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西伯侯掛帥親征崇侯虎,結果崇侯虎不在自己的城府,他在朝歌事君,由他兒子出城兩戰,被打得落花流水。
很有趣的故事就是:文王在討伐崇侯虎時他考慮的是為商朝服務,並非他自己。文王做事一直秉持著忠義,而姜子牙的認識超越周文王,有些話不能跟文王說。
因為姜子牙從崑崙山下來的時候,元始天尊就跟他交代,說:「你也就享受一下榮華富貴,到時候,輔佐文王。」怎麼輔佐?元始天尊沒跟姜子牙說,只說後面會有一些重任給予他(給他打了伏筆)。
姜子牙他知道文王的深度;清楚、利用文王,又不讓文王違背自己意志,從而達到他自己的(輔佐)概念——知人善用,但同時相互之間是一種尊重、敬重。
你不能夠超越別人的認知能力去做事情。就像川普,他自己也明確講「他是被挑選的」。川普有非常強的個性。像川普這麼強的個性,他即使在信仰的團體中也不好辦。這沒有對、錯,但是他做事情確實有他自己的特點,但同時又有他的局限性。
在這一點上,大家應該能理解:不能超越對方自身的生命境界去要求他做什麼。這也不太容易,原因是太多朋友分不清所謂生命境界的概念。
所以隨著時間推移,現在看到的故事跟《封神演義》類似,大家逐漸逐漸能夠分離出來生命有不同層面,而你也能理解、接受與你意見相左(甚至不能理解你想法)的人他的存在的真實。其實這是一種慈悲,而不是希望別人都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實現夢想。
尊重、給予別人自由,也給予自己自由。自由的本身應該是有生命境界的襯托,而不是單純慾望的放縱。單純放縱慾望的自由,放縱本身其實不是人來的。
文王去討伐崇侯虎,就有這麼一個背景。咱們就進入第二十九回了。
詩曰:
崇虎無謀枉自尤,欺君盜國豈常留。
轅門斬首空嗟日,挈子懸頭莫怨愁。
這裡是在給崇侯虎定性。大多這樣的人都很尖滑,生命很壞,崇侯虎同樣是利用自己的權位。古今中外歷史到現在永遠是這樣,人根本沒有改變過,只不過外在的形式改變了,而他內在核心的部分沒有改變。
周室龍興應在武,紂家虎敗卻從彪。
孰知不負文王托,八百年來戊午收。
隨著崇侯虎的離去,文王也結束了。那一波的恩怨全都結束了,沒有往下延續。
文王從八卦演繹出《周易》,給人間留下了與神相溝通的一個文化、一條繩索——(天)上、(地)下是有一種關聯。但當他能夠破譯這種關聯,也就意味著在後來時間裡他不能存在——是一種相生相剋的道理——因為文王的生命境界已經超越了紅塵中人們稱為頂尖的人,他感悟到人們不具備的,所以很難在人的環境中留下;他年齡又大,也就順理成章地走了。
周文王類似蘇格拉底,他是西方哲學三傑之首。其理念距離信仰有本質上的差距,他雖給人間留下東西,但是人們對他的存在不會太具象——他破譯的東西高了(給人留下的東西高了),而他自己又是個「人」。
文王跟崇侯虎兩個人離去之後,周朝真正開啟,至八百年。
話說南宮適離了周營,逕望曹州。一路上曉行夜住,也非一日。來到曹州館驛安歇。次日至黑虎府裡下書。黑虎正坐,家將稟:「千歲,有西岐差南宮適來下書。」黑虎聽得是西岐差官,即降階迎接,笑容滿面,讓至殿內,行禮,分賓主坐下。
崇黑虎對文王非常尊重,他認為文王是人中的君子,而在此之前他跟文王沒有交過手。崇侯虎跟蘇護交過手,當時,周文王的一封書信就解決了蘇護巨大的問題,讓黑虎覺得自己的哥哥崇侯虎太丟人了。
崇黑虎欠身言曰:「將軍今到敝驛,有何見諭?」南宮適曰:「吾主公文王,丞相姜子牙,拜上大王,特遣末將有書上達。」南宮適取書遞與黑虎,黑虎拆書觀看:
那時候的人在講話的時候有禮有節,都是很謙虛,不像現在的人,兒子對父親直呼其名。舉例,中國人之間或大或小都有自己的團體,有什麼事情的時候,這個人要發個短訊,他就會想當然的認為對方一定知道我是誰,他不報名字——我覺得這在大陸人中很典型、很自我的表達。我遇到過一些人很自我(他沒有任何惡意),他覺得你就應該知道我。西方人不是,一般會先問候再報自己名字,事情前、後做個敘述,講清楚。
你看,書中同樣是這樣:
「岐周丞相姜尚頓首百叩,致書於大君候崇將軍旄下:
「頓首百叩」這是禮節的說詞。姜尚作為周文王的宰相,他並不輸給崇黑虎,因為文王是四大諸侯,各領兩百小諸侯,姜尚是四大諸侯的宰相,他不輸給崇黑虎,崇黑虎是小諸侯,但姜子牙他同樣說「頓首百叩」。
蓋聞:人臣事君,務引其君於當道,必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使百姓樂業,天下安阜;未有身為大臣逢君之惡,蠱惑天子,殘虐萬民,假天子之命令,敲骨剝髓,盡民之力肥潤私家,陷君不義,忍心喪節,如令兄者。真可謂積惡如山,窮兇若虎。人神共怒,天下恨不食其肉而寢其皮,為諸侯之所共棄。
蓋聞:通而言之。
作為臣子來講,服務君王務必引領其至光明正大之道;對於那些君王做得不對的地方應該去提醒君王,這是做臣子應該做到的。這樣的話,於老百姓就像春雨一樣,滋潤著整個國家有正常的運作,百姓自然安居樂業,天下自然平穩。
姜子牙不客氣,一上來就說:從來沒有身為大臣的,君王有不對的地方,他反而去迎合君王邪惡之處,而且還去誘惑、蠱惑君王,讓君王走向絕處;殘虐萬民,利用權力去欺負百姓,假天子之命敲骨剝髓,把老百姓東西全部私吞,肥了自己私家;陷君不義。他說:這個朝代、這個天子有問題,臣子才敢這樣。
今尚主公得專征伐,奉詔以討不道。但思君侯素稱仁賢,豈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義哉。尚不忍坐視,特遣裨將呈書上達。君侯能擒叛逆,解送周營,以謝天下,庶幾洗一身之清白,見賢愚之有分。不然,天下之口嘵嘵,恐崑崙火焰,玉石無分,尚深為君侯惜矣!君侯倘不以愚言為非,乞速賜一語,則尚幸甚,萬民幸甚!臨楮不勝跂望之至!尚再拜。」
姜子牙在書信中對崇黑虎很尊重,但是在點明事情的時候又絕不含糊,這是正常社會、正常人之間的相互交往,就是人正、知禮知節、知度,又明白道理。
「奉詔」的原因是文王擁有白旄、黃鉞(紂王授予),他就有這一份權力。
信中姜尚直接跟崇黑虎說:你直接把你兄長抓了就得了,我們也不用費這個勁,我們也不想傷害崇城裡的老百姓,你把兄長解甲到周營,則天下共明之。
「崑崙火焰」:姜子牙是崑崙山元始天尊玉虛宮門下弟子,如果崇黑虎不從的話,只能兵刃相向了。
崇侯虎跟崇黑虎是兄弟兩個,姜子牙希望崇黑虎在賢與愚之間選擇,超越人間中的親情,也就把崇黑虎的生命境界提升了,叫「大義滅親」。但是「大義滅親」這個詞我感覺不太好。感覺不好在哪兒呢?
人一定要先有「正的生命」(大義)的認識和境界,才會有超越於人肉身的概念,否則在肉身的層面,「大義滅親」不是個好的行為。就像我們說的,單純在肉身的角度來看「追尋自由」,其實是一種慾望的放縱。
崇黑虎看了書,復連看三五遍,自思點頭:「我觀子牙之言,甚是有理。我寧可得罪於祖宗,怎肯得罪於天下,為萬世人民切齒。縱有孝子、慈孫,不能蓋其愆尤。寧至冥下請罪於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脈,不致絕滅宗枝也。」
這裡有個有趣的說法:崇黑虎要去抓兄長就會有一個得罪祖宗的問題,但反過來,他看到一個更大的道理:正與邪的問題。他何嘗不知道現在商朝遇到的一個問題:
崇黑虎意識到今天紂王的惡行是跟他的兄長相關的,所以他在考量「得罪祖宗」(單純一個血脈的問題)還是「取其大義」。
南宮適見黑虎自言自語,暗暗點頭,又不敢問。只見黑虎曰:「南將軍,我末將謹領丞相教誨,不必修回書,將軍先回,多多拜上大王、丞相,總無他說,只是把家兄解送轅門請罪便了。」遂設席待南宮適,盡飲而散。次日,南宮適作辭去了。
所以真正會做事情的人他不會亂說話,事情已經講明了,他就不再去探討一二三了。如果事情講明還在探討一二三,說:這個事我們再商量商量,基本這事就完了。崇黑虎沒這麼說——「你就要這個人,我也聽明白了,到時候我給你送過去。」
現今其實也有很多這樣的人,真正成事的人就這樣;在旁邊喋喋不休的、瞻前顧後的基本就是廢物。
話說崇黑虎吩咐副將高定、沈岡,點三千飛虎兵,即日往崇城來。又命子崇應鸞守曹州。黑虎行兵在路無詞。一日行至崇城,有探馬報與崇應彪。應彪領眾將出城,迎接黑虎。
應彪馬上欠背打躬,口稱「王叔」曰:「姪男甲冑在身,不能全禮。」黑虎曰:「賢姪,吾聞姬昌伐崇,特來相助。」崇應彪感謝不盡,遂並馬進城,入府上殿。
行禮畢,崇黑虎問其來伐原故,應彪答曰:「不知何故,攻打崇城。前日與西伯會兵,小姪失軍損將。今得王叔相輔,乃崇門之幸也。」遂設宴款待一宿。
次日,黑虎點三千飛虎兵出城,至周營索戰。南宮適已回過子牙;子牙正坐,忽報崇黑虎請戰。子牙令南宮適出陣。
這就「打啞謎」了。
南宮適結束來至陣前,見黑虎怎生粧束:
九雲冠,真威武;黃金甲,霞光吐。大紅袍上現團龍,勒甲絨繩攢九股。豹花囊內插狼牙,龍角弓灣四尺五。坐下火眼金睛獸,鞍上橫拖兩柄斧。曹州威鎮列諸侯,封神南岳崇黑虎。
崇黑虎他是個山神(中國五嶽當中的南嶽神)。每座山都有一個神,幾乎這幾個山神騎的都是火眼金睛獸,凡是有特殊本事的,在書裡邊是這樣描繪,一般稱火眼金睛獸為神獸。
在大禹治水之後的一千年,這前、後交替的時間,就跟古希臘神話故事裡的時間差不多,是一個相互交隔的年代:在大水出現之前,那時候人、神是不分的;到大洪水出現之後,人、神之間出現了距離,但還是有一些神仙能夠跟人有接觸,甚至以人的樣子出現。而人中,同樣也有一些有本事的人表現出一些神蹟,對等的。在他們的坐騎上,有些也表現類似神蹟,後來那些東西就沒了……這跟人的文化、歷史蛻變相關。火眼金睛獸現在描繪不出來是豹、是虎、還是獅?還是獅虎獸?而在當時,確實是有神蹟的內涵。
黑虎面如鍋底,海下一部落腮紅髯,兩道黃眉,金睛雙暴,來至軍前,厲聲大叫曰:「無故恃強犯界,任爾猖狂,非王者之師。」南宮適曰:「崇黑虎,不道汝兄惡貫天下,陷害忠良,殘虐善類,古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道罷,舉刀直取。黑虎手中斧急架相還。獸馬相交,斧刀併起,戰有二十回合。
馬上黑虎暗對南宮適曰:「末將只見這一陣,只等把吾兄解到行營,再來相見。將軍坐下陣去罷。」南宮適曰:「領君侯命。」隨掩一刀,撥馬就走,大叫:「崇黑虎,吾不及你了。休來趕我!」黑虎亦不趕,掌鼓回營。
這是君子之間的說法,你打不過我還不讓我趕你,我怎麼不趕你!所以現在人在理解這些問題上,我覺得已經有很大的差距了。
說「百步穿楊」,什麼叫百步穿楊?一立掌那百步之外的楊樹給打了一洞,那叫百步穿楊。現在改成射箭了。其實百步穿楊是指內家拳內功的功力,當他打出一個手掌,他內在的功力把那棵楊樹打了一洞,那是百步穿楊。
所以當真正的東西沒有了,只剩下表面這句話了,你聽起來當然就不是那回事了。這就是一個蛻變的過程、一個演化的過程。當崇黑虎騎著火眼金睛獸,現代人覺得根本沒有那東西——人是站在現代的角度去看待歷史上的東西,完全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這是人們看不明白事情的原因所在。
如果有輪迴轉世,連自己都看不懂自己。三輩前的自己,那是誰?卻跟自己有關係。凡是跟自己有關係的生命,在冥冥之中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但是自己可能又看不懂自己了。
話說崇應彪在城上敵樓觀戰,見南宮適敗走,黑虎不趕,忙下城迎著黑虎曰:「叔父今日會兵,為何不放神鷹拿南宮適?」黑虎曰:「賢姪,你年幼不知事體。你不聞姜子牙乃崑崙山上之客,我用此術,他必能識破,不為可惜;且勝了他再來區處。」二人同至府前下馬,上殿坐下,共議退兵之策。黑虎道:「你修一表,差官往朝歌見天子,我修書請你父親來,設計破敵,庶幾文王可擒,大事可定。」應彪從命修本,差官併書一齊起行。
且說使命官一路無辭,過了黃河,至孟津,往朝歌來。那一日,進城先來見崇侯虎。兩邊啟:「千歲:家將孫榮到了。」崇侯虎命:「令來。」孫榮叩頭。侯虎曰:「你來有什話說?」榮將黑虎書呈上。侯虎拆書:
「弟黑虎百拜王兄麾下:蓋聞:天下諸侯,彼此皆兄弟之國。孰意西伯姬昌不道,聽姜尚之謀,無端架捏,言王兄惡大過深,起猖獗之師,入無名之謗,伐崇城甚急。
崇黑虎把責任推給姜子牙,說姜子牙給西伯侯出主意,所以就到崇家來了。
應彪出敵,又損兵折將。弟聞此事,星夜進兵,連敵二陣,未見勝負。因差官上達王兄,啟奏紂王,發兵勦叛除奸,清肅西土。如今事在燃眉,不可羈滯。弟候兵臨,共破西黨,崇門幸甚。弟黑虎再拜上陳。」
作為兄長的他就沒往別處想,沒想到兄弟會陷害自己。
侯虎看罷,拍案大罵姬昌曰:「老賊!你逃官欺主,罪當誅戮。聖上幾番欲要伐你,我在其中,尚有許多委曲。今不思你知感,反致欺侮。若不殺老賊,勢不回兵!」遂穿朝服進內殿,朝見紂王。
因為紂王一開始要殺四大伯侯的時候,崇侯虎就差點殺了他西伯侯,幾次都把崇侯虎攪在裡面了。崇侯虎覺得冤枉,他的冤枉是站在個人的私利角度上去講的。
王宣侯虎至,行禮畢。紂王曰:「卿有何奏章?」候虎奏曰:「逆惡姬昌,不守本土,偶生異端,領兵伐臣,談揚過惡,望陛下為臣作主。」紂王曰:「昌素有大罪,逃官負孤,焉敢凌虐大臣,殊為可恨!卿先回故地,朕再議點將提兵,協同勦捕逆惡。」侯虎領旨先回。
且說崇侯虎領人馬三千,離了朝歌,一路而來。有詩為證,詩曰:
三千人馬疾如風,侯虎威嚴自姓崇。
積惡如山神鬼怒,誘君土木士民窮。
一家嫡弟施謀略,拿解行營請建功。
善惡到頭終有報,衣襟血染已成空。
這就講述了崇黑虎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所選擇的路。
黑虎設計擒兄長 文王託孤姜子牙
崇黑虎他曾經學藝,有他自己的特異功能。大凡有特異功能的人更相信超過人肉體的那一面……就像在此之前,崇侯虎去伐冀州蘇護的時候,那崇黑虎跟侯虎碰過一面,當時的崇黑虎就提到:一棵樹上兩個梨,一個酸、一個甜,是不一樣的。裡面有著更深刻的一個概念,就是:有的時候兄弟之間是相輔相成的。但與此同時,家族中也有一些兄弟完全是相互反目……所以生命之道在於人心善、惡,而不是人中親情、倫理、道理。道理局限在人的層面。
崇黑虎跟崇侯虎為同胞兄弟,但是兩個靈魂正好一反一正,形成了一種相互對應的關係,這在我們現實生活中其實能夠看到……那《封神演義》裡這麼去寫的話,其實主要是突出崇侯虎的惡,就是奸臣。在崇黑虎大義滅親的概念下,他是善。對等的,崇侯虎的惡使得崇黑虎不能接受,從而反襯過來崇侯虎極端的邪惡。
且說崇侯虎人馬不一日到了崇城。報馬來報黑虎。黑虎暗令高定:「你領二十名刀斧手,埋伏於城門裡,聽吾腰下劍聲響處,與我把大爺拿下,解送周營,轅門會齊。」又令沈岡:「我等出城迎大千歲去,你把大千歲家眷拿到周營,轅門等候。」
很有趣,那時候的兵都聽將的,崇城大爺不在家,崇黑虎就是大爺,他怎麼定就怎麼定。其實是時代不同,做人的標準不同。
吩咐已定,方同崇應彪出城迎接,行三里之外。只見侯虎人馬已到。有探馬報入行營曰:「二大王同殿下轅門接見。」崇侯虎馬出轅門,笑容言曰:「賢弟此來,愚兄不勝欣慰!」
因為在此之前,崇黑虎曾經在冀城把崇侯虎給罵了。他罵崇侯虎:你看人家周文王寫了一封信,蘇護就投降,把女兒送過去(給紂王)了。你先出頭,帶著人馬,讓人給打了一個殘缺不全。所以崇侯虎本以為兄弟不搭理他了。沒想到兄弟後來把他抓了。
又見應彪。三人同行。方進城門,黑虎將腰下劍拔出鞘,一聲響,只見兩邊家將一擁上前,將侯虎父子二人拏下,綁縛其臂。侯虎喊叫曰:「好兄弟!反將長兄拏下者,何也?」黑虎曰:「長兄,你位極人臣,不修仁德,惑亂朝廷,屠害萬姓,重賄酷刑,監造鹿臺,惡貫天下。
這就是暴政,就跟今天中共統治的大陸一樣。當擁有權力的人,以法律之名行使權力的時候,就是邪惡的。
法律跟權力是分開的,法律本來應該是遏制權力的,這是三權分立的根本。因為制定三權分立的人,大多都是擁有信仰的,他就能夠意識到人的慾望、貪婪,這是每個人自己知道比較難去的東西,所以他們在制定規矩的時候,就以司法獨立的方式來遏制權力者。那是一種善良的表現。
當中共否定這個東西的時候,就是一個惡的表現。它可以理直氣壯地否定三權分立、否定法律,把法律成為他權力者的武器,在於它無神論的基礎,在於它是唯利是圖者,所以自然就認為這個做法是理所應當的。而被他奴役的人同樣也等著有朝一日上去整他……
四方諸侯欲同心勦其崇姓;文王書至,為我崇氏分辨賢愚。我敢有負朝廷,寧將長兄拿解周營定罪。我不過只得罪於祖宗猶可,我豈肯得罪於天下,自取滅門之禍。故將兄解送周營,再無他說。」侯虎長嘆一聲,再不言語。
崇黑虎縱然有本事,但他知道天下要順德性而為。他講:如果我不出手做這個事情的話,那整個崇門就全都給殺沒了。而我今天抓了你,把你解周營,我只不過是得罪了你,卻留下了崇門一脈(那黑虎留下了,那黑虎自己又有兒子,所以崇家之脈留下了)。所以我寧可這麼幹,對吧!
所以所有作惡的人他不是不知道下場,他知道,只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對吧!當這一天到來,報應到來的時候,他一般都不去狡辯:「完了!就這麼回事兒。」所以一開始人會很害怕,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就覺得理所應當了,一旦報應突然降臨頭上的時候,他又心甘情願。
黑虎隨將侯虎父子送解周營。至轅門,侯虎又見元配李氏同女站立。侯虎父子見了,大哭曰:「豈知親弟陷兄,一門盡絕!」
黑虎至轅門下騎。探事馬報進中軍。子牙傳令:「請。」黑虎至帳行禮。子牙迎上帳曰:「賢侯大德,惡黨勦除,君侯乃天下奇丈夫也!」黑虎躬身謝曰:「感丞相之恩,手札降臨,照明肝膽,領命遵依,故將不仁之兄拏獻轅門,聽候軍令。」
子牙傳令:「請文王上帳。」彼時文王至。黑虎進禮,口稱「大王」。文王曰:「呀!原來崇二賢侯,為何至此?」
姜子牙把文王給矇了——任何計謀沒跟文王說,原因就是跟他說完之後這事不好辦。那文王就扮演一個不同的角色。
文王是人中的大賢之人,他不想傷及任何生命,他也不願意去行使任何計謀,這個大家要明白。他是至賢的,而他又是個人,所以做為姜子牙來講呢,他就不好辦了!文王在那兒擋著,他確實不好辦——周文王理解不到更高的一個角色。
在姜子牙說要伐崇侯虎的時候,周文王先答應了,然後扭臉一想,說:「不成,我得跟你一塊兒去。」為什麼?他說:「子牙殺氣太重。」
你去打仗,又不想傷及任何人,所以姜子牙就使計謀,而使計謀,文王同樣是不恥的。他就是這麼個人,所以他不是一個理解更高生命境界中的人。姜子牙敢做,是因為他認識更高境界……很多朋友願意把自己的意見強加給別人,其實有些東西你不能強加的。每一個生命都有他自己的來處、因由,當你強加東西給別人的時候,其實是對別人的不尊重,也是對你自己的不尊重,因為別人不是你。如果一個人完全接受你的一切,他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黑虎曰:「不才家兄逆天違命,造惡多端,廣行不仁,殘虐良善;小弟今將不仁家兄,解至轅門,請令施行。」文王聽罷,其心不悅,沉思:「是你一胞兄弟,反陷家庭,亦是不義。」
你看!這是文王的態度:任何傷及人的都不能碰。更不用說使計謀把自己的兄長給整到這兒來。你要理解,周文王是個至善者,他不會使用任何計謀。
子牙在傍言曰:「崇侯不仁,黑虎奉詔討逆,不避骨肉,真忠賢君子,慷慨丈夫!古語云:『善者福,惡者禍。』
只有善、惡才能說服周文王。
天下恨侯虎恨不得生啖其肉,三尺之童,聞而切齒;今共知黑虎之賢名,人人悅而心歡。故曰,好歹賢愚,不以一例而論也。」
崇黑虎的「賢」名,在於他吻合眾生所嚮往的善的事情。
子牙傳令:「將崇侯虎父子推來!」眾士卒將崇侯虎父子簇擁推至中軍,雙膝跪下。正中文王,左邊子牙,右邊黑虎。子牙曰:「崇侯虎惡貫滿盈,今日自犯天誅,有何理說?」文王在傍,有意不忍加誅。子牙下令:速斬首回報!」不一時,推將出去,寶纛旛一展,侯虎父子二人首級斬了,來獻中軍。文王自不曾見人之首級,猛見獻上來,嚇得魂不附體,忙將袍袖掩面曰:「駭殺孤家!」子牙傳令:「將首級號令轅門!」
因為周文王率隊親征,姜子牙什麼都得讓文王過目。子牙當初是想自己帶兵來打,他知道文王見不得人血,所以他就想讓文王躲開,但文王不幹,怕姜子牙殺氣太重,所以文王自投羅網,跟著姜子牙來,不讓傷害太多的人……這一來一去,同樣包含相生相剋的道理。
碰到什麼事一定順著走、躲開麻煩走,那些事跟你都沒關係。為什麼很多修行的人都進山裡去?他就是躲開麻煩!只順應著自己生命的路走,僅此而已。
在整個《封神演義》裡面,出事情都是紂王自己要幹嘛,後面的文王、武王他們都不管事情——讓我幹嘛就幹嘛。武王出了兩三件事情都是自己突然善心起來,說:這事應該這樣……就添麻煩了!
本來文王可以不來(討伐崇侯虎),文王不來的話,姜子牙殺了崇侯虎,文王也看不見崇侯虎的首級。文王活了九十七歲沒見過殺人,一見殺人,他受不了了。
麻煩是自己找上來的,因為更大的天意在那兒,不要自己出主意要幹嘛——沈默是金,智者無語。人一定說話,要不說話,就成了智者無語了嘛!對不對?所以先練不說話,閉上嘴……最後,看上什麼都一樂,不往心裡去……你就修出來了!
有詩為證,詩曰:
獨霸朝歌恃己強,惑君貪酷害忠良。
誰知惡孽終須報,梟首轅門是自亡。
話說斬了崇家父子,還有崇侯虎元配李氏併其女兒,黑虎請子牙發落。子牙曰:「令兄積惡,與元配無干;況且女生外姓,何惡之有。君侯將令嫂與令姪女分為別院,衣食之類,君侯應之,無使缺乏,是在君侯。今曹州可令將把守,坐鎮崇城,便是一國,萬無一失矣。」
姜子牙就發號司令了。
崇黑虎來自於曹州,一小郡王。從此崇城給了崇黑虎,便是一大國,因為崇侯虎掌管二百小諸侯。
崇黑虎隨釋其嫂,依子牙之說,請文王進城,查府庫,清戶口。文王曰:「賢侯兄既死,即賢侯之掌握,何必孤行。姬昌就此告歸。」黑虎再三款留不住。子牙回兵。
周文王沒有任何貪念,是人中的賢者。文王如果進了崇城,就是一個占領者……文王的意思是崇黑虎接了兄長的位置,他倆是一個輩分(四大諸侯之一),他不能占領崇城。
寫《封神演義》的人境界太高,他把握文王的角色,把握得非常明確——一個生命至善的概念。這是很難把握的。只有絕高的境界才能把握那善的絲毫表現。現在寫惡的多,寫善的不好寫……
姜子牙把周文王當成主公;崇黑虎甚至把周文王當成君王,但是文王不把自己放在那個位置上,這是關鍵!應驗了當初周文王去請姜子牙的時候,文王可以讓出輦來——只要把中國治理得好,我文王下臺都無所謂。
這就應對了堯、舜之德——他們的境界。不像現在「定為一尊」,正好是反的。現在(大陸時局)是現代版的《封神演義》。
詩曰:
自出磻溪為首相,酧恩除暴伐崇城,
一封書到擒侯虎,方顯飛熊素著名。
這是讚揚姜子牙。他不費一兵一卒,只跟崇侯虎的兒子打了兩仗,其它就沒打了。
話說文王、子牙辭了黑虎,回兵往西岐來。文王自見斬了崇侯虎的首級,文王神魂不定,身心不安,鬱鬱不樂。一路上茶飯懶餐,睡臥不寧,合眼朦朧,又見崇侯虎立於面前,驚疑失神。那一日兵至西岐,眾文武迎接文王入宮。彼時路上有疾,用醫調治,服藥不愈。按下不表。
這是講文王和崇侯虎,善、惡的對比。崇侯虎殺人不眨眼,萬惡具齊;周文王從沒見過殺生、首級,一切以謙讓為本。即使崇侯虎那麼惡,文王也不想殺人……天地間都是善、惡並生的。黑虎和崇侯虎兄弟之間在親情的這條線上,出現了一善、一惡;周文王和崇侯虎在四大諸侯的平面上,出現了一善、一惡……寫書的人在表現:在人的層面什麼是真正的善;什麼是陰陽、善惡、正反相對應。
話說祟黑虎獻兄周營,文王將崇侯虎父子梟首示儆,崇城已屬黑虎;北邊地方,俱不服朝歌。其時有報到朝歌城。文書房微子看本,看到崇侯虎被文王所誅,崇城盡屬黑虎所占,微子喜而且憂:喜者,喜侯虎罪不容誅,死當其罪;憂者,憂黑虎獨占崇城,終非良善;
微子是紂王的哥哥。「憂黑虎獨占崇城,終非良善」是站在紂王的角度覺得「不是好事」。
姬昌擅專征伐,必欲剪商。「此事重大,不得不奏。」便抱本來奏紂王。紂王看本,怒曰:「崇侯屢建大功,一旦被叛臣誅戮,情殊痛恨!」傳旨:「命點兵將,先伐西岐,拏曹侯崇黑虎等,以正不臣之罪。」
姜子牙說服文王發兵殺掉崇侯虎,是以紂王的名義。
傍有中大夫李仁進禮稱「臣」,奏曰:「崇侯虎雖有大功於陛下,實荼毒於萬民,結大惡於諸侯,人人切齒,個個傷心。
稱「臣」的意思就是「進言、敢言」吧!中大夫李仁他非常坦誠,反正崇侯虎已經死了,這時候就跟紂王說實話了!
今被西伯殄滅,天下無不謳歌。況大小臣工無不言陛下寵信讒佞;今為諸侯又生異端,此言恰中諸侯之口。願陛下將此事徐徐圖之。如若急行,文武以陛下寵嬖幸,以諸侯為輕。侯虎雖死,如疥癬一般,天下東南,誠為重務。願陛下裁之!」紂王聽罷,沉吟良久,方息其念。按下紂王不表。
在這個背景之下,紂王就忍了。
且說文王病勢日日沉重,有加無減,看看危篤。文武問安,非止一日。文王傳旨:「宣丞相進宮。」子牙入內殿,至龍榻前,跪而奏曰:「老臣姜尚奉旨入內殿,問候大王,貴體安否?」
內殿,臣子都不能進的,是文王自己家的睡房嘛!
文王曰:「孤今召卿入內,並無別論。孤居西北,坐鎮兌方,統二百鎮諸侯元首,感蒙聖恩不淺。
文王到臨死前都是以忠為首。他把姜子牙叫到跟前,就跟去伐崇侯虎一樣,他認為姜子牙在他死後會去打朝歌。所以他知道自己沒幾天活頭了就囑咐姜子牙,用他的死去壓姜子牙:「你不許打朝歌。」——表現出什麼叫「忠」!
方今雖則亂離,況且還有君臣名分,未至乖離。孤伐侯虎,雖斬逆而歸,外舒而心實怯非。
對外,這是件好事;但就我文王個人來講,這事不咋地。
亂臣賊子,雖人人可誅,今明君在上,不解天子而自行誅戮,是自專也。況孤與侯虎一般爵位,自行專擅,大罪也。自殺侯虎之後,孤每夜聞悲泣之聲,合目則立於榻前。吾思不能久立於陽世矣。今日請卿入內,孤有一言,切不可負:倘吾死之後,縱君惡貫盈,切不可聽諸侯之唆,以臣伐君。丞相若違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見。」道罷,淚流滿面。
周文王表現出真正的忠臣所應有的,不加任何條件、沒有任何理由,就是表現君、臣之分,他做了天下大好的事,但他認為當初(征伐崇侯虎)應該跟紂王先打招呼。他確實是個賢人、好人,可是你又看到他的局限性——沒有承載力——他的生命境界沒有背後更大的道理來支撐他。姜子牙不是——姜子牙他是從元始天尊那兒來的,他就有這份承載力,他知道更高一層的道理是什麼。
文王被自己局限在人生命的環境、境界中,把自己愁死了,但他又對應了應該有的角色。在現實環境中有這樣的人,有很多人被局限在人的層面,沒有對生命更高的認識。
子牙跪而啟口:「臣荷蒙恩寵,身居相位,敢不受命。若負君言,即係不忠。」君臣正論間,忽殿下姬發進宮問安。文王見姬發至,便喜曰:「我兒此來,正遂孤願。」姬發行禮畢。文王曰:「我死之後,吾兒年幼,恐妄聽他人之言,肆行征伐。縱天子不德,亦不得造次妄為,以成臣弒君之名。你過來,拜子牙為亞父,早晚聽訓指教。今聽丞相,即聽孤也。可請丞相坐而拜之。」
西岐的勢力太大了,天下占三,西岐占二,再把北伯侯的地方給占了,那商朝就沒有什麼了,所以文王知道他死後恐怕兒子他們會伐紂王,這是他最擔心的。
姬發請子牙轉上,即拜為亞父。子牙叩頭榻前,泣曰:「臣受大王重恩,雖肝腦塗地,碎骨捐軀,不足以酬國恩之萬一!大王切莫以臣為慮,當宜保重龍體,不日自愈矣。」
如果文王要求姬發拜姜子牙為亞父(乾爹)的話,其實西岐的天下是姜子牙的……古時候的人就講個理、講個信,其實正經八百的人都講這個,大陸人被共產黨害了,它不講。
文王謂子發曰:「商雖無道,吾乃臣子,必當恪守其職,毋得僭越,遺譏後世。睦愛弟兄,憫恤萬民,吾死亦不為恨。」又曰:「見善不怠,行義勿疑,去非勿處,此三者乃修身之道,治國安民之大略也。」
所有善行、善意的表達都得馬上做,不得怠慢。所有義氣之事必須出手的不能有任何懷疑——為朋友兩肋插刀,如果他騙你呢!?現在的人心眼多,這裡的「行義不疑」既不疑遲,也不疑惑,既使對方騙你,沒關係,你只按照你人應該有的道德去行事,他騙沒騙你,是他的事;你做不做大義之人,是你的事,這是講大賢之道。
遠離是非之地,不要去參乎是非,別發表意見……現在都是反著來的——人之初,性本惡。全中國在實施臉譜監測。
姬發再拜受命。文王曰:「孤蒙紂王不世之恩,臣再不能睹天顏直諫,再不能演八卦羑里化民也!」言罷遂薨,亡年九十七歲,後謚為周文王。時商紂王二十年仲冬。
下面在講述文王一生的故事。
奐美文王德,巍然甲眾侯。
際遇昏君時,小心翼翼求。
商都三道諫,羑里七年囚。
卦發先天祕,易傳起後周。
飛熊來人夢,丹鳳出鳴州。
仁風光后稷,德業繼公劉。
終守仁臣節,不逞伐商謀。
萬古岐山下,難為西伯儔。
話說西伯文王薨,於白虎殿停喪。百官共議嗣位。太公望率群臣奉姬發嗣西伯之位──後謚為武王。武王葬父既畢,尊子牙為尚父;其餘百官各加一級。君臣協心,繼志述事,盡遵先王之政。四方附庸之國,皆行朝貢西土。二百鎮諸侯,皆率王化。
二百諸侯都進貢武王。
且說汜水關總兵官韓榮見得邊報,文王已死,姜尚立世子姬發為武王。榮大驚,忙修本,差官往朝歌奏事。使命一日進城,將本下於文書房。時有上大夫姚中見本,與殿下微子共議:姬發自立為武王,其志不小,意在謀叛,此事不可不奏。微子曰:「姚先生,天子諸侯見當今如此荒淫,進奸退忠,各有無君之心。今姬發自立為武王,不日而有鼎沸山河、擾亂乾坤之時。今就將本面君,昏君決不以此為患,總是無益。」
姬發自立為武王並沒有向朝廷報告,對紂王置之不理,等於反叛了。如果按正常走,應該報批紂王,紂王再報批接不接受。
姚中曰:「老殿下,言雖如此,各盡臣節。」姚中抱本往摘星樓候旨。不知凶吉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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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