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旗:泰山与鸿毛——两个小贩之死

【新唐人2013年7月26日讯】湖南临武县卖西瓜的农民被城管重击脑部致死,并引发“群体事件”,当局以谎言、暴力、金钱将这起风潮摆平。死者家属从悲愤莫名转而表示“不敢和政府作对”,最后还要“感谢政府”,由此足见天朝为何容不得公民意识、公民权利和公民社会的发育,盖专制主义赖以生存的土壤就是臣民社会——或谓“人民社会”,此说出于胡鞍钢近日的宏文《人民社会优于公民社会》。

临武农民小贩邓正加之死,和突尼斯茉莉花革命的导火索——瓜果小贩穆罕默德•布瓦吉吉之死十分相似。邓正加被城管疑似勒索地罚款100元,拒交后被没收西瓜,邓正加换个地方再摆卖,又遇上城管队,双方发生争执,邓遭围殴,更被铁器(疑为秤砣)重击头颅而当场气绝。事发后围观者斥责城管和帮死者亲属护卫尸体,政府出动干警与武警抢尸,城管局长身先士卒,动手打记者和群众……

突尼斯的布瓦吉吉,是小城西迪布吉德的瓜果小贩,其生父早逝,母亲改嫁给小叔子,他却是个病秧子,没有固定工作,布瓦吉吉有六兄弟姐妹,他高中未读完即辍学,靠卖瓜果养活一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余钱让妹妹读大学,以及能买一部面包车,以取代这辆赖以谋生的笨重手推车。

布瓦吉吉从瓜果栏赊货到街头卖,一个月约能挣140美元。不幸的是,他经常遭到西迪布吉德的警察欺侮,勒索和没收货物、手推车是家常便饭。警察罚款理由是无照经营,而西迪布吉德区区一座小城,法律根本没有规定小贩要领取营业执照。而此镇虽小,贪官却很多,当地民生凋敝,失业率高达30%。

2010年 12月17日,对整个北非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天的开端是那样平凡,布瓦吉吉照常推着一车瓜果上街摆卖,却再次被警察勒索,以无照摆摊的理由,罚款10美元,这数目对布瓦吉吉实在太重,他恳求斟减,却被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羞辱。一名45岁的女性市政官员菲达•哈姆迪与两名警察一同辱骂殴打布瓦吉吉,哈姆迪还对他吐唾沫和暴抽耳光,继而没收他的电子磅秤,并推倒他的蔬果车。

穆斯林文化习俗一向重男轻女,女性官吏哈姆打骂男性,令布瓦吉吉倍感羞辱,但他依然委曲求全地请求退还电子秤,毕竟这是他最值钱的谋生工具。但对方置若罔闻,扬长而去。

布瓦吉吉无法咽下这口气,便到市政府投诉,宛如今日中国之访民。但西迪布吉德政府官员却报以刻毒的嘲笑,并把他逐出门外。悲愤欲绝的布瓦吉吉旋即在街角店铺买了一罐汽油,浇满全身,在市长办公室外面抗议。有目击者说,当时布瓦吉吉高声要求市长出来见他,听取申述,否则引火自焚。政府官员依然不予理睬。

11时30 分,布瓦吉吉点火自焚,顷刻变成火球。此时距他被警察欺侮仅一个小时,历史在这一刻发生了重大转折,举国民怨被这个哀号的火球引爆了。

突尼斯地处北非,比邻欧洲,并非穷国,她有丰富的磷酸盐矿产、石油、天然气以及相当发达的纺织业、皮革业。该国的人均产值与收入都比中国高不少,但在阿里政权长达23年的统治下,却是国富民穷,官肥民瘦。阿里家族贪婪无度,官员横征暴敛。全国失业率达14%,尤其的青年人失业率逼近50%。

在布瓦吉吉自焚效应下,几日之间又有多位青年触电网自杀和自焚,以抗议阿里政权。而布瓦吉吉并未当场身死,他全身烧伤面积达90%,当地小医院根本无法治疗。阿里总统已相当敏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一边谴责“外国媒体煽风点火”,一边动用直升飞机把布瓦吉吉运到首都最好的医院,他还亲自到病榻前探望,但医生已回天乏术,布瓦吉吉在自焚18日后死去。此刻已经点燃的野火呈燎原之势。布瓦吉吉的家乡有5000多人参加他的葬礼,全国有更多人走上街头。

阿里总统紧急上电视对全国演说,称示威者是“不明真相”和“极端分子”,以及“外国势力干涉突尼斯内政”。次日他又下令解除监控网络不力的通讯部长的职务,再下令逮捕涉嫌殴打和辱骂小贩布瓦吉吉的那个女公务员,以图缓解民愤。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仅过去二十多日,阿里就仓惶逃往沙特阿拉伯,突尼斯易帜了。其后茉莉花革命的蝴蝶效应从北非蔓延到阿拉伯世界,目不暇给的阿拉伯之春,令所谓的“外国势力”都为之愕然屏息……

布瓦吉吉只是普通贫民,他不是英雄,更非政治人物。他的姐姐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说:“你能想像是什么样的迫害,才会促使一位年轻人做出这样的事?他们罚他钱,取走他的货物,使得他只能以借贷来入货,在摊档贩卖养活家庭。在西迪布吉德,那些没有门路也没钱来贿赂官吏的人,只得受尽屈辱,看不到活路。”

布瓦吉吉之死,使其家人哀肠寸断,但由此引致的变局,却让他的母亲擦干了眼泪,她在接受法国媒体访问时说:她不再为儿子的自焚而悲伤,因为他的死激起的反响如此巨大。她为儿子感到骄傲,布瓦吉吉为突尼斯和其它阿拉伯国家人民的自由谱写了历史新篇章。

矢言万年执政的中共显然不这么看,现今的中共早已从毛时代的革命党蜕变为一个荣损与共的利益集团。毛时代中共对世界上一切反政府的“群体事件”都拍手称快,煽风点火。然而今非昔比,中共自称己由革命党过渡为执政党(说是“统治党”更准确),它对一切反体制的风吹草动都视若寇仇,对一切被人民运动推翻的腐朽政权都唇亡齿寒。请看天朝官媒在突尼斯茉莉花革命胜利后在该国的采访报导——

《环球时报》记者负有特殊使命,专门去为前政权追查革命发生时的“谣言”,该报找到的“真相”,据说足以让布瓦吉吉的“烈士”形象大打折扣,因为当时市政女检查官是以短斤少両的理由去没收布瓦吉吉的电子秤;后者则报以猥亵语言:“你拿走了秤,我用你的胸部去来秤东西吗?”;布瓦吉吉浑身浇汽油,只是作姿态威胁索还自己的秤和货,却不小心点着了火;再者当初女检查官也没有打布瓦吉吉,因为革命后的突尼斯法院最终裁决,在押的市政女检查官无罪。《环球时报》据说采访到某个突尼斯人,表示“我们当时只是要自由,没有打算推翻政府”……

听去就像大陆吃皇粮的“网评员”口吻,更像湖南临武城管殴毙小贩后《郴州日报》的报导:城管队没收了邓正加的几个西瓜,要求他到别处摆摊。在别处小贩再度与城管队相遇,邓“辱骂”对方,城管上前“理论”和“发生争执和肢体冲突”,“过程中邓正加突然倒地死亡”。

《环球时报》的突尼斯报导只有一点应该无误,市政女检查官并没有亲手打布瓦吉吉,而是男警察动手。最早指出这点的其实是美国《时代》周刊,因为在穆斯林国家,女性打男性是不可想像的,所以《时代》周刊认为市政女检查官实际上不可能抽布瓦吉吉的耳光。

然而这能证明茉莉花革命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吗?事实倒证明,突尼斯女官吏比湖南临武的城管局长斯文得多;临武一案亦证明,在臣民社会的一片冷土之上,委实难以诞生为社会公义勇于担当的现代公民。邓正加的家属从悲愤到几度犹豫改口,先是戳穿政府抢尸的谎言,“我们没有要求政府帮助运尸体”,而后表示“不敢和政府作对”乃至“感谢政府”,邓的女儿先承认“感谢”之微博是自己发的,后又暗示说被胁迫而为之。不管如何,都真实地暴露出臣民之可怜处境及其内心挣扎。

邓正加之惨死,轻于鸿毛,这见证了想做奴隶而不得的凄凉;八十九万七千元的政府赔偿,又见证了做稳了奴隶的卑微。这何止是专制冷土,俨然一片心灵的焦土!

文章来源:《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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