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中國人心中都有家鄉的河流,它撫養著中國人、培育著中國文化。人們往往把故鄉的河稱為「母親河」。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但是1949年後,「母親河」就成為了「害河」。向蘇聯學習,建造水庫大壩。如今一條小小的彌河上就有121座水庫大壩,江河寸斷。中國有四萬多座水庫大壩工程是病危水庫,是一顆顆的定時炸彈。當水庫大壩工程將水攔蓄在高處,水距離道就很遠了。人們不得不面對無堅不摧的水,「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2018年壽光洪水就告訴人們這個道理。
一、彌河因2018年8月的一場洪災而出名
彌河在2018年8月21日之前還是山東省境內一條默默無聞的小河。彌河發源於沂山,流經臨駒、青州與壽光,全長206公里,流域面積3848平方公里。早在7000多年前,就有人類在這裡居住,與河流共生存,繁衍生息。夏、商時期這裡就存在多個封國。姜太公是周文王與周武王的老師,他為周朝做出重大貢獻,周武王把彌河流域與周圍地區分封給姜太公,稱齊。在春秋、戰國時期,齊國都是一個強國,也是中國政治、經濟最發達的地區。歷史上彌河被稱為是這個地區的「母親河」,彌河撫養著流域內的居民,培育著中國文化。
人類進入二十一世紀,壽光市(縣級市)成為中共統治下的一個模範市縣,是中國重要的蔬菜和原鹽產地,以種植反季節的大棚蔬菜為主,供應北京等地,號稱是中國經濟強縣,名列五十名之內。另外壽光市還是中國所謂的首批國家生態城市、全國文明城市、全國衛生城市、全國環保模範城市、全國節水城市、全國文化先進市、全國科普示範市,獲全國人居環境獎,中國城市全面小康指數前100名,壽光市所獲得光榮名稱和獎勵多到無法數清。特別是2018年3月8日,習近平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山東代表團審議時,對農業農村改革發展的「濰坊模式」「壽光模式」給予充分肯定,認為是中國農村現代化的典範。
但是習近平的話音落下不到半年,2018年8月國家生態城市壽光市遭受嚴重洪災,彌河也因此名揚世界。
2018年8月21日彌河發生洪水,壽光河段水位迅猛上升,河水倒灌,河堤潰決,造成大量民居、蔬菜大棚和田地被淹沒,16人死亡和失蹤,據官方報道,有9999間房屋被淹沒,直接經濟損失達92億元人民幣,差不多相當於壽光市2016年的全年全部公共財政收入。其實,壽光的真正經濟損失遠遠超過這個數值。僅僅被洪水毀破壞的蔬菜大棚就多達20多萬個。按平均造價在15萬至20萬之間,這個經濟損失就高達300多億到400多億元人民幣,還沒有計算大棚中蔬菜的損失。飼養業也是壽光農業的一個重要支柱。壽光市上口鎮口子村村民李升榮夫婦一共養了500多頭豬,這次洪災,養殖場的水位達到了2米多高,500頭豬幾乎全部被淹死。按每頭豬的平均價格為1700元,李升榮夫婦一家僅養豬這一項的直接經濟損失就達85萬元。壽光市像李升榮一家的受災農戶有幾萬戶,而壽光市的總受災人口50多萬人,壽光洪災的經濟損失能用92億元人民幣打住嗎?
更為悲慘的是,壽光市孫家集街道丁家村39歲的農民張金來,2016年借貸款10萬元建造的蔬菜大棚被毀,受災後想再借錢買水泵排水被銀行拒絕,走投無路,在積著水的院子門口用一根尼龍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年老的父母、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孩子(第二個孩子出生時曾被罰超生款13萬元)。無論是政府還是個人當時能夠給予張金來一點資助,哪怕是幾句安慰的話,他也有繼續生存的勇氣。
2018年8月23日在濰坊市政府的防汛救災新聞發布會上,中共濰坊市委副書記、代市長田慶盈說,山東省先後撥付救災資金500萬元和2300萬元,濰坊市撥付6500萬元,慈善資金髮放700萬元。共計1億元人民幣。
根據壽光市慈善總會提供的數據,截至8月25日,壽光市慈善總會共收到抗災救災捐款2895萬元,接收物資233宗,價值356萬元。兩項共計3251萬元。
根據齊魯網8月30日消息,目前山東省濰坊壽光接受物資、救災款情況:截至2018年8月30日17:00,壽光共接受中央、省及濰坊市調撥物資88504件,全國各地、社會各界捐贈物資595254件,捐款9181萬元。中央、省及濰坊市撥付救災款共6972萬元。
根據《新京報》9月7日報道,近日,農業農村部會同財政部向山東災區緊急下撥1.2億元農業生產救災資金,重點支持壽光等地開展農業救災和災後恢復生產。
根據報道,在壽光市被毀壞的20多萬個蔬菜大棚中,只有120個獲得農業保險的賠償,其餘的全部都由農民個人承擔損失。
以上是筆者整理的壽光民眾得到政府救災援助以及民間善款的數字,可能會有一些缺失或者重複,但是基本反映了一個事實:中國經濟100強縣之一的壽光市政府拿出的救災援助款很少;作為農業現代化的樣板的上一級濰坊市政府拿出的救災援助款也很少;2017年GDP名列中國第一的山東省政府拿出的救災援助款很少;GDP名列世界第二的中國中央政府拿出的救災援助款也很少。一句話,中國人和中央各級政府對壽光洪災的救災援助熱情很低,給與的資金和實物救助很少。
為什麼中國人對壽光洪災的救災援助熱情這麼低,一則來自老百姓對中國經濟現狀和前景的悲觀評估,一則是壽光洪災發生後,許多人認為,這是一場人禍,損失應當由人禍的製造者承擔,而政府則一口咬定,這是天災,民眾並不認同。
二、壽光洪災是天災還是人禍?
壽光洪災剛爆發時,網路上一片質疑之聲,焦點針對政府的防災救災措施是否合理與得力,公眾質疑是人禍因素。轉之而來的是七分天災三分人禍的判斷,再過幾天,這些質疑都被否定,開始全面宣傳政府的堅強領導,抗洪搶險救災工作的偉大成績,宣傳救災殉職的英雄。無論官方媒體如何掩蓋,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壽光洪災是一場地地道道的人禍。為此筆者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發表了《壽光洪災原因探討(一)》到《壽光洪災原因探討(五)》共五篇文章。現將主要原因總結如下:
第一,最初的氣象預報出現了大偏差,預測的降水量為40到70毫米,實際降水量為200到300毫米。但這不是造成此次壽光洪災的主要原因。因為氣象台對的颱風預報是在不斷修正的。水庫管理部門和濰坊市防汛抗旱指揮部從8月18日開始已經注意到氣象預報出現了大的偏差,所以從這個時候起不斷發出通知,不斷地調高水庫下泄流。
第二,彌河壽光河段上游有一個大型水庫冶源水庫與兩個中型水庫,分別是黑虎山水庫和嵩山水庫。這三個水庫的泄洪流量對壽光河段的流量與水位有決定性影響。冶源水庫與黑虎山水庫在入庫洪峰到來之前採取了完全不同的應對措施,冶源水庫採取了穩妥的措施,保持出庫水流大於入庫水流,使得在入庫洪峰到來之前,水庫有更多的庫容可以應付突發事件。黑虎山水庫採取了最有風險的措施,出庫水流小于于入庫水流,使得在入庫洪峰到來之前,水庫庫容所剩無幾,難以對付突發事件。黑虎山水庫面對最大入庫峰流量1780立方米/秒時,水庫調度驚慌失措,最大泄洪流量高達960立方米/秒(一說1160立方米/秒),占三座大中型水庫泄洪流量的一半。
第三,在8月19日這一天,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發布了十多份特急傳真電報,通報下屬基層單位上遊冶原、嵩山與黑虎山三大水庫不斷增加下泄流量的信息,並組織下屬基層單位採取相應措施。但是在《壽汛旱辦電(2018)41號》《關於彌河上游水庫加大流量泄洪的預備通知》的傳真電報中,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故意用冶原、淌水崖(小型水庫)和黑虎山三座水庫的泄洪流量來取代原來的冶原、嵩山與黑虎山三大水庫,實際上隱瞞了嵩山水庫的泄洪流量。預計冶原、淌水崖和黑虎山三座水庫的泄洪流量為1700立方米/秒。淌水崖水庫位於冶原水庫上游,冶原水庫的下泄流量已經包括淌水崖水庫。這1700立方米/秒的泄洪流量實際上只是冶原和黑虎山水庫兩座水庫的泄洪流量。加上嵩山水庫的泄洪流量,冶原、嵩山和黑虎山三座水庫的泄洪流量遠遠大於預報的1700立方米/秒。截至8月20日凌晨3時30分,彌河譚坊站流量為2250立方米/秒。由於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在最重要的一份特急傳真電報中向下屬基層單位提供了虛假信息,導致基層單位領導的決策錯誤。基層單位領導只是讓村民不要睡覺,隨時做好轉移的準備,而不是立即組織轉移。
第四,最後一次預警較洪峰到達提前不足6小時。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預計洪峰到達壽光的時間為8月20日凌晨1時30分左右。那麼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發布冶原、淌水崖和黑虎山三座水庫的泄洪流量為1700立方米/秒消息的時間為8月19日19時30分或者在這之前。通過對細節的分析可以證明,最後一次預警較洪峰到達提前不足6小時。很可能只有4小時,甚至更短。在這麼短的預警時間內,不可能組織有效的、並儘可能保護重要財產的轉移。
第五,彌河上建有10座攔河閘工程,目前已知的是寒橋攔河閘工程的設計通過流量為2000立方米/秒。這裡必須指出的是,寒橋攔河閘工程通過流量為2000立方米/秒的這個設計是存在很大問題的,因為1963年7月20日曾出現過4380立方/秒的洪峰流量,歷史上汛期最大洪水流量為4950立方米/秒。8月20日凌晨3時30分,位於壽光市主城區的彌河譚坊站流量為2250立方米/秒,這說明上遊冶源、黑虎山和嵩山三大水庫的真實泄洪流量,遠遠超過了冶原、淌水崖、黑虎山三大水庫的合計出庫流量1700立方米/秒,也超過了寒橋攔河閘工程的通過流量為2000立方米/秒。當水庫泄洪流量大於寒橋攔河閘通過能力,河水被壅高,造成河水倒灌。8月20日凌晨1時左右,倒灌的河水漫過河堤,淹沒口子老村。
第六,此次壽光洪災,災民基本上靠自救。在壽光洪災的整個過程中,沒有看到在過去許多水災或者地質災害過程中最常見的國家救災隊伍——武警水電縱隊。政府提供的救災措施十分缺乏,救災資金也十分少。
第七,此次壽光洪災,彌河20多處堤壩決口,60多個村莊被洪水淹。在這次洪水中一條不長的彌河出現這麼多的堤壩決口,是十分不正常的。同樣令人費解還有,這次壽光洪災,淹的都是村莊、農民的住宅、養殖場、大棚和農田,在彌河兩邊的許多歐洲式別墅、水景房卻沒有被淹。可見許多堤壩決口是人為的扒口行為,是政府採取的所謂保護措施,犧牲的是廣大農民的利益。
綜上所述,壽光洪災是一次不折不扣的人禍,特別是壽光市人民政府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提供虛假信息和黑虎山水庫採取最有風險的水庫調蓄措施,是造成壽光洪災損失慘重的兩個最主要原因。
三、把「母親河」——彌河當作害河治理
壽光洪災的根本原因是,歷史上彌河被稱為是這個地區的「母親河」,但是自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就把這條「母親河」當作害河來治理。把彌河定義為害河出自於由地方政府和地方水利部門編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出版的《壽光水利志》。《壽光水利志》指出:「彌河古來害大而利甚微,實屬本縣一害河」。
每一個中國人心中都有家鄉的一條大河,即使它只是一條小溪。人們充滿了對故鄉山水的懷念和感激之情,縱然家鄉的這條大河有時也會發發脾氣。
老子說:「上善若水」。孔子說:「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管仲說:「水是萬物之本源。」歷史上不曾有大師說過,某某河自古以來害大而利甚微,實屬一害河。
可是1949年之後,對中國河流的評價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養育了中國人的大江大河都成了害河,都要動大手術治理。今天毛澤東說:要根治淮河;明天毛澤東又說:要根治黃河。今天毛澤東說:要根治海河;明天毛澤東又說:要根治遼河。還要治理長江等等河流,正所謂,讓高山低頭,讓河水改道。
但是如何根治這些河流呢?馬上得了江山的毛澤東不知道。於是毛澤東就派中國水利代表團去蘇聯斯大林那裡取經,代表團團長是傅作義。按聶榮臻的話說是取回了真經,那就是建設水庫大壩,這東西好,既能防洪又能抗旱。
所謂蘇聯的真經,就是斯大林的教誨。斯大林在發表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中曾這樣寫道:
「這是不是說,例如,自然規律發生作用的結果、即自然力發生作用的結果是根本無法避免的,自然力的破壞作用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時候都是以不受人們影響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而出現的呢?不,不是這個意思。在天文、地質及其他某些類似的過程中,人們即使認識了它們的發展規律,也確實無力影響它們。把這些過程除外,在其他許多場合,人們決不是無能為力的,就是說,人們是能夠影響自然界過程的。在一切這樣的場合,人們如果認識了自然規律,考慮到它們,依靠它們,善於應用和利用它們,便能限制它們發生作用的範圍,把自然界的破壞力引導到另一方向,使自然界的破壞力轉而有利於社會。
我們且從許許多多的例子中舉出一個來看。在上古時代,江河泛濫、洪水橫流以及由此引起的房屋和莊稼的毀滅,曾認為是人們無法避免的災害。可是,後來隨著人類知識的發展,當人們學會了修築堤壩和水電站的時候,就能使社會防止在從前看來是無法防止的水災。不但如此,人們還學會了制止自然的破壞力,可以說是學會了駕馭它們,使水力轉而為社會造福,利用水來灌溉田地,取得動力。」
潘佐夫(Alexander V. Pantsov)、梁思文(Steven I. Lenvine)在《毛澤東:真實的故事》一書中認為,中國革命是俄國革命的克隆版,斯大林則是毛澤東的導師。傅作義等取回了斯大林的真經,毛澤東就照著斯大林的指示干,在中華大地上掀起了修建水庫大壩的高潮,同樣也在彌河上掀起了修建水庫大壩的高潮。
彌河全長206公里,流域面積3848平方公里,多年平均徑流量為3.61億立方米。到2018年壽光洪水之前,彌河流域一共建造水庫大壩121座,其中大型水庫一座(冶源水庫), 中型水庫兩座(黑虎山水庫和嵩山水庫),小型水庫118座,另外還有山塘408座,總蓄能力達到2.09億立方米。這些水庫大壩工程號稱既能發電,又能防洪,又能供水,又能灌溉,又能養魚,又是旅遊景點。彌河上幾公里就是一道水庫大壩,河流寸斷。彌河的水不再能夠自由流動。彌河之水手中來,全部聽從人的調遣,讓彌河水流,它就流;讓彌河水不流,它就不能流,一副人定勝天的景象。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彌河流域的任何洪災和旱災都是人為調控的結果。
通過如此高強度的開發,彌河的水資源被完全控制了起來。彌河上的水庫不向壽光市放水,壽光段彌河河道中就沒有水流,壽光老百姓就沒有水喝,農田就沒有水灌溉,彌河兩岸就沒有所謂的水景。為此,人們必須再投資搞調水工程,對彌河河道進行改造。
壽光市政府投資搞了一個從冶源水庫向壽光自來水廠供水的管道調水工程,主要解決壽光市城市人口的用水問題。彌河水不再從上游經過自然河道流到下游的壽光市,而是通過管道流到壽光市。壽光水廠的供水能力為每天10萬噸,冶源水庫一年向壽光賣水近0.4億立方米,這就成為冶源水庫的一項重要收入。同樣,黑虎山水庫和嵩山水庫也有向下游城市如青州市等的供水任務,也有不菲的賣水收入。因此在2019年8月颱風到達之前,彌河上的所有水庫中都已經存有大量的水,已經沒有多少空庫容可以用於攔蓄洪水。水庫管理部門更是不願意在暴雨到來之前大量放水,倒空庫容準備攔蓄洪水,因為他們知道,放水就是放錢。放水之後,不知道是否才能夠重新將水存儲起來。這就是水庫大壩工程目標間存在的矛盾,一個難以克服的矛盾。斯大林說水庫大壩工程既能防洪又能抗旱,又能發電,這是需要滿足許多技術條件的,氣象預報的絕對準確,水庫調度的絕對正確,水庫庫容的絕對大。而這些條件是永遠無法滿足的。
有了管道調水工程,壽光水廠的供水有了保障,彌河自然河道中是否有水,對於冶源水庫來說,就不是那麼重要。壽光市就對彌河河道進行改造,在河道中建起十幾道攔河壩,有的甚至是世界上最高級的橡皮壩,用於攔截彌河河道中的水,抬高水位,製造美麗的水景,用於彌河兩岸歐洲式房地產的開發,同時不讓彌河水「白白」流入渤海灣。
人工建造的攔河壩,它有一個設計通過能力,比如寒橋攔河閘工程的設計通過流量為2000立方米/秒。8月20日凌晨3時30分,位於壽光市主城區的彌河譚坊站流量為2250立方米/秒。1964年彌河發生洪水,寒橋初的最大洪峰流量為3580立方米/秒。所以,彌河壽光段上攔河壩工程設計上都存在嚴重的錯誤。同樣也可以看到,2018年壽光洪水的最大洪峰流量2250立方米/秒,遠遠不如1964年洪水期間的3580立方米/秒,也不如歷史最大洪峰流量4950立方米/秒。這些數據就更加說明,2018年壽光洪災是人禍。
宋朝儒家大師朱熹有詩云:「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水的流動是保證水質優良的根本。俗話說: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彌河壽光段的河水被十幾道攔河壩所阻擋,基本不流動。彌河壽光段河水的水質是V類甚至劣V類。中國水質一共分五類,I類最好,V類最差。劣V類是指污染程度已經超過V類。中國的III類水質,與德國剛剛從污水處理場出來的水差不多,V類水是嚴重污染,不能用於農業灌溉,但是按照中國的標準,V類水依然可以用於農業灌溉。
壽光的蔬菜以種植反季節的大棚蔬菜為主,供應北京等地。彌河的V類水當然不能灌溉供應北京的蔬菜,壽光大棚蔬菜主要依靠抽取地下水灌溉。壽光本是一個地下水資源十分豐富的地方。歷史上的壽光人就是打口井用於農業灌溉。由於大量抽取地下水灌溉大棚蔬菜,壽光的地下水位急劇下降,5米,10米,30米,50米,100米,130米,170米,有的地方要打300米到400米深的井才能抽到水。壽光地區已經形成一個很大的漏斗,導致鹹水大面積入侵。壽光的地下水資源面臨枯竭的危險。
彌河的水不再流,地表水的嚴重污染,地下水資源的枯竭,都證明了,壽光模式是一個不可持續發展的模式。2018年壽光洪災只是上天的一個警告,如果再不能改邪歸正,後果十分嚴重。
四、上善若水
老子《道德經》第八章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是因為處於低處,處於大家都不喜歡的地方,所以水的品性最接近道。老子又說:「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道德經》第六十六章)。所以老子感嘆「上善若水」。中共的領導幹部也喜歡把「上善若水」的字條掛在辦公室裡或者家中,但卻不能理解其意。
而建造水庫大壩,正好時反其道而行之,是將水存於高處。當水處於高處時,則是十分危險的。雖然水是天下最柔軟的,但是當水從高處衝下來時,它又有無所不摧的力量。老子《道德經》第七十八章說:「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
中國古代水管理技術十分發達,但是遵從老祖宗的教誨,並不推崇水庫大壩的建造。公元前256年,李冰修建的都江堰工程是一個無壩工程,它順應自然,既能引水灌田,又能分洪減災,為天府之國提供了水利技術的保障,至今世界水利工程無有出其右者。
當然中國歷史上也有過建造水庫大壩的嘗試者。公元516年,為了戰爭的目的,中國人曾在淮河上建造了一座很大很大的浮山大壩,長四千多米,壩高90多米,底部寬度為336米,壩頂寬度為108米。8月淮河發生洪水,浮山大壩的溢洪道泄洪不及,大壩被洪水沖毀。100多億立方米的潰壩洪水形成幾十米高的立浪,奔騰而下,大壩下游10萬多居民死於潰壩洪水,教訓十分深刻。
所以到1949年,中國只有二十多座水庫大壩,而且絕大多數是日本侵華戰爭期間建造的,比較著名的有吉林松花江上的豐滿水電站,遼寧鴨綠江上的水豐水電站等。
如今一條小小的彌河上就有121座水庫大壩。中國媒體很少報道,這一百多座水庫大壩都(曾)是病險水庫,特別是這三座大中型水庫,冶源水庫, 黑虎山水庫和嵩山水庫。
冶源水庫是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產物,建成於1959年。冶源水庫的總庫容量為1.67億立方米,設計最大泄洪流量為7240立方米/秒。前面已經談到,寒橋攔河閘工程的通過流量只為2000立方米/秒。當冶源水庫以7240立方米/秒的最大流量泄洪,下游壽光將蕩然無存。冶源水庫曾兩次被列入病險水庫的行列,於 1997年和2011年實施除險加固工程。
黑虎山水庫於文化大革命開始的1966年11月9日動工,動用數萬民工於1970年初建成。最大壩高40.5米,水庫總庫容量為5646萬立方米,溢洪道設計最大泄量1523立方米/秒。王慶博在碩士論文《青州市黑虎山水庫除險加固工程研究與設計》中指出黑虎山水庫大壩存在諸多安全問題:
首先,大壩填築質量差,上游干砌亂石段護坡質量差、風化嚴重、未設反濾層,塌陷變形,壩後無排水體;主壩上游壩坡在正常工況與地震設防烈度Ⅶ度條件下,抗滑穩定安全係數均不滿足規範要求;大壩清基不徹底,基岩透水率大,主壩齒槽與壩基卵礫石和副壩壩基黃土狀壤土(具中等強烈濕陷性)與壩基卵礫石問發生接觸沖刷破壞;主、副壩壩體及副壩上游鋪蓋發生多條裂縫,主壩裂縫未處理,副壩未作防滲工程壩段仍產生裂縫;主壩右岸山岩裂隙發育,透水率大,繞滲嚴重,與壤土心牆間存在滲透變形隱患。非常溢洪道下游為村莊和耕地,不具備運行條件。
其次,壩下放水洞管身與壩體填土間存在接觸沖刷的可能;洞基井柱樁坐落在不同岩性土基上,不均勻沉降已引起洞身裂縫嚴重,內襯鋼管鏽蝕嚴重;豎井強度及地基承載力不滿足要求;閘門與啟閉機設施老化鏽蝕、破損嚴重,不能安全運行。
第三,溢洪道兩岸山體陡立,頁岩夾層破碎,抗風化能力低,穩定性差,護砌工程不完善,挑流坎防沖齒槽不滿足防衝要求,泄流回水沖刷;溢洪道無閘控制,不能充分發揮工程防洪、興利效益。
儘管黑虎山水庫大壩工程通過除險加固工程,險情有所緩緩,但是許多安全問題是通過補救工程無法消除的,比如非常溢洪道下游為村莊和耕地,根本不具備運行條件等。在2018年洪水過程中,黑虎山水庫調度存在嚴重問題。在暴雨到來之前繼續採取蓄水措施,致使暴雨來臨時,水庫已經沒有多少庫容可以容納洪水。當黑虎山水庫的水位持續上升,大壩填築質量差的問題就顯露出來了,大壩有潰壩的危險。黑虎山水庫就加大下泄流量,當下泄流量尚沒有到達溢洪道設計最大泄量1523立方米/秒時,溢洪道就被沖壞。幸虧暴雨持續時間不長,才避免一場潰壩的災難。壽光洪水之後,政府投入六千萬元用於加固黑虎山水庫大壩和改建溢洪道。
與彌河流域的冶源、黑虎山和嵩山水庫大壩工程一樣,中國有4萬多座水庫大壩是病險水庫,它們就像4萬多顆定時炸彈一樣,威脅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當水庫大壩工程將水攔蓄在高處,水距離道就很遠了。人們不得不面對無堅不摧的水,「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
——轉自《大紀元》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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