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档案】“破四旧”运动始末(下)

【新唐人2013年1月18日讯】【导读】毛泽东亲手导演的“破四旧”运动,真正掘了中华几千年文明的祖坟,断绝了中华传统的血脉,将老祖宗的家底全部当作“旧”而毁弃,代之以全新的彻底的“无”产。更主要的是剧烈改造了新一代中国人,造就了整整一代毛的“接班人”——无法无天、掘坟毁墓、打砸抢杀……以儒家为主的中国传统的仁义礼智信等做人准则随着孔子坟被掘庙被砸烂而被彻底摧毁,华夏几千年的精魂等于死亡,中国的土地上立起了一个以“马列”为祖宗的“新”世界。

(接上期)
焚烧家族宗谱

家族宗谱也是“四旧”。湖北通城县焚毁的十万余册古书中,有一万四千五百八十本是民间家族宗谱。

京剧名演员梅兰芳的祖先在太平天国年间避乱北上,定居北京已四代。一九五六年他曾率梅氏剧团到江苏泰州演出并寻根。北上梅氏与老家早无联系,但根据泰州梅氏族人保存的家谱中对北上支系失散一事的记载,梅兰芳寻根成功,拜了祖坟。文革时梅兰芳去世已五年,却仍被指为“反动学术权威”,那本梅氏家谱也被红卫兵烧成了灰。

二十世纪初著名的文学家、语言学家刘半农的长女刘小蕙是上海外语学院教师,也是“抄家对象”。抄家时,她家中保藏的资料被扔出窗户,在弄堂里烧了四五个小时,《刘氏家谱》就此永远消失。



浙江绍兴的范家是宋代名臣范仲淹的后裔。在眼看家族宗谱要被烧毁的时候,其族人想到了本族的名人、历史 学家范文澜。他是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或许他那里是安全的。他们将一套《范氏宗谱》邮寄到北京范文澜处,他在 文革中安然无恙,这套《范氏宗谱》总算保存了下来。

“横扫”民间文学

湖南江永县有一种仅为妇女懂得的文字,人称“女书”。虽流传已近千年,因为不入男子的社会,流传并不广, 许多用女书写成的诗歌被妇女珍藏,代代相传,从未与世人见面。江永县地虽偏僻,“破四旧”却逃不脱,许多本 应成为社会学、文字学乃至民族学研究资料的女书手稿被焚毁。

新疆说唱文学《江格尔传》是民族文学的奇葩,德国近二百年前就翻译出版,俄文版问世也有一百多年。如今 中国的《江格尔传》却被抄尽烧光。说唱《江格尔传》艺人“江格尔齐”无一不被斗争,有的甚至被拔了牙,无法 再唱!



西藏民间故事《格萨尔》,是世界少有的长篇巨制,一百五十万行,一千二百万字,以艺人说唱和手抄本的形 式流传了一千多年。文革后,藏族民间说唱《格萨尔王传》的艺人都被斗争、禁止说唱。他们收藏的手抄本则一律 没收销毁。座落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的岭国寺里当年格萨尔王用过的宝剑、长矛、弓箭、盔甲等兵器, 以及几十部用金字书写的有关岭国(今玉树藏族自治州一带)历史人物的传记,全都没有逃过这场灾劫。

文革前,青海省文联收集整理《格萨尔》,已编译了八百万字。现在,这成了青海文联“文艺黑线”的罪证。 在“破四旧”中,“焚烧了已编印和从老艺人口中记录的大量资料,三十四本汉译纸型全部被送入造纸厂。”幸亏 青海文联“一位同志仓促抢救出《格萨尔》手抄本珍贵资料,藏入地洞。一部分珍贵资料才被保存下来。” “汉译本于一九八一年出版”

文革前贵州文联“已编印的贵州二十多个民族的三十四本民间文学资料,几乎荡然无存。”一九五○年成立的 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十七年中经广大群众搜集的大量民间文学原稿,大都被送进造纸厂,幸存者很少。”中国民 间文艺研究会属“砸烂单位”。“一九七二年,在处理所谓”砸烂单位“中,民研会所有库存的自建会以来编印的 各种民间文艺书籍、刊物、内部资料,全部被当作废纸送进造纸厂。”

民间音乐属“封”。福建省文联“花了三年多时间采集的可连续播放一百五十多小时的一式两套民间音乐和地 方戏曲唱段,全部被毁。”

文稿史料大灾劫

许多珍贵书稿、史料未及出版就被焚毁,损失无法计量。

河南修武县有个出生于祖传世家的老兽医李荫香,年近七旬了。从医五十年,救治牲畜无数,有“活马王爷” 之称。他积几十年心血总结、创制的验方及亲手抄录的药书全被付之一炬,气得他当场晕倒在地,一病不起,不久辞世。

《人民文学》主编秦兆阳在战争年代作了十几年笔记,约一百万字,在行军打仗最艰苦的日子里,曾托老乡埋 在地下,保存下来。而今他是“大右派”,文稿全被抄走,一把火成了灰烬。

法学教授徐恭典退休后,在家乡浙江常山县潜心着书,十年间写的文稿全被烧毁。小说《红旗谱》的作者梁斌 被关进了“牛棚”,其小说《战寇图》的手稿从此下落不明。人民出版社编辑牛汀曾被打成“胡风分子”,是当然 的抄家对象。他的一部长篇小说、一部中篇小说的书稿被抄走,就此失踪。

中国科学史专家胡道静专攻中国古代最重要的科学著作、宋人沈括的《梦溪笔谈》。日本同行推他为“当今中 国研究《梦溪笔谈》的第一人”。日人翻译此书时就以他的《梦溪笔谈校证》和《新校证梦溪笔谈》为参考依据。 六六年春,他的新作《梦溪笔谈补证》已写成四十多万字,科学院副院长竺可桢为之题了封面、写了序。可是未及 出版,那本书稿就被烧成了灰烬。

中国新闻事业的先驱邵飘萍一九一八年创办《京报》时,是北京大学新闻研究会的导师。青年毛泽东曾数次登 门拜访,并接受过邵氏金钱上的接济。因《京报》言论开罪军阀,邵于一九二六年被奉系军阀杀害。如今革命革到 邵飘萍,《京报》馆旧址和邵氏住宅内的藏书、手稿、资料图片,全部被抄走。邵的发妻汤修慧则按当时“地、富、 反、坏、右”遣送回籍的原则,被赶回浙江金华。直到第二年汤女士致书毛泽东、毛批示同意后,她才获准回到北京。

一九二一年加入中共,二六年退出后长期在国民党政府担任要职、包括驻苏联大使的邵力子,家中古董字画被 烧毁砸烂不说,他的尚未出版的《使苏日记》的文稿也抄走。该书稿记录了当年国民政府与斯大林、苏外交部长莫 洛托夫等在外事交涉中的秘辛,佚失后再也无处寻觅。

江苏省如皋县中学的学生从老师俞竹筠的家中抄出四封作家老舍给俞竹筠的信。那是十年前俞在扬州中学读书 时将自己的习作寄给老舍请教后老舍的回信。那四封他一直珍藏着的老舍信札,如今成了学生的战利品,被一一撕得粉碎。

中山大学老教授粱宗岱二三十年代在诗坛风云一时,曾被法国文学家罗曼·罗兰称为“天才的中国青年诗人”。他珍藏了二十多封罗曼·罗兰和瓦来里写给他的信,如今被抄家者发现,全部被毁。

一九五五年入狱的潘汉年是中共历史上一个不寻常的人物。一九三零年三月,他主持成立左翼作家同盟。一九 三三年底,他作为中共的代表与在福建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的第十九路军谈判。红军长征时他是红军总政治部的宣传部长。

一九三五年一月遵义会议后,他到苏联向共产国际汇报。一九三七年初,他陪周恩来到杭州,与蒋介石秘密谈判。抗日战争后期,他奉命与日本、汪伪集团秘密谈判反蒋事宜。一九四九年,他在香港主持工作,将大批文化界人士和“民主人士”秘密送到中共控制的地区。他脑子里存有大量中共的史料。文革开始时,他已写了几十万字的自传。可是审讯者说他写的自传是“变天帐”,当着他的面下令烧毁。他被两条大汉钳住,祗能绝望地喊道:“你们不能烧啊,要烧,烧死我吧!”文稿被烧光后,潘汉年至死没再动笔,他脑子里的无数史料便与他的躯体一道火化,永远堙没了。

自己关门焚毁资料

因怕惹祸而自己关门烧掉、毁弃的珍贵物品不知凡几。画家李可染藏有一幅齐白石所赠的画,上有齐题的几个字:“可染弟子书画可以横行天下。”李氏无处藏画,又怕“横行天下”惹祸,只好采取笨法,用剪子剪去了这几 个字。

同任何外国人联络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曾经到过外国的学者无不胆颤心惊。著名的物理学家黄昆是美籍华人、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杨振宁的老同学、老朋友。几年前,他曾收到杨辗转托人送的一本《基本粒子——原子物理上一些发现的简史》。杨振宁在扉页上题了词:“给黄昆:纪念我们共同了解现代物理秘奥的时日。当时形成的热情的友谊没有随时空的隔离而消失。“现在,黄昆舍不得毁掉这本老朋友的著作,又怕杨的名字 惹来横祸,思量再三,不得不撕去毁掉了杨振宁题字的那一页。

曾经是名记者的萧乾,四十年代为研究英国二十世纪伟大作家摩根·福斯特“《印度之旅》的作者”,曾同福 斯特频繁通信,存有福斯特给他的八十多封信,其中有四十多封从没复制过。在“红八月”的恐怖中,他的妻子文洁若被扣上一顶写着“现行反革命分子”的高帽,跪在机关大院的一辆平板三轮车上示众。萧乾身为“右派分子”,知道若一旦让红卫兵抄出那些“外国人”的信,他们断无生路。他无计可施,当晚看着姐姐将爱·摩·福斯特的八十多封信一一送进了火堆。一代大作家福斯特的珍贵史料就这样消失在了北京城的火堆之中。

原北京大学校长马寅初虽已八十五岁,其子女仍耽心抄家者会从马的文稿中找出毛病斗他,于是将马的书信、 手稿,包括他多年撰写的《农业经济学》手稿,全部连夜烧毁。而由于周恩来指示过保护马氏,他的家后来并没有被抄。

自从一九五四年起就担任毛泽东专职医生的李志绥有写日记的习惯,为毛工作十几年,积累了十几本日记。因恐惧红卫兵抄家,他在一个晚上将日记全部付之一炬。

沈从文保存了四十年的书信存放在他大哥处,全部被烧;几十年间康濯给孙犁的信,一直一捆捆地放在书橱中,如今也交给了一把火。作家巴金存有其大哥给他的信,珍藏保存了几十年,如今巴金知道自己是革命对象,“不得不偷偷地烧掉”了。

上海女昆曲演员岳美缇保存有上海戏剧学校校长、恩师俞振飞的一百五十多封信。文革一开始,上海市文化局 派人找到岳,说:“xx已上交了俞振飞给他的五十多封信,你也和他通信,马上回去拿。明天一早交到文化局来!” 岳不得不从俞的信中挑出十余封不会给俞惹出麻烦的信上交,将其余的信烧掉。她记述道:“我一个人躲在二楼晒 台的角落里,划着一根火柴,一边流着泪,一边把那一封封弥足珍贵的信件扔进火苗中……”

曾经参与组建中国共产党、出席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包惠僧,二十年代末脱离共产党后,在国民党政府里作过官。一九四九年底,他从澳门到北京,重回中共怀抱。周恩来给了他一个国务院参事室参事的职位。他与中共创始人、第一任总书记陈独秀(号仲甫)关系密切,他出席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就是陈指定的。他收存有陈独秀自 一九二○年起先后给他的一百多封信。几十年间他走南闯北,一直带在身边,精心保存。后又一一裱糊装订成册,写了前言,题以《陈仲甫先生遗墨》,以图永久收藏。可是“红八月”的抄家风刮来,他挨了一顿棍棒后,吓朦了,竟让子女将那一百多封信全送进了火堆!

当时在上海居住的的画家林风眠家被抄家、画被焚烧,又在风声鹤唳中自己将留存的作品浸入浴缸、倒进马桶、沉入粪池。

中央文史馆副馆长沈尹默是名满天下的上海书法名家。年届八十四岁的沈老怕“反动书画”累及家人,又担心 焚烧时让外人看见告发,罪加一等,老泪纵横地将毕生积累的自己的作品,以及一批明、清大书法家的真迹一一撕 成碎片,在洗脚盆里泡成纸浆,再捏成纸团,放进菜篮,让儿子在夜深人静时拎出家门,倒进了苏州河。

著名的木刻家刘岘(中央美术馆馆长)被勒令将全部“四旧”交到机关后,默默地把他多年来的木刻原版摞在 冬季取暖的大炉子旁,然后点着火炉,任儿子在一旁放声大哭,默默地将木刻版一块块地投进火炉,全部烧光!

前中共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被定为反党集团成员后,于一九六二年到中国科学院中南 分院任副院长。文革一来,他是当然的牛鬼蛇神,日夜批斗。他在十二月间自杀身亡之前,将自己毕生珍藏的历史 文物全部烧掉。他一边烧,一边放声大哭:“这才是真正的有罪啊!”

想尽方法丢掉金子

当时中共领导人康生说:“天津呀、北京呀、上海呀、武汉呀,抄了资本家的家,光抄出黄金就是一百二十万 两,就是六十吨;白银十二万吨,这还不包括银元。……据说有些红卫兵拿过来一看,不知道这个是美元,就烧掉了一些……成绩是伟大的。”

因为多年兵荒马乱,中国人凡家中有点积蓄的都存些金子,防备动乱年月衣食无着。但在革命小将看来,金子是资本家或地主或任何反动派的象征。许多人在抄家被抄出金银首饰,因而被活活打死。

北京有位叫何敏的女子,自己没有金子,可是她母亲有一些金子,母亲误以为子女没有问题,偷偷地将金子藏在了女儿女婿的箱子里,没有告诉他们。何敏不知道箱子里有母亲偷放的金子。红卫兵抄家时发现了金子,当场将何敏的丈夫打死,就地挖个坑埋了。何敏则被送进监狱,判了十年徒刑。在关押了九年半之后,她在狱中悬梁自尽。

命都没有了,要金子何用。一时间人们都闻金丧胆,唯恐因被抄出金银而送命。凡家中有金银首饰的,想尽一 切不显眼的方法丢掉了事。最多使用的方法是扔进公共厕所的粪坑里,因为这样做最安全。只有一个例外:天津一对刘姓夫妇乘抄家者还没光顾他们家时,先将金锭、金镯子和金戒指装进一只信封,没封口也没署名,乘夜色投进了邮筒。红卫兵在他们家抄家时没什么收获,他们也庆幸没因黄金惹祸。但十六年后家庭经济拮据,他们想到了当 年扔掉的黄金。怀着问问无害的心情去邮局一问,竟发现当年的邮递员张大同取到那个信封后,在邮局的《拾物登记簿》上作了详细记录。该夫妇领回了一笔现款,比将金银扔进公共厕所的粪坑的人不知幸运了多少。

有些四出抄家的红卫兵,特别是仗着老子是高干的干部子弟,借“破四旧”的名义中饱私囊,所以,当时的江 苏省公安厅长洪沛霖认为红卫兵“破四旧”就是抢劫。他对副厅长顾亭说:“现在还要偷吗?只要有个红袖套,到人家拿就是了。”

公安部要各省公安厅汇报红卫兵的战果,他却指示说:“趁这个机会,把红卫兵抄家中的问题报上去,叫中央 也知道知道。”

其实,下面不报告,中央也知道。当年八月十八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受到毛泽东接见的高干子弟红卫兵,有的裤袋里就装着抄家得来的金条。正如叶剑英元帅所说:“有些青年,特别是中学生,对于经济很有兴趣,这是极端危险的事情啊!在抄家时,有的把金条装起来了,半导体收音机在他屁股后头挂起来了。那次在天安门开大会时,就(在城楼上)拾到一些金条。”当时他们祗是贪点小便宜,并没有想借此发财。十几年后中共对外开放,港、台商人进入大陆收购文物,他们才发现国宝级文物可以使他们终生享用不尽。中国的国宝大量流失海外,祸始于一九六六年“红八月”的抄家运动。

“消灭伊斯兰教!”

宗教界的“破四旧”,不是从一九六六年开始的。中共一九四九年控制政权以后,到处拆庙庵、赶僧尼。譬如, 浙江建德县“一九四九年有寺五十五座,庵五十一座……建国初期,寺庵大部分被拆除或改作他用,僧尼相继还俗。”辽宁台安县,“各寺庙在解放后均被征用或分给群众用,现庙宇已无存。”

五十年代有部电影《古刹钟声》,编造了一个故事,说国民党特务隐藏在一座古刹里伺机搞破坏。四川丹棱县 委书记看了电影,连想到该县有个千年古刹竹林寺(五代时诗僧可朋在此住过,又称可朋祠),怀疑它会成为特务 潜伏的据点,下令拆除,并强迫寺僧全体还俗。那个千年古寺由是平毁无遗。到文革前夕,全国的宗教场所已残存无几。

一九六六年八月,红色风暴从天而降。台安县回民作礼拜的清真寺完全被毁,阿訇被批斗,家产被抄没。宁夏回族自治区在全区范围内大拆清真寺。譬如海原县,仅三四天时间内就拆除清真寺六十七座、庙宇十七座。 可幸的是,宁夏最大的清真寺一九三六年曾被中共红军征用,红卫兵看到门前写着“陕甘宁省豫旺县回民自治 政府旧址”的牌子,知道那是党的“革命圣地”,因而未在该寺搞破坏。

历来汉、回就有民族纠纷,但从未弄到汉人强迫回民吃猪肉的程度。如今共产党不信邪,硬指回族不吃猪肉是“四旧”。中共青海省委强行规定回民每户每年上交两头猪,命令回民农家和清真寺养猪,连清真寺的阿訇也有交 购指标、不得例外。清真寺成了养猪场,回民农家盖起了猪圈。穆斯林们忍气吞声,有的不得不买来猪上交。

九月十二日,外交部长陈毅见到一张《行动起来,消灭伊斯兰教!》的传单,觉得非同小可,立即交给了周恩 来。周发现“破四旧”出了格,召集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和中共中央统战部负责人开会,要查出是哪个地方发的传单,可是传单已经传遍全国。他不得不再三对红卫兵表明立场说:“北京大字报贴了很多,有的我们是不同意的,例如《为彻底消灭伊斯兰教而斗争》的大字报……”,灭回运动这才告一段落。

周恩来鼓励灭喇嘛教

早在一九五八年青海部分藏民以“为民族、保宗教”作口号发动“叛乱”后,中共即乱捕乱杀,“把当地寺院基本 摧毁扫光”,两万多藏民冤死狱中,几占当时全国藏族人口的百分之一。结果导致一九五九年更大规模的“叛乱”。“叛乱”平定后,中共完全无视藏族人民的宗教信仰,在各藏区大肆拆寺院、斗喇嘛、毁菩萨、烧经书。

到了一九六六年“破四旧”,西藏的喇嘛教文物便遭到了灭顶之灾。仅以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为例,八 月间,“摧毁了建筑艺术水平较高的文昌庙、南海殿、贡巴寺等四十五座寺庙。烧毁宗教用品及经卷六十八万部 (件)……”

八月下旬,班禅喇嘛西藏日喀则的家和青海的旧居被抄光。“文革后,西藏自治区拟折价五十万元赔偿他在日 喀则的家被抄的损失,他未接受。”中央民族学院借用外语学院的操场召开万人大会斗争班禅。会中曾强迫他吃屎,因为据说有人曾用班禅的粪便做成药丸,给人治病。

出于国际关系的需要,周恩来煞住了那场灭回运动。可是西藏事务属中国“内政”,中共自可以关起门来革命。周恩来对西藏学生说:“达赖叛国……班禅其实和达赖一样,但有区别,(当时)要反达赖就得利用班禅。现在农 奴的逐步解放,不能不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就不干了,写出了万言书,反党。”“最近你们对他进行了三次斗争,很好。”“这次文化大革命是思想大革命,就是要把喇嘛制度彻底打碎,解放喇嘛。……现在,西藏正在破四旧,打庙宇,破喇嘛制度,这都很好。”

虽然他说“庙宇是否可以不打烂,作为学校、仓库利用起来。佛像,群众要毁可以毁一些,但也要考虑保留几 所大庙,否则,老年人会对我们不满意。”实际上西藏众多庙宇都是在打烂毁坏后才作为学校、仓库利用的。只不过红卫兵为图省事,对大部分佛像仅斩首了事,胸部以下部分皆留下未砸。

西藏觉拉寺有个藏王松赞干布(公元617 ~650 )死后由文成公主亲自主持塑造的他们二人的塑像,一九五六年四月西藏自治区筹委会成立,陈毅副总理率中央代表团前往祝贺时,曾参观该寺并嘱咐寺内喇嘛好好守护。但现在松赞干布成了“大农奴主”,文成公主是唐朝皇帝的女儿,都是牛鬼蛇神。于是那对已有一千二百年历史的塑像就被砸了。

全国佛寺大清扫

相传中国第一个佛教寺院是坐落在古都洛阳城东的白马寺,建于整整一千九百年前。有白马驮梵文佛经。现存白马寺为明代重修,迄今也有近五百年的历史。“破四旧”时它自然也是洗劫对象。寺院旁边有个白马寺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率领农民去革命,乱砸一通,一千多年的辽代泥塑十八罗汉被毁,两千年前一位印度高僧带来的贝叶经被焚。稀世之宝玉马被砸烂。几年后,柬埔寨流亡君主诺罗敦·西哈努克指名要朝拜白马寺,周恩来赶紧下令将北京故宫里的贝叶经和京郊香山碧云寺的清代十八罗汉运到洛阳,来个冒名顶替,才解决了外交难题。



山西代县有个天台寺,建于一千六百年前的北魏太延年间,塑像、壁画甚为珍贵。虽然地处远离县城的山沟, “破四旧”者不畏艰险,前去将塑像、壁画一扫而空。山西绛县华山脚下,始建于唐、元代重修的太阴寺的壁画,“其绘画艺术之高超可与永乐宫壁画相媲美,可惜 毁于十年内乱。”

湖北新洲县始建于唐代初年的报恩寺,规模宏大,占地百亩,毁于“破四旧”。湖南宁乡县密印寺,有唐宣宗 御题寺额“密印禅寺”。一九三四年重修时以“鎏金佛像砖一万二千一百八十二块嵌诸四壁。”“破四旧”时“遭 到严重破坏”。文革后,日本佛教史迹参观团欲前往访问,湖南省政府赶紧斥资维修,方为中国挽回了一点颜面。

陕西省镇巴县建于宋代的篙坪寺,经历代屡次修建,保存至今,毁于一九六六年。惟寺内的大钟重达六吨,红 卫兵欲破不成,得以幸存,是迄今中国现有的最大的古钟之一。

唐朝名僧鉴真东渡日本前,曾往浙江湖州一寺院讲经,并嘱咐该寺主持铸一尊铁观音。宋天圣三年,铁观音铸 成。九百多年来,因天灾、兵祸,有一半的时间立在风雨之中。可是它不蚀、不銹、不裂,完好如新。近代化验, 含有钛、锰、铬等元素,堪称不锈钢。这是中国古代科技文明一大实证,其制作远在西方不锈钢诞生之前。红卫兵 欲打倒这尊铁观音,用铁锤敲、石块砸、大火烧、钢锯锯,都不成功,小将们祗好作罢。事后,几位工人将它藏进 煤堆,度过这场浩劫。不幸八年后“批孔”,一个六六年时的小学生发现铁观音的双手是另铸成后装上去的。那个 愚昧的青年将双手搞下,送到废品收购站,换了几块钱。那铁观音就从此成了无臂残废。

位于陕西乾县的唐高宗与武则天合葬的乾陵,陵园前六十一尊双手合十的石像的头颅均被敲坏。

四川乐山背靠乌尤山面对青衣江的大佛,高近七十米,无人砸得了。大佛背后乌尤寺的五百罗汉却是泥塑的。红卫兵一一砸去,堪称雕塑精品的五百罗汉全变成了无头佛。

新津县在成都去的红卫兵的帮助下,“将川西名胜”纯阳观“的所有塑像捣毁。全县……绝大多数庙宇的塑像、 壁画被捣毁。”什邡县始建于唐代的龙居寺,山口至寺前的山道,本来古柏参天,一九五一年中共为修铁 路征集枕木时,已将道旁古柏悉数砍去。如今“破四旧”,目标只在寺内。“寺内神像全被捣毁,门前大狮子被掀入溪涧中,所藏经书全部收缴,殿内器具无存,寺宅为之一空。”

宋朝末年,蒙古侵略军打到四川,宋人在今合川县嘉陵江、涪江、渠江三江会合处构筑钓鱼城,作为全川防御 中心。十万军民同仇敌忾,抗击侵略军,坚守了三十余年。公元一二五八年,蒙古大汗蒙哥(元宪宗)中矢死于钓 鱼城下。钓鱼城遂成一历史名城。七百年来,积有不少文物。千佛岩上有两千七百多尊三寸高的佛像,“红八月”中全部被毁。山东济南市南郊玉函山佛峪有九十五尊隋代石窟佛像,除佛身尚完好外,面部全都在文革中 破坏。

九月,山西大学的学生到山西五台县佛教胜地五台山去扫荡四旧,除了砸庙宇外,将大多数和尚、尼姑斗争了一通。学生走后,当地党组织下令,将二百八十九名僧、尼、喇嘛逐出山门,强制遣送回了原籍。老尼姑白银珍(蒙族)已九十六岁,被赶出五台山后,无处落脚,不得不回到内蒙古草原,与几个亲人相依为命。她大难不死,过了 二十年,竟成了内蒙古自治区第一号老寿星。

五台山曾有一位和尚刺指咬舌,以毛笔蘸血,化了四年时间写下了一部七十五万字的《华严经》。抗日战争期 间日本人曾借到东京展览过半年,并按期原物归还。而今开到五台山的红卫兵将它劫走,这部人间难得的血写的经 书就从此消失,再也无人知其下落。

八月十三日,安徽休宁县的齐云山的众多庙宇被本县学生捣毁神像两千余尊。九月初,由屯溪县开来数百红卫兵,将剩下的神像捣毁殆尽。佛教圣地皖南九华山,僧、尼全被勒令还俗,成为当地公社佛教大队的社员。香火既绝,谋生不易,政府补助还俗僧、尼每人每月五元生活费。一些僧、 尼则配对成了家。

陕西周至县境内,有两千五百年前老子(哲学家李耳)讲经授学并留下传世之作《道德经》的楼观台。这道教圣地是中国最古老的道教宫观。两千年来,道家一直尊老子为“太上老君”。以他当年讲经的“说经台”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散布着五十多处古迹,包括唐太祖李渊为他修的、迄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宗圣宫”。如今 楼观台等古迹被破坏,道士们则全都被迫离开。按教规,道士出家后永不得刮胡子、剃头。现在则被迫剃头、脱下道服,成了人民公社社员,有的还成了当地农家的上门女婿。

福建省南平市郊佛教寺院明翠阁,始建于南宋。四十年代,自空和尚到东南亚各国,一边募缘,一边博览各国 寺庙建筑,归来后将该阁修得独具一格。时隔仅二十年,这座名阁就被毁殆尽了。“八十年代按原设计重修。”福 建德化县的千年古刹灵鹫岩寺,十六世纪重修后成福建的佛教中心,“破四旧”中被毁。“一九八八年海外华人佛 教徒捐巨款修复该寺”

哈尔滨市最大的佛寺极乐寺,全部铜制、木制、泥塑佛像,还有汉白玉石狮子和古文物铁鼎,通通被毁。极乐 寺塔本是哈尔滨一景,被“红卫兵捣毁塔身罗汉浮雕八尊,塔内壁画二十四幅,佛像七尊。”该市尼古拉大教堂, 是世界上仅有的两座同样的俄国东正教大教堂之一,教堂建筑连同经卷、器皿,全部毁之一旦。

山东崂山道家圣地,太平宫、上清宫、下清宫、斗姆宫、华严庵、凝真观、关帝庙等,“神像、供器、经卷、 文物、庙碑全被捣毁焚烧。”

保护文物的无名英雄

红卫兵“破四旧”时,普通中国人不敢公开反对,稀世文物能否保存下来,端视当事人聪明与否。安徽安庆市 迎江寺有一部明代一个皇帝赐给的全部经文用金水写成的经书,五百年来为寺内的传世之宝。在那“毛XX著作字字闪金光”的时代,如被抄出,绝无可能幸免。因当家和尚及早布置密藏,金书安然度过劫波。

山西平遥县城,保存有中国最完好的古城墙,城内成片的保留有明清风貌与格局的古民居,也属中国绝无仅有。红卫兵破坏前,全城居民发动起来,用黄泥将古城与老屋上的木雕、彩画、装饰全部封涂,使红卫兵无旧可破,古迹遂完整保留。三十年后,平遥县城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江西铜鼓县,有一铜鼓石,“屹立数丈,形如铜鼓……宛如剑劈”,石壁上刻有古人题词多幅,该县亦以此命 名。红卫兵开到前,有心人将晋代保存至今的石刻仔细用水泥涂盖,文革后铲去水泥,刻字完好如初。

在孔子故乡曲阜,乡亲们把孔府、孔庙里档案、文书,以及元、明、清代的服装、出土文物、稀世碑碣等等抢救出来,藏匿在各处。孔府前的那对大石狮子四面围上木板,外面贴上“毛XX语录”。红卫兵们不敢承担撕毁毛 语录的罪责,大石狮子因此未被砸坏。

上海玉佛寺的两尊巨大的玉佛,一坐一卧,都是无价国宝。为免遭砸毁,和尚及工作人员将玉佛用红纸封住, 再将毛泽东的像片贴满佛身。这样,玉佛就因为革命小将不敢碰毛像而得幸存。该寺所藏的唐代以降的经书也预先转移至仓库而被保存。

甘肃治郡已两千多年的汉代重镇武威,即古凉州所在,为重要文物出土之地。城内博物馆存有精美的道教壁画。当局在得知革命小将可能动手时立即行动,用巨型木板将壁画覆盖,再贴上 “毛XX语录”,珍贵文物遂得保存。

湖北黄梅县有个闻名于世的五祖寺。该县其他寺庙、道观全被砸烂之际,县历史博物馆和文物保管会为保护五祖寺,用盖有“黄梅县文物保管会”印章的封条将各殿封住:“正法眼藏”匾用写有“破除迷信”的纸盖住;梁柱上的“阿弥陀佛”

覆盖上“革命到底”。墙上的花窗、雕砖均糊上白纸,写上革命标语。在附近农村生产大队的协助下,庙里的 住持法师将寺院几十箱重要文物用拖拉机运走,无法搬运的玻璃柜中的弘忍禅师(即五祖)的真身佛像则用毛泽东画覆盖,两旁的玻璃则配以“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和“紧跟毛主席永远革命”。寺门紧闭,和尚们打扮成红卫兵 模样,又在墙头打出工厂和学校红卫兵的旗帜,吓退了前去“破四旧”的红卫兵,方将这已有一千三百年历史的佛教禅宗的发源地完好地保护下来。

陕西扶风县已有一千七百余年历史的法门寺,寺内宝塔内珍藏着印度佛祖释伽牟尼的手指骨(佛舍利)。唐僖 宗登基后,将佛骨连同上千件各种稀世珍宝深埋塔下地宫石室。明万历年间修塔时曾开启地宫,善男信女恭览而未指染。一九三九年,笃信佛教的国民党退休将军朱子桥集资修缮法门寺宝塔时曾发现地宫的石门。他怕宝藏出土后将落到已占领华北的日本侵略军手中,便对人谎称内里青蛇盘绕,不可闯入。他将甬道封土复原,此后地宫宝藏果然无恙。六六年九月,红卫兵开到法门寺“破四旧”,将地上文物捣烂之后犹嫌不足,又动手挖掘“美蒋特务”的“电台”。当挖到接近地宫夯土层时,该寺住持梁新法师引火自焚以示抗议,红卫兵们方才罢休。一九八七年重修法门寺,在考古学家指导下发掘地宫,埋没一千一百年的宝藏全部出土,完成中国近代收获最大的一次考古发掘。

当朝权贵无意间保存了部分文物

说来可笑的是,由于当朝权贵从抄家风中捞了一票,许多珍贵文物竟得以保存。

中共领导人康生是抄家物资的搜罗者。他曾在邓拓家做客,赏玩过邓拓收藏的善本书和字画。当“红八月”的 抄家高潮尚未波及邓拓、前副总理龙云、名画家齐白石等上层人士家中时,他就先下手了。他将一个心腹召去,指示他带领人把上述名人的家“抄一遍”。当十几卡车抄出的文物送到文物管理委员会之后,他就成了那里的常客。开始是白拿,后来象征性地付点钱,比如汉朝蔡邕书写的石经的宋代拓本,他付十元,宋代诗人黄庭坚的真迹付五元。另一幅宋画,他看了爱不释手,于是掏出一毛钱,说“这幅画我买了”,就拿走了。

陈伯达也是个趁火打劫的高手。作家阿英(钱杏村)藏书甚丰,五十年代曾捐了八十多本明、清两代的书给文 化部文物管理局。他的书房,副总理陈毅、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去看过,陈伯达、康生也去看过、借过书。抄家风一 起,中央文革小组的戚本禹就宣布陈、康二位的“指示”:“封存阿英的书房,任何人不准动。”这样,阿英的藏书未被毁掉。但到了六八年,阿英全家被扫地出门,“紧接着,陈伯达以”审查“为名,亲笔手谕,抢掠了阿英的全部图书收藏。”

当朝权贵从抄家中捞了一票。一天正要下班时,文管会整理文物者奉命将所有东西摊开陈列后,被关进一间屋子,直到半夜才解禁。他们闻声辨人,得知是江青、林彪、康生等人在挑东西。

一九七零年秋,江青还约了康生去文物管理处挑选珍品。她选了一只十八开金的法国怀表,表上镶有近百颗珍 珠、宝石,并配有四条金链,仅付了七元钱。

文革后中央美术学院画家叶浅予获平反,文化部决定将当初抄家物资归还给他。但不少珍贵字画、墨、砚、石 章早被当时的“中央首长”拿走,文管会只给他开了一张清单,说明“去向”:陈伯达(九件)、林彪(十一件)、 康生夫妇(八件)、江青(三件)、汪东兴(一件)、李作鹏(一件)。

一九九零年,康生搜刮的文物被移到故宫作“内部展览”,人们才知道康生将大批国宝据为私有,他得到一册 《大唐三藏圣教序》后,竟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从三千年前的青铜器到两千多年前西汉大将韩信的图章,从《红楼 梦》最早的刻本到到人称“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的印章,被康生掠入私囊的无价之宝竟多至上千件。

其实,只要还留存在人间,总还有完璧归赵的一天。康生搜罗国宝,祗是在他那个大得“足可以办一所大学” 的公馆(康生语)里把玩,毕竟没毁掉它们。曾被他掠入私囊的宝物现在又都回到了国家博物馆。而被一九六六年 “红八月”的烈火吞噬的珍贵文物,则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回到人世间了!

(完)

原标题:破四旧—几多文物付之一炬

文章来源:《二闲堂文库》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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