余数。我是这么计算的,也可能有错,但应该这样反思。
中国新时期的过程,也是环境被改变的过程。我记得,八十年代初,还有人在流经成都市区的河里洗衣服;九十年代,河水就变色发臭。也就在这期间,裸露的河畔有了河堤。起初,这河堤还相当于豪华的臭水沟。近年,臭味确实稀释了,河水的颜色也不再是可疑的黑绿。大致,中国许多城市的环境也经历过同样的过程,它就发生在一代人的有生之年,它是人类的奇迹,它给了人们很大的教训。
整个中国,目前正在承受环境污染的后遗症,人们正在付出健康的代价,也许它的全部后果还没有显现出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潜伏着。对前事的后怕和对后事的担忧,使人们更不相信,不愿意接受一切有风险的工业,至少是不愿意在自己的故乡接受。致使许多在国外没有问题的工业,到了中国就成问题。官方出于经济的目标,强力推进,而老百姓却不相信官员会为他们的健康负责(地方官员都是异地任职的,他们注定不在当地养老,甚至准备去国外养老),所以,老百姓不相信中国政府会把污染工业搞成国外一样的安全。而任何事,不相信,就搞不成,霸王硬上弓,也搞不好。
来源:网络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