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薛寶釵是一位怎樣的女子?

【新唐人北京時間2022年06月09日訊】今天我們分享一位中國文化裡的知名大家閨秀——薛寶釵。是的,就是曹雪芹筆下、《紅樓夢》中的薛寶釵。之所以要談薛寶釵,是因為她的性情和為人處世上都能給予我們很多啟示,因此今天就來談談這位女子。

薛寶釵對中國文化中的儒釋道三家都很精通,佛家的超脫、道家的自然,儒家的中庸,在她身上都有很好地體現。判詞裡說薛寶釵是「山中高士晶瑩雪」,就是說她冰雪聰明,薛寶釵的聰慧體現在她內心的境界上,我們可以從一首詞裡看出,當時薛寶釵曾給賈寶玉說了一折子戲裡的詞,賈寶玉差點因為這首詞而頓悟,這也為後來寶玉出家埋下了伏筆。

不過,這是怎麼回事呢?

在《紅樓夢》二十二回裡,寶釵過生日,賈母拿出二十兩銀子給寶釵過十五歲生日,王熙鳳把這個生日操辦得很熱鬧,有酒吃,又有戲看。

賈母讓寶釵點戲,寶釵知道賈母喜歡熱鬧,就點了一出《山門》,但寶玉嫌太吵。寶釵則回說這個戲非常好,裡邊有個詞寄生草寫得極妙,寶玉便湊近,要寶釵念給他聽。

寶釵當時便念道:「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台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裡討煙蓑雨笠捲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而「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這兩句,則說到了寶玉心裡。

這戲是魯智深辭別師父時唱的,當時魯智深打死惡霸後,在五台山落髮為僧,但因為他又醉酒打壞寺院和僧人,被他的師父智真長老遣送出寺院,而魯智深這時已是孑然一身:天地茫茫,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啊,就穿著草鞋拿著破碗隨處化緣吧。這戲表面熱鬧,但是裡面卻有一種對生命的徹悟和超脫,真有點像蘇軾作品《定風波》中所言的:「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歷經世事,內心變得坦然安定,不管外界風雨陰晴,均無所謂。

晚上寶玉和史湘雲林黛玉鬧彆扭,想到白天那句「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心中一冷,便提筆寫下充滿禪機和參悟的兩首詞,林黛玉和寶釵第二天一看寶玉的詞,就想他是否要參禪悟道了。

寶釵趕緊把這些詞撕了個粉碎,要ㄚ頭快燒了,並說:「這是我的不是了。我昨兒一支曲子,把他這個話惹出來。這些道書機鋒,最能移性的,明兒認真說起這些瘋話,存了這個念頭,豈不是從我這支曲子起的呢?我成了個罪魁了!」

雖然寶玉當下打消參禪悟道的念頭,但多年之後,寶玉仍應了那一句「芒鞋破缽隨緣化」的詞,出家去了。

冰雪聰明的薛寶釵,或許是因家族沒落、父親早逝,而早看透世間榮華不過幻境一場,因此即便出身大戶,仍只守著孤寂清簡的心,對住處衣物一概清素簡潔。

在大觀園裡寶釵住的地方叫蘅蕪苑,諧音「恆無怨」,寓意永遠沒有怨言。《紅樓夢》裡第四十回是這樣描寫的:賈母進了蘅蕪苑,只覺異香撲鼻…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很樸素。

曹雪芹寥寥數筆讓人印象深刻,身處蘅蕪苑裡的大戶小姐寶釵,竟讓房間擺設如此精簡,唯一裝飾只是案上幾枝菊花,反觀黛玉房間,書架上滿滿的書;反觀探春的秋爽齋,名人字畫琳瑯滿目;反觀「檻外人」妙玉,連喝茶的茶杯都是使用「綠玉斗」這樣的珍奇古玩,但寶釵卻寧願讓房間如雪洞般清冷素淨,這般景象或許是薛寶釵內心世界和性格的外在反映,說明她淡泊、簡約、靜默、質樸卻意蘊豐富,以及她應該早已看破富貴無常,一切精簡。

寶釵內心的清淨,其實還反映在她的穿戴上。寶釵從小時就是「廉靜寡欲極愛素淡」,年少時就不喜歡「花兒粉兒」之類的,衣服半新不舊,不喜歡塗脂抹粉,不戴富麗的閒雜首飾,把該減的都減了。《紅樓夢》也不多顯寶釵的衣飾描寫,比較集中的是在第八回。當時寶玉來探視身體欠佳的寶釵:一掀簾進去,看見坐在炕上作針線的薛寶釵,穿著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

這段話能看出作為貴族的千金小姐的寶釵不尚奢華,其衣服以深淺不同的黃褐色為基調,配襯深紫色;而無論衣裙「一色半新不舊」,就那塊金鎖,也是掩在懷裡,先得「解了排扣」,才能從大紅襖中掏出來。

從曹雪芹的描述,還能看出寶釵的性格是穩重老成、低調行事。她並無一般女孩的天真爛漫、花枝招展,更多的是對世事洞明後的冷靜和清簡。

寶釵的處世則顯得低調,在大觀園的姐妹中,博學多才的寶釵對經史子集、詩詞曲賦、理財商道、中醫黃老、參禪悟機可謂是無所不能,但她從不輕易展露才華。

寶釵寫的詩在紅樓詩社中常常奪魁,但她平時卻從不作詩,一住進大觀園香菱就對寶釵說:「好姑娘,你趁著這個工夫,教給我作詩罷。」寶釵則回說:「我說你得隴望蜀呢。我勸你今兒頭一日進來,先出園東角門,從老太太起,各處各人你都瞧瞧,問候一聲兒……」

在寶釵眼裡,自己以親戚身份忽然帶香菱住進來,自然該和主人家打個招呼。她覺得,講究禮數本是基本的修養和人情世故,這比寫詩重要多了。從此可看出她覺得才華是放在照顧好基本的生活之後的。

寶釵還曾在見到湘雲和香菱高談闊論寫詩時,笑著說道:「一個女孩兒家,只管拿著詩作正經事講起來,叫有學問的人聽了,反笑話說不守本分的。」

現代人可能難以理解,女子精通才藝不是挺好的嗎,但寶釵認為「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倒不要這些才華的名譽。」寶釵認為詩詞不過是閨中遊戲,可以會,也可不會,至於寶釵引用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句,並非說女子無才華就有德行,而是:女子有才,但不恃才,不炫才,方為大德。

當紅樓眾女子熱忱投入詩詞酬唱時,寶釵也只是淡淡應和。她日常大部分的時間去學習那時候女子主內該學的技能,如女工,寶釵認為讀書獲得的才藝,不應是裝飾或拿來炫耀,讀書的根本,應該是能提供更多應對人生的學問。寶釵把從書中學到的學問更多用於內化自己的修養,以及平時的為人處世上。

寶釵的學識還體現在知進退,像在第七十四回大觀園裡迎來了危機。事件的起因,是賈母的丫頭傻大姐在園中玩耍時,撿到一個「十錦春意香袋」,一面繡的是兩人赤裸相抱,一面是幾個字。這在禮教森嚴的賈府,無異於驚天霹靂,這東西到底是誰的,從哪來的,於是就有了後面抄檢大觀園的行動。當大觀園裡小姐的房間被一個個翻箱倒櫃地抄檢,寶釵的蘅蕪苑卻是當晚唯一免檢,這全因鳳姐說寶釵是親戚,不便檢查。然而,薛寶釵隔日就以母親身體不好需人照顧為由,搬出了大觀園。

雖未受到抄檢波及,但寶釵看出這裡已非清淨之處,有「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的清醒決斷,第二天就搬了出去,堅決遠離是非之地。儘管王夫人後來去挽留寶釵,但她仍堅決搬走。寶釵有原則,及時搬出可避免他人口舌,因為未出閣的姑娘,最重要的是清譽。這就如同她在《詠白海棠》中寫的: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

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寶釵被稱為「山中高士晶瑩雪」,或許就是因為她有冰雪聰明的性情,洞悉世事後內心守著一份清淨,在濁世中努力潔身自好,不隨波逐流,無論富貴還是平淡,都安之若素,處之坦然,雖然沒有出家,也有著「芒鞋破缽隨緣化」的心境了。

(轉自看中國/責任編輯:張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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