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09月07日讯】(大纪元记者林采枫报导)“不到你的家乡以为是荒山野岭,一到你的家乡才知道遍地花香。不接触你以为你是野人,一接触你才知道你是如此高尚。”汉族女作家朱瑞在一位藏人的家里第一次听到这首西藏民歌,而这首歌词也恰恰是她对西藏认知的真实写照。
在中国大陆长大的她,从贫瘠扭曲地想像西藏,到亲身入藏,进而爱上藏文化和藏人,以至移民加拿大后对西藏仍念念不忘。西藏,已成为她生命的组成,溶入每一次心跳与呼吸。那片遥远而神秘的土地横亘在她人生的转折之处,引着她走向文学创作的新的里程。
面对愈演愈烈的西藏问题,如何看待西藏、西藏人、以及西藏的文化,大纪元记者对定居加拿大的朱瑞进行了专访,跟随这位汉人女性作家敏感的心灵,探访那美丽而痛苦的雪域高原。
第一次入藏:经历汉藏碰撞
小时候,我经历过许多“忆苦思甜”大会。那时,西藏给我的感觉不仅是落后的,还是野蛮的、罪恶的。后来,西藏在我的眼里变了,成了文明、干净、一片风景如画的地方。究竟我的想法是怎么改变的,已经无法追寻了,太远了。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听信中共的宣传,它说不好的时候,我也就认为不好。到了八十年代,中共看上去沉默了,大陆出现了一些从不同的角度介绍西藏的作品,甚至,我还发现了一些外国人写的关于西藏的书,就对西藏产生了兴趣。
1997年我第一次入藏。在青海去往鸟岛的路上,我见到了第一顶藏族牧人的帐篷,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我往帐篷走去,帐篷里的人也迎出来,是一个藏族女人与丈夫和两个孩子。她非常热情地把我和车上的人让到账篷里去,拿出家里仅有的一点酥油放到茶里给我们喝,铺上唯一的一条褥子让我们坐。
临走时,我给了她10块钱。而同车的另一个汉族女人留下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她问这位藏族妇女,“人家都实行计划生育,你为什么有两个孩子?”
回车后,一个人感叹了一句,“藏族人真穷啊!”另外一个人说,“穷?多好啊!这些草场牛羊吃的都不花钱,都是免费的。”听了这些话,想到那个藏族女人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想到她这种给予、不期求任何回报的给予,我心里很是难过。
在去往青藏公路的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路边出现了夫妻两个藏人,女人怀里抱着吃奶的婴儿。他们向我们摆手示意停车,我就跟司机说,“让他们上来吧。”司机一踩油门,开得更快了。我问,“你为啥不停呢?”他说,“超载了,不行了。”我反驳说,“车根本没有超载,再装6-7个人也行。在这荒山野岭,咱们车过去了,还不知道有哪个车来呢,就不能帮他们一下?”司机回答,“你太单纯了,你不知道,藏人非常脏,进来一站,全身都是味儿,大家都讨厌。”
我知道说不了他,无奈沉默。我脸冲着窗外,看到那个藏人还在举着手,但手已经不动了。
到了西藏,发现一切都不一样,语言不一样、穿着不一样、建筑不一样、宗教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这所有的不一样都让我喜欢。当我在八角街(藏语是帕廓街,为拉萨最重要的转经路)走的时候,我喜欢那里的一切东西。陶罐、经幡、唐卡、绿松石项链、衣服等等,我觉得它们都很美。进到寺院里,独特的建筑以及人们的精神,给我一种宁静感。
第二次入藏:感受藏人的纯朴
再次入藏的时候,我住进了藏人的家里,因为我想看一看真正藏人的生活。阿妈拉(藏语:妈妈),这家的女主人,整天读经,嘴不停。
我到拉姆拉错(藏语:圣母湖)去,那是藏人心目中的圣湖,认定达赖喇嘛和班禅的时候,要到那儿去看圣湖的暗示,根据暗示寻找转世灵童。去拉姆拉错很艰难,没有路,要走很远很远。等我回来的时候,头发上全是虱子,身上沾满泥土。
阿妈拉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把我脱下来的脏衣服全洗了。我很不好意思,问她,“我这么年轻可以自己洗,您怎么替我洗?”老人说,“你朝圣去了,我为你做事也是在行善,积攒善业。”我说,“我不是朝圣去了,我是一个汉人,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信仰,我只不过想要知道我的前生和来世。”老人说,“那都是一样的,只要你去了拉姆拉错。”
我后来住到一个很偏远的农民家里,没有电,没有自来水,靠织氆氌(藏语:毛毯)维持生计。临走时,我跟他们说,“我要走了。”他们一惊,不愿意要我走。然后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来,土豆什么的,让我带回去。我不带,他们就把氆氌拿出来给我。我一看我的离开让他们如此难过,就说,“农耕的时候我还会再来。”他们很高兴,开始掰手指查还有多少天到农耕。
给予、感激、信任,是他们的精神核心。
这是普通的藏人。
到西藏工作:接触农奴主
从第一次入藏后,我开始创作以西藏为主题的作品。后来,受西藏文联的邀请,我来到西藏,在《西藏文学》编辑部工作。这期间,我有机会接触到、也采访到中共宣传中提过的农奴主,也就是西藏过去的贵族。
那时我才发现,贵族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家家有佛堂,每天祈祷供佛、做善事是他们生活的主要内容。59年以前,有些贵族家庭还要每天准备一些食物放到门前,给乞丐和行脚僧。在过藏历新年期间,即使痞子、油棍到门前来要饭,贵族家给的也都一定要达到他们的满足,而不仅仅是给一点。
在西藏,从来没有对乞丐歧视过,从来没有对贫穷的人歧视过,因为佛祖释迦牟尼曾经也有过那样的岁月。
《西藏七年》的作者,奥地利登山运动员海因里希‧哈勒,在二战德国战败后,被印度当局抓起来,后来逃到西藏。到拉萨的时候,已经落魄得不成人样。贵族把他让到家里,给他洗澡剃头,并做了一身新衣服。所有的贵族都请他到家里去,挨个请,达赖喇嘛的妈妈也请了他。他从此展开了和达赖喇嘛一生的友情。
当我真正接触了西藏贵族,强烈地感受到他们与生俱来的那种善良的时候,我开始反省我的一些观念。他们的行为和中共的宣传,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有个别不太好的贵族(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过,如果仅仅把特殊的情况,当成普遍存在的现象来广泛宣传,我只能说,中共是在有意愚弄和迷惑中国民众。因为对于大数多中国人来说,西藏是遥远的,他们唯一了解西藏的渠道就是中共政府的宣传。
我对西藏从感兴趣发展到热爱,原因是多方面的。最让我感动的是,藏人不虚伪,他们很真实,忠诚于他们的心,而不是像当今的中国人一样跟着利益走。他们有他们的智慧,但绝不是当今中国人具有的狡猾。
在西藏的汉人
有四类汉人居住在西藏。第一类是援藏干部。第二类是包工。西藏拆毁了很多古老的建筑,需要搭建汉式楼房,就从四川等地召了一些建筑工人。第三类是小商贩。毗邻西藏的四川省因人口众多,失业率高,难以生存,许多小商小贩迁徙到西藏。第四类人不多,就是真正对西藏文化感兴趣的人,以画家、作家为主。他们宁愿舍弃内地的舒适,到西藏去,就是喜欢它的文化。他们对西藏的文化充满敬慕,很清楚西藏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不说,因为他们要在中共的天空下生存。
更多的是不了解西藏的人,他们进入西藏,对西藏方方面面都造成一种破坏。比如说,那些小商小贩,他们把内地的劣质商品带入西藏。牧民好不容易从偏远的地方过来买一些东西,结果带回家的都是劣质品:暖瓶不保暖,穿的鞋两天就坏了。
这些包工、商贩和西藏人住在一起,不知道也不懂得尊重西藏的文化。中共这么多年对西藏畸形的宣传,使他们把西藏人的纯朴看作落后,把藏人那坚如磐石的宗教信仰,看成是迷信。
我住的阿妈拉家在拉萨的老城区─帕廓街的冲赛康,现在很多小商贩住在那里,他们洗完了衣服,就把裤衩、背心晾在人家佛堂的前面,完全意识不到此举伤害了藏人。
我第一次去西藏的时候,在四川人的一个小餐馆里吃饭,我问老板哪里是八角街,他说,“你可别上八角街去,那里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可要远离藏人,他们一点文化也没有,啥也不懂,靠近他们还危险。”
这种大汉族主义的思想和心态,使得汉人没有办法和藏人相融,这也是为什么达赖喇嘛不希望过多的汉人移民到西藏去。第一,加深了民族之间的矛盾。第二,西藏文化受到严重破坏。
对西藏文化与宗教的破坏
西藏古老的房子,对建筑学、历史、文学、美学,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从前围绕帕廓街有500多座,1997年我去的时候只剩了93座,都被中共列为危房拆除了。而这些建筑对藏人来说,那是西藏文化的一部分。
藏传佛教是西藏的灵,中共对西藏文化最大的破坏就是毁了这个灵。尽管宪法明白地规定人民有信教和不信教的自由,但在西藏这种自由是不存在的。
第一,出家的年龄受到限制。中共规定18岁以前不能出家,而在以前,很小的孩子就可以到寺院中去。西藏的寺院就是学校,很多西藏优秀的学者,比如根敦群培,都是从寺院中出来的。寺院教授的佛经包括许多内容,建筑学、语言学、文学等等。西藏佛教,不仅是人类精神的精华,也和科学紧密相联,有些方面,甚至走在了今天科学的前面,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许多的科学家,也对西藏佛学产生了兴趣。可是,不仅中共政府,甚至很多中国人也认为从小出家是不学无术,那是对西藏佛教的不理解。
第二,寺院中学习的内容受到限制。每个寺院都有工作组,中共把僧人学习的时间都变成了爱国主义教育,教育完了还要发给一个红色的准允证。我在寺院的时候,僧人给我看过。只有得到这个证,僧人才能继续待下去,否则就会被赶出寺院。被赶出去的恰恰是最优秀的僧人,因为他们坚持佛教信仰为第一,不愿被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冲击了个人的信仰。现在寺院中的这些举动完全违背了佛教的宗旨,变成了中共政治化的产物。宗教表面上还在那里,但它已经成了一个摆设。
第三,改变了宗教的制度。寺院中以前相袭的一些制度均遭中共取缔,比如格西考试。格西是寺院中最高的职位,相当于汉地的博士。还有一年一度的辩经,虽然没有被取消,但本质也发生了变化。在拉萨,僧人每年要到江阳贡却,那是离拉萨不算太远的一个山谷里,举行辩经大会,现在去那儿人数是受到限制的,不来可以,少来可以,多来不行,而且辩经会常常无故停止。
第四,取消了宗教节日。宗教节日是西藏文化中最光彩夺目的一部分。比如藏历新年的时候,有传昭大法会,藏语叫莫朗钦波,僧人聚集一堂,有辩经等许多活动。这是西藏最重要的节日,现在已经被禁止了。还有西藏宗教史上有名的格鲁教派创始人宗喀巴的圆寂日,藏人几百年来都在这一天点着酥油灯纪念他,这一天叫燃灯节。我在西藏的时候,没有被取消,但很多警察、便衣在场,而且服务于中共机关的人绝对不允许参加。另外,每年到朋巴布山(藏语:宝瓶山)煨桑(藏语:以松柏焚烧烟雾,祭天地诸神的仪式),也受到限制。
是谁把堕落带到了西藏
如今的西藏遍地是色情场所。拉萨街头的洗头房,都是妓院,打扮妖俗的四川女人当街拽住男人们不放,甚至僧人经过的时候她们也要拉。
我到拉萨的人民医院去采访皮肤科主任,他说,以前当地根本就没有性病,1978年在11081人中调查,没有一例性病患者,而2002年平均每天都有10余例,且性病种类繁多,千奇百怪。主任非常焦虑,说,“我担心这种情况会毁灭我们的民族,毁灭几代人。”
藏语遭极度漠视
我没有遇到一个在西藏工作的汉人干部会藏语。喜爱西藏如我,却不会藏语。为什么我移民加拿大后首先学英语,不就因为我生存在这儿吗?为什么我在西藏那么热爱它却不学藏语?因为我是一个征服者,可以让当地人学我的语言。所以在那些大型的会议上、政府的会议上,汉语是唯一的官方语言,这给藏人带来诸多不便。
有一位从山南地区泽当县来的藏人医生,到拉萨来参加医疗会议。他跟我说,“这对我太难了,整个会议期间没有任何藏语。”他把资料拿出来给我看,都是汉文,他说,“哪怕有个藏汉对照,我也行啊。”因为他的汉语不是太好。我问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只在这次会议上有,他说,每次会议都是这样。
学校的情况完全相同,只使用汉语交流。藏语在学校是外语课。
中共官员的奢侈与腐败
今年三月发生的西藏抗暴事件是一个长期积累的结果,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中共对西藏文化、宗教、资源和人身的迫害,达到了藏人承受力的极限。再有,对普通藏人来说,生活仍然贫困,几十年间并无太大改变。中国人总认为政府拨给西藏钱财无数,已经对西藏做到仁至义尽。可是藏人并没有感受到,因为真正受惠的是为中共工作的官员们。
官员们那种奢华与腐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呢?西藏自治区本有政府办公楼,可官员们觉得还应该再有个办公的地方,于是耗资上亿在四川成都建了一个崇州基地。建完后,又觉得远,就放弃了,又建了一个第二办公基地,地点保密。就是崇州基地也是我见到官方文件才知道的。
西藏有一个著名的风景胜地─德中温泉,西藏自治区副书记热地的儿子于2000年承包了此地,租期40年。以前德中温泉旁边的招待所一晚上10块钱,承租后,价格飞涨,我再去的时候已经住不起了。热地的儿子在德中地区为所欲为,我的朋友唯色亲眼见到他随意开枪捕杀黄鸭。
究竟是谁不了解西藏真相
有一个中国孩子到我家去,谈起西方人对西藏的支持,他说,“老外不了解西藏,净在那儿瞎说。”我问他,“你了解西藏有多少?”他说,“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他所谓的了解仅此而已。不幸的是,他代表了大多数中国年轻人。
这和中共多年的新闻封锁与畸形宣传密不可分。对于中国人来说,西藏非常遥远,不可能每个人都亲身到西藏去看看。就是旅游者到西藏,接触的也只是表面的东西。了解一种文化很难。我们到加拿大来十几年,对西方文化还是感到陌生。
西藏文化也是不同于汉地的另外一种文化。很多中国人甚至连去西藏看一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中共的宣传。这种宣传随时随地,不管你想听不想听。就连做饭的时候,说话的时候,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能听到看到中共的宣传。这些东西自觉不自觉地就灌到脑子里了。
中共执政六十年来,把五千年文明中好的东西,都破坏得淋漓尽致了。比如,文化大革命时对孔子的批判,而国人丧失掉的恰恰是儒家思想中做人最基本的仁、义、礼、让,吸取的却是可以为中共当权者服务的糟粕。尤其现今每日每时的爱国主义教育,很自然的导致今天狂热的民族主义。其实,这种所谓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其本质不过是大国沙文主义的再现。最终受伤害的不仅是这个世界,还有中国人自己。
对西藏了解越多,就越有一种危机感,害怕这种文化的失去。那是独一无二的文化,不是失去了,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弥补。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文化可以取代西藏的文化。
附:作家朱瑞简介
朱瑞,女,汉族作家。出版过诗集、散文集,及若干中短篇小说,大部分作品以西藏为主题。2008年3月西藏抗暴事件后,在网路上陆续发表了《藏人为何要抗议》、《写给某些中国人》、《致尊者达赖喇嘛的信》、《但愿当权者不要错过良机》、《西藏的希望》、《专访阿嘉活佛》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