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24年09月27日訊】梅花是中國傳統名花之一,集色、香、姿、韻等諸多絕妙於一身,與蘭、竹、菊並稱「四君子」,又與松、竹並稱「歲寒三友」,不畏歲寒綻放於冬春之際,沐霜風而生機盎然,浴冰雪致樹姿蒼勁,梅開獨步天下春。白梅冰雪質,紅梅雲霞輝;清雅秀麗,香芬馳遠,昭示著春天的到來。
梅花品格高潔,清貞嫻雅,從古代開始,在種植梅花和賞梅過程中,逐漸形成了一種源遠流長、內涵豐富的梅文化現象,梅文化也成為中國傳統文化核心價值的闡釋。
《詩經‧秦風》雲︰「終南何有,有條有梅。」 自魏晉以後,梅花逐漸成為士人所注重的具有獨特精神表征的意象。唐代人雖鍾情牡丹,但也有關於梅花的名句。著名僧人黃櫱禪師所作《上堂開示頌》意蘊深遠,內涵豐富:「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借梅花歷經風雪後的綻放才具有這般芳香的品性,來喻示人也需要經歷艱辛和砥礪之苦方能領悟禪機。
宋元時期,梅花文化進入鼎盛時期。梅詩、梅畫等紛紛湧現,開始注重梅花的精神、特性的意象發掘,進入了文化象徵意義和人格風範豐富時期。梅花在此時確立了群花之首的地位。明代黃鳳池輯有《梅竹蘭菊四譜》,自然而然地把「梅」放在首位。從此,梅蘭竹菊被稱為「四君子」。畫家也用「四君子」來讚譽君子的清高品德。梅花就代表著冰清玉潔、清逸超然、貞堅蒼勁、不畏霜雪的氣節。
梅花常被譽為報春的使者,寒冬浴雪綻放,但卻是南方特有的花卉。在江南清冷、濕寒的冬季,長江流域的氣候,最適合冷豔寒香的梅花開放。古代詩句中不乏這方面的描繪,刻畫出梅花的貞秀丰姿和盎然的生命力量:「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唐李白);「簾幕東風寒料峭,雪裡香梅,先報春來早」(北宋歐陽修《蝶戀花》);「一朵忽先變,百花皆後香。欲傳春信息,不怕雪埋藏」(南宋陳亮); 「 萬花敢向雪中出,一樹獨先天下春」(元末明初楊維楨);「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明代道源)。
古人歌詠梅花的詩句可謂是絢麗多彩,佳句紛呈。在對梅花的姿韻清幽刻畫方面,北宋隱逸詩人林逋所作的《山園小梅》被認為是一首詠梅的千古絕唱,將梅花的超凡脫俗、俏麗可人寫到了極致,再加上「梅妻鶴子」的動人故事,更加引人入勝:「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首聯以梅花凌寒獨放、卓爾不群起句,「眾」與「獨」字對出,言天地間只有梅花「獨暄妍」,這是何等高潔的品性,然而卻不孤傲,不同凡響的品格和那引人入勝的風韻只在一方山間小園中恬靜淡泊、閒適曠達、「弗趨榮利」。最為世人稱道的要屬頷聯,呈上一幅意旨深遠的山園小梅圖。這一聯將梅之枝幹盈脆、神清骨秀、高潔端莊、幽獨超逸的氣質風姿簡直寫盡絕了。尤其是「疏影」、「暗香」二詞更顯極致,將仙風道骨和無形而香的梅之韻描繪的清幽澄澈、靈動溫潤,而又充滿逸趣。在那靜謐的月光下,疏淡的梅影,飄然而來的縷縷清香,使人神怡和陶醉。這兩句詠梅詩,在藝術上可以說是臻於極致。
林逋這兩句詩也並非是臆想出來的,還借鑑了五代南唐江為的殘句:「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只改了兩字,將「竹」改成「疏」,將「桂」改成「暗」,這「點睛」之筆,使梅花之絕美絕美形神兼備,虛實盡現。此詩也正是作者人格的真實寫照。
蘇軾曾在《書林逋詩後》說:「先生可是絕倫人,神清骨冷無塵俗。」 《四庫全書總目》說:「其詩澄澹高逸,如其為人。」單就「疏影」一聯而言,歐陽修說:「前世詠梅者多矣,未有此句也。」南宋詩人王十朋對其評價極高,譽之為千古絕唱:「暗香和月入佳句,壓盡千古無詩才。」辛棄疾則在《念奴嬌》中則規勸後人:「未須草草賦梅花,多少騷人詞客。總被西湖林處士,不肯分留風月。」 由此可見林逋的詠梅詩對後世詠梅的影響之大。 「暗香」和「疏影」成為詠梅的專詞,更為重要的是,詠梅的旨趣在林逋的筆下,不再僅僅是那種冷豔蒼勁和浴雪寒香,而是充滿了一種既有「翩若驚鴻」之綽約風姿,又有「溫乎如瑩」之清幽芬芳的天然本真態展現。
元代的王冕也是愛梅成癖之人。《墨梅》詩云:「我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詩人讚美墨梅的高風亮節。由淡墨畫成,外表雖不嬌豔,但具有神清骨秀、高潔端莊、幽獨超逸的內在氣質。不以嬌豔求得人們的誇獎,只將一股清香留在天地之間。同時也是借梅自喻,表達自己不媚世俗的人生態度。
詠物詩中,關於梅花的「百詠」最多。在百花之中,關於梅花的名句似乎也是最多的。「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王安石《梅花》 )。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宋代盧鉞《雪梅》 )。「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宋代杜耒《寒夜》 )。明朝徐常吉在《事詞類奇》中說:「水陸草木之花,香而可愛者甚眾,梅獨先天下而春,故首及之。」梅花因此被贊為「花中魁首」。梅花,凌寒傲雪,不入塵俗。
明朝陳仁錫在《潛確類書》中闡釋梅花的品行:「梅具四德,初生蕊為元,開花為亨,結子為利,成熟為貞。梅有四貴,貴稀不貴繁,貴老不貴嫩,貴瘦不貴肥,貴含不貴開。」 唐代詩人杜甫也喜愛春梅的優雅︰「梅蕊臘前破,梅花年後發;絕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雪樹元同色,江風亦自波;故園不可見,巫岫郁嵯峨。」
兩宋時代,更是積澱了梅花豐富的文化內涵,豐富了梅之品格詮釋,如蘇東坡詩云:「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 「萬石叢中,百花頭上,誰與爭高潔」(劉清夫《念奴嬌.武夷詠梅》)。「容顏頗稱俗子意,風骨獨有詩人知」(南宋章甫 )。「高潔」代表著出世或超脫的人生態度,而「風骨」則是一種人格精神;以梅格對應的這一人格風範,成為梅花精神意義和中國文化價值的核心內涵。陸游的詩詞名句云:「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向來冰雪嚴凝地,力斡春回竟是誰」。由於梅花在寒冬綻放,獨先天下而春,花中氣節最高堅,因此梅花在我國傳統文化中,早已不僅僅是一種花卉,在人們心中已成為品格與氣節的象徵和精神追求。
南宋末期的詩人謝枋( bǐng)得,號疊山,在《武夷山中》一詩中抒發了這種對梅花的品格和氣節的追求: 「十年無夢得還家,獨立青峰野水涯。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 他在抗元兵敗、南宋滅亡後隱居武夷山中十年,一個人獨自在外漂泊,面對著茫茫的群山,那種刻骨銘心的感傷,連回家的夢都不曾有過。後兩句乃是整首詩的精華,也是千古名句:「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 在這山雨初歇的時刻,整個天地之間顯得更加空寂,一個人需要經歷幾世的苦難磨礪,才能夠真正地修成梅花那種高尚的品格呢?他這首詩的出發點與前人不同,不只吟詠梅花或借梅花自喻,而是當作一種尋常人無法企及的人格追求,在艱難困苦中激勵自己砥礪向前。
元朝統一中國後,元朝廷為了籠絡漢人,到江南尋訪宋朝遺士,謝疊山在民間舉薦二十二人名單的榜首,元朝廷曾先後五次派人來請他出山仕元,但都被他拒絕,並寫《卻聘書》: 「司馬子長有言:『人莫不有一死,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1288年冬天,大雪紛飛,福建行省參政魏天佑強迫謝枋得北上大都(今北京)。謝疊山在路上就開始絕食,歷時二十多天未咽氣。1289年四月初一,到達大都後住在憫忠寺(今法源寺),已經病情嚴重。他看到憫忠寺的曹娥碑,觸景生情,決定繼續絕食。五日後的四月初五,謝疊山去世,終年六十四歲。他在《與李養吾書》中有一句名言:「人可回天地之心,天地不能奪人之心。大丈夫行事,論是非,不論利害;論順逆,不論成敗;論萬世,不論一生」。
謝疊山在《與參政魏容齋書》中說道:「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逋臣,只欠一死。上天降才,其生也有日,其死也有時,某願一死全節久矣,所恨時未至耳。皇帝慈仁如天,不妄殺一忠臣義士,雖曰文天祥被奸民誣告而枉死,後來冤狀明白,奸民亦正典刑,其待亡國之逋臣,可謂厚矣。某雖至愚極暗某雖至愚極暗,豈不知恩。所以寧為民不為官者,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事二夫,此天地閒常道也。」由此可以看出,1284年元朝廷大赦天下以後,已非文天祥當時的境況,謝疊山的絕食而亡還是由於當時宋明理學把風骨名節推向極端造成的影響,謝疊山家族一門忠烈。
謝疊山曾說道:「孔子嘗告我矣,君臣以義合者也。合則就,不合則去。」對君臣關係能有如此豁達獨到的見解,非當時的一般文人所能企及。換言之,死都不懼怕,何患生?只因當時對「名節」的普遍推崇和看重。與他交往密切的王奕在「送謝疊山先生北行」一首中就有這樣的勉勵:「遺表不隨諸葛死,離騷長伴屈原清。……白骨青山如得所,何消兒女哭清明。」 此外,就梅花的品格而言,「氣節最高堅」的體現就是:年復一年的在寒冬的霜天冰雪之中,堂堂正正、不屈不撓的「力斡春回」。放下生死,尤其是放下艱辛萬苦的生;放下世間聲名,真正的做到坦蕩無私、堅如磐石。正如宋末元初方回的詩詞《長至日書》所云:「表裡陽和見天道,梅花別是一乾坤。」
南宋向士壁為宋伯仁編撰的《梅花喜神譜》所作的跋文中說道:「昔人謂:『一梅花具一乾坤』。」歷史上有一部並非歌詠梅花的《梅花詩》預言,卻道出了一段非凡的梅花之神聖使命內涵,並為梅花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品格。由此也發生了一種轉換,此前是士人借梅花的文化意象自喻,或作為一種人格追求;爾後,便是梅花因為新的使命內涵的注入而從本質上提升了梅格,梅花因成為這種非凡生命的象徵而榮耀千秋萬世。
且看《梅花詩》預言的最後一段: 「數點梅花天地春,欲將剝復問前因。寰中自有承平日,四海為家孰主賓。」 在人類歷史的末後,宇宙正法的圖景盡顯其中:堅不可摧的「一院奇花」 ,在 「連宵風雨」的堅忍中踐行著自己的神聖使命,力斡春回的光明時刻即將到來。
(轉自正見網/責任編輯: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