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欣赏】短篇小说《新知青梁二的幸福》

【新唐人2013年2月17日讯】

1、
华灯初上,一个个酒店里,迎往着一批批客人;远处的歌厅里,摇滚的音乐肆意地放荡着,有人歇斯底里地唱着自已的心情与忧怨。一些酒店与宾馆里,避孕套与敞开衣服的美丽女郎已经准备好,开始今夜又一轮的交易和生活。而在灰暗的葫芦巷里,有廉价的生意,一些女子用着三等或劣质的化妆品,把自已涂沫得似鬼,但自我感觉漂亮了几分,应付着那些来自工地的离家男人与蹬三轮车谋生的车伕。

一千多万人的城市,大家争吵着,争夺着,忙碌着,建设着,折腾着,把这个城市搞得乱七八糟,搞得繁华似锦;这里,有些人悲伤,有些人开心,医院里也有许多人等待出生与死亡的来临。大家在这里出生,也将在这里死亡,演绎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有许多外来的精英与农民工述说着不同的悲欢离合。

在这个生活了十年的梁二突然发愁起来,于是睡不着觉,一个人到街上转转。他是十年前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谋生的。他之所以发愁,是因为白天他接到老家父亲的一个电话。然后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已多年的一个女同学,请求帮一个忙。


至今他还记得,他父亲送他来南京读书时回去的情景,他父亲为了节省一元的公交费而从江宁校区步行到火车站。他考入了一个三流院校,学的专业实用性不强,造成 了毕业后十年一事无成。他入学后一直选择做勤工俭学,直至毕业的那刻止。当他去拿毕业证时,校务处的人告诉他,现在不能拿,助学贷款还没有还,待他还清之后,才可以拿,他只是拿了个证明,走出了学校。

从农村里出来,他的父母为他出尽了所有。如今他已经毕业,他知道要开始为自已的未来筹 划,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理想,而是晚上在哪里休息,明天的早饭在哪里。他要活下去,一开始应该找份工作,先干起来,挣点可以赢生的钱是当务之急。他在 学校附近花了一百元钱租了个房子……于是,不断地投简历,然后面试,终于一个单位答应要他,进入试用期,是做涂料的销售。

一年之后,他的业务做得一般,租住的房子又换了两个地方,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同时把自已积攒下来的5000多元寄回老家,以支持他下面正在读初一的妹妹与父母的生活。母亲坐骨神经生病时,他向给本城的同学借了1000元寄回去。

又过了九年。他也换了许多个工作,许多人都说他脑子有问题,没有定性,更没有自已的职业规划,他只是笑笑而不言他。他曾谈了两个女朋友,因为他买不起房子,都离他而去;他渴望有个家,可现实没有成就他,他只有乐观与无奈地面对着社会与上天所赐于他的一切。只要安然地活着,就是他的目标与存在的意义。如今,他离首付不远了,可房价又开始上升了,他的存款总是赶不上房价上升的速度。

他经常告诉自已的父母,自已在这个城市过得很好,现在也很幸福。

2、
秋天的夜晚,还是那样的吵闹,而梁二的心更是焦虑不安。他只能想到,走一步算一步了,明天到车站接父亲。从陕西长安县到苏南虽然不是太远,但对他这个农二代、贫二代而言,还是觉得很远。
第二天,细雨濛濛中,车站前是吵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流,的哥的喇叭分外的刺耳,火车的长鸣时而响起,时而落下。终于在出站口,他接到了自已的父亲,

父亲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脸也变得黑瘦,头上的白发增添了不少,梁二的泪水还是在眼眶里忍住了。父亲露出开心的神情,尽管自已的穿着与这个繁华都市不相符,但他确信这个城市不会以这个穿着会把他赶走。

秋日的细雨缠绕着六朝古都南京,到处是湿漉漉的。平日里,街道上,这辆车的前额顶着那辆车的屁股不断地前行,骑电动车与自行车在两旁护驾穿行,虽然时有洒水车驶过,但也是有灰尘与汽车的尾气泛起,给人的感觉,这是车水马龙的味道。林立的商业街区,不断地有人招揽着客人,露着三点式的衣架模特与化着淡妆的推销小姐与客户进行着勾心斗角的谈判。一条哭了亿万年的长江穿城而过,唱着前一个城市挽留的歌,又唱着这个城市的故事,静静地向前奔流,同时也不忘带上这个城市的肮脏与臭气。

“爸爸,路上辛苦了?”梁二连忙接过父亲肩膀上的一个背包,搭在自已肩上,沉甸甸的。

“没什么,你娘让我给你捎的东西,都在包里”,梁父说,边说边开始摸身上的一个口袋,在掏香烟,2元一包的红旗渠,粗糙的手指从皱巴巴的盒里捻出两支来,递给儿子一支。

“爸爸,你不是不抽烟了吗?对身体不好!”

“唉,高兴吗,就抽几支。哎,梁二,我家孙子好吧,现在肯定比照片上胖了?”

“是的,是的!”梁二笑着说,“我今天先带你到南京转转,然后再带你回家”。

父亲笑了,“我还真没在南京转过,十年前送你回家时,我只是一路走,什么也没感觉到。如今,你在这安下家,扎下根了,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那好,那好”。

父子俩到了南京中山陵。父亲第一次坐地铁,他不明白,这个家伙在地下这么深,还跑这么快。新街口高楼让他直直地仰起头,也唉了口气。街区橱窗里的内衣女郎格外的显眼,父亲还不好意思直视。只是边走边说,“这城市真厉害”。

中午时,他带父亲到了中山东路一家不错的饭店里吃了一顿。店员热情地上来,梁二飞快地点了几个菜。梁二父亲虽然认识不了多少字,但数字也看清了,“梁二,太贵了,太贵了”。“贵什么呀,就这样。爸爸,你没出过门”,梁二说,“服务员,再上一个你们店里特色的鸡排煲”。梁二要了三瓶啤酒,自已喝了一瓶。下午, 爷俩又到了夫子庙、秦淮河,游历了那百货小滩、乌衣巷、也坐了一下那秦淮船。

对于父亲而言,他根本对这些游玩的地方不感兴趣,只是想看看儿子的家、自已的孙子宁生,可是儿子盛情让他没法拒绝。

小雪时节的夜晚来得较快,南京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美丽与温馨,梁二父亲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不知不觉,沥沥地又飘起雨来。

“赶紧回家吧”,梁父迫不及待地儿子说。

“好的好的,我打个电话,我昨天交待阿秀带孩子从娘家回来的,我问问她晚饭做得怎么样了,”梁二,说着掏出手机,离父亲稍远一点,嘟囔了一阵,父亲也没听清。

接着,梁二对父亲说,“爸爸,宁生有点感冒,他外公外婆带他到医院吊水了,阿秀刚才回来时在路上堵车,让咱在外边吃。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图省事,在外边 随便吃,整日也大手大脚惯了的。平时,我上班忙,阿秀带着你家孙子在娘家,她一个有照顾不过来,所以岳父岳母也乐意帮忙,反正他们是南京本地的,也退休 了,在家也没事。”
梁父一听,孙子感冒,马上有点着急,“得病了,厉害吧?快快,咱到医院去。”

梁二一听,就乐了,“爸爸,不要急,小孩子得点感冒发热不是正常吗,况且还有外公外婆看着,不要你操心。”

“你懂个啥,我这当爷爷的,孙子病了,比我自已都难受!”

梁二与父亲从走在大街上,按照常理来讲,梁父此时肯定很累了,但由于心情好,还显得格外的精神。儿子能安家落户在南京,有一定本事,给他脸上也挣了光;儿子靠着自已,也娶了妻,生了子,真是觉得报纸上经常讲的“小康生活”就应该这个样。父子俩又在一个饭店里海吃了一顿。 他们打的到了一个现代化的小区门口——建邺区的南苑,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子阿秀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阿秀显得清秀端庄,一头秀披肩袭下,雨虽不大,但还是打着一个小伞。细细的眉毛下忽闪着明亮的一双大眼,脚下蹬着一双大方的长筒皮鞋。

阿秀看到梁二,立即走上前来。梁二对阿秀说,“阿秀,爸从家里老家赶来,辛苦了,赶紧地带到家里。”
“好的好的,爸,今天玩得开心吧?”阿秀问梁二父亲。

“不错不错,今天梁二带我转了好多地方,我都记不住了,赶紧到家去吧”,梁二父亲,高兴得合不拢嘴。

接着,梁二背着父亲的包,手挽着阿秀,带着父亲走进小区。阿秀对梁二说,“刚才,我在如家订了一个房间”,梁二说,“好的好的,知我者也”。在小区一路上, 梁二父亲跟在后面,梁二与阿秀不知什么原因争执起来,而且阿秀好像很生气,梁二也生气。在临上楼时,梁二父亲拉住梁二,对阿秀说,“我有个话给梁二说一下。”

“你们怎么回事,阿秀不欢迎我来吗?”

“爸,没有。可能是因为小孩病了,阿秀不高兴。同时,阿秀自从生了孩子,情绪也不怎么好,你不要在意”,梁二回答说,“爸,阿秀给你定了一个宾馆,付过钱了,今晚你住在那里,有可能今晚岳母给小孩吊完水,到这里来住,两室一厅的房子住不下。”

“没事,没事。只要你安排好就行了,我只要看看你过得不错,孙子不错,就行了。我走了,也放心了。”

3、
开 了门禁,进入家里。在客厅里,阿秀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但勉强的神情还是热情,“爸,你在沙发上坐,喝茶”。梁二因为阿秀变化,也变得敏感与不安起来。 这一下,搞得从乡下来的父亲,本想参观一下儿子的家是什么样子,但也未敢,同时也变得拘束起来,言语也少了一些。只是说,“春节时,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回老家。你们去年结婚都不回去,回去我都要给你办一办,你们年轻人,只是说领个证就是结婚,我感觉还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的,爸爸”,梁二说。突然间,梁父朝儿子要过包来,麻利地打开,从一个装方便面的塑料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来,伸手弟向阿秀。“拿着拿着,这是给孙子的见面礼,今天虽然没见到,但这是爷爷奶奶的心意。”

阿秀没有接,“不要,不要,爸”,梁二也是执意不收。老人家非得要给,没办法,只有放在茶几下。阿秀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这么客气,你们看电视吧,我有个朋友在网上要给我聊聊,我到房间去了,你们爷俩说说话”,阿秀说着,进入了房间。梁二陪着父亲,父亲的心虽然不安,但也感觉到这里的温馨,只是阿秀的心意摸不透,令他不定神。

客厅里彩色液晶电视机里的画面摆在大家眼前,一些记者在采访一些民众,“你幸福吗?”梁二父亲终于感到疲乏了,但他感觉好像采访他,他由衷地感到很幸福。梁二好像也有同感,不住地给爸说些打工的故事与未来的打算。

呆了有半个小时,梁二说,“爸爸,我送你到宾馆吧,不 知道他们几点回来,你也累了”。梁二父亲说,“没事没事,我等等就是了,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要住什么宾馆,在这沙发过一夜也是可以 的。”梁二也没有打电话,只是说,“那怎么行呢,阿秀都安排好了。”梁二父亲觉得不能让阿秀不高兴,也不能给儿子带来麻烦,于是说,“好好好。”

“阿秀,我送爸到宾馆去了,你收拾一下”,梁二随手拿起爷爷的背包。阿秀这时出来了,脸上出现了灿烂的微笑,说“走好,爸”。梁二陪父亲走出房间,阿秀欲送一下,梁二说,“不要不要,你先休息吧”。

梁二到了宾馆,在房间里又与父亲聊了一会,抽了几支香烟,梁二又问问刚毕业的妹妹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母亲的身体怎么样。父亲说,“刚才我放在那的1000 元钱,你别忘了收起来”。梁二说,“在这,刚才我出门时,阿秀不让要,让我带来了”。父亲也不接,没办法,梁二后来偷偷地塞进父亲的包里最底层。父亲真的 累了,也没有洗澡与刷牙,一躺在到床上,就几乎要闭上眼睛。

“你赶紧回去吧,别让阿秀等急了”,父亲似乎担心着什么似的。

“爸爸,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你好好休息吧”,梁二说着就离开了。

夜已经很深,梁二离开宾馆,跑到一个小酒馆里,要了一瓶白酒,两个小菜,独自地喝起来,他知道明天到宾馆里来接父亲,不能喝醉了。梁二也没有回去,也没有见阿秀,只是给阿秀通了一个电话。梁二跑到一个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服务员问他意思意思吗,他本能地没有拒绝。其实,他是经常到这个浴室来的,许多时候是不意思的,可这次他接受了,他感到极其的放松,也感到自已极其的肮脏。他今夜就在浴室里住一夜,这里离父亲住的宾馆很近,他想明天可以很早地见到父亲。

梁二原准备起得早时,他没有起早。当他慌慌张张地跑到父亲住的宾馆,准备带父亲先吃个早饭,可是前台的小姐告诉他,房客已经退房走了。这一下,他慌了,他怕自已的父亲在南京会迷失路,或是遇到什么情况,爸爸又没有手机。

梁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这时,自已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声音却是那样的熟悉,低沉而沙哑,“梁二,我是爸爸,爸爸回去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本来我想看看孙子的,可是……唉,孩子,春节,你一定要回家!这是借别人手机打的,就说这么多吧。”梁二叫了一声“爸”,电话已经断掉了。

这时,梁二满脸都是泪水,几乎要哭出来,他已经知道爸爸什么都看出来了。

“滴滴”,手机来了一个短信,阿秀发来的,“梁二,祝你好运!老同学的表演不错吧”。梁二除了感激,不知道回什么,“改天,我请你与阿兵吃饭”。阿秀与阿兵是他大学的同学,已经结婚生子,为了帮助梁二度过这个难关,阿兵带着儿子到玄武湖去欣赏秋雨夜景去了。预设的白天故事没有上演,阿秀也放松了。

梁二站在长江边上看着奔流的江水,远处的货轮不停地奔行,五层舱的游艇渐渐地近了又远去,江水泛着浑浊的浪花,带着杂草与快餐的泡沫盒子,水中的浮标识的行道曲曲折折地向前延伸,这时梁二有说不出的辛酸,一行行热泪不断地流淌……

文章来源:《黄花岗杂志》第四十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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