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9年01月21日訊】
借銀援同鄉
元自實,元朝末年人,山東人氏。生性質樸魯鈍,不通文墨,以租售田宅為業,家境富裕。有位姓繆的同鄉,得了一個福建的官職,因缺少路費,向元自實借了二百兩銀子。元自實認為同鄉之間交情深厚,理應互相扶持,也不問繆君要借條,便把銀兩如數借給他。
元朝至正末年,山東大亂,元家遭到一夥強盜打劫,財物被洗劫一空。當時福建一帶由陳有定(1330年—1368年,當時因戰功升為福建最高長官)據守,局勢較為安定,元自實便帶著妻兒經由海道奔赴福州,打算投靠繆君。
一家人到了福州,一打聽,繆君果然是陳有定的幕僚,且頗有威權,門第顯赫。元自實很高興,但覺得自己一路跋涉,衣裳襤褸、形容憔悴,不宜倉促上門拜訪,便先在城裡租了一個住所,把妻兒安頓好,再購置衣飾,裝束整齊,挑了個好日子前往繆府。
正巧碰上繆君外出,二人在門口相遇,元自實站在馬前行禮。繆君起初好像不認識他,直到聽他說起籍貫來歷,又通報了姓名,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道歉,請元自實到家中,以賓主之禮相待。坐了好一會兒,喝完茶,繆君就送客了。
次日,元自實再度登門,仍只是被招待了三杯酒和一些點心,絲毫不見繆君流露眷顧之意,也不曾談起先前借銀兩的事。元自實回到住處,屋內一派蕭索淒涼的氣氛,妻兒都埋怨他說:「你不遠萬里來投奔熟人,是為了甚麼?如今被三杯薄酒搪塞過去,一句話也不說,我們還有甚麼指望?」
翻臉不認帳
元自實迫不得已,只好第二天再次拜訪繆府,而繆君似乎已有點厭煩他。元自實正要開口,繆君急忙說:「過去承蒙元兄借我路費,我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忘懷,只是仕途蕭條,俸祿微薄,如今老友遠道而來,我豈敢辜負恩德?還請元兄將借條還給我,我必將錢款陸續如數奉還。」元自實不覺惶恐道:「我與你是同鄉,從小往來密切,因感念這份情誼,一心想要賙濟你的急難,從來就沒有向你要過借條,你今天怎麼說出這種話來呢?」
繆君一本正經地說:「借條確實是有的,恐怕是兵火之後,元兄將它遺失了吧?不過有沒有借條,我也不計較了,只希望放寬期限,容我儘量償還。」元自實無力辯駁,只好應聲點頭,隨即告辭。心中責怪繆君竟如此虛偽狡詐、忘恩負義,而自己亦落得無能為力、進退兩難的田地。
半個月後,元自實再訪繆府,繆君只用好話敷衍他,終究不肯拿一文錢出來。就這樣反覆推託,不覺已有半年。從元自實的住處到繆府,途中會經過一間小庵,元自實常在那兒歇腳。庵主軒轅翁是個修行者,見元自實經常在這段路上往來,便與他搭話,兩人因此相熟。
飢寒交迫空歡喜
時值隆冬,新年將至,元自實窮困至極,一籌莫展,不得不再到繆家,哭著拜求繆君:「眼看新年就要到了,可是我家徒四壁,無米無錢,妻兒飢寒交迫。過去借你的銀兩,如今我也不敢再求你歸還,只求你發發慈悲,稍微接濟我一點錢糧,就算是看在過去的情面上,憐憫體恤我這個同鄉吧。」一邊說,一邊跪地不起。
繆君扶他起來,扳著指頭算了算日子,說道:「再過十天就是除夕,你可在家安心等待,我從俸祿中分二石米和兩錠銀子給你,到時候會叫人快馬送到你家,作為過年的資費,希望不要嫌少。」說完,再三叮囑元自實不要出門等候,在家守著就行了。
元自實感激不盡,回到家,向妻兒轉告了繆君的話。好不容易捱到除夕之日,一家人翹首以待,元自實端坐家中,派小兒子到巷子口觀望。過了一會兒,小兒子飛奔回來說:「有人背著米來了!」元自實急忙出門迎接,誰知那人逕直路過他家,頭也不回。元自實以為來人不認識他家,追上去詢問,那人說:「這是張員外送給塾師的糧食。」元自實只得默然回家。
不一會兒,小兒子又跑回來說:「有人帶著錢來了!」他又出門迎接,那人還是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家門口,追上去一問,那人答道:「這是李縣令饋贈行旅之人的。」元自實再次失望而歸。一天裡,類似的情況遇到了好幾次。到了晚上,連一點動靜也沒了。
善惡一念間
第二天就是新年元旦,元自實被繆君一再欺騙,如今家中連一粒米、一束柴都沒有,妻兒相對哭泣。元自實憤恨不已,暗地裡磨了一把鋒利的刀,坐等天亮。等到更鼓停止,晨雞打鳴,他便帶上刀直奔繆家,打算等繆君出門時刺殺他。
此時天剛拂曉,路上沒有行人,只有小庵中的軒轅翁點著蠟燭,對門坐著誦經,見到元自實往前走,身後跟著數十個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有的拿著刀劍,有的持著錐鑿,披頭散髮、赤身露體,樣貌十分凶惡。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元自實回來了。這次他身後又跟著百來個頭戴金冠、腰銜玉珮的人,有的舉著傘蓋,有的握著旌幡,個個和顏悅色、意態安閑。軒轅翁看這情形,還以為元自實已經往生。誦完經立即趕到元家一探究竟,卻見元自實安然無恙地坐在家裡。
坐定之後,軒轅翁問道:「今天清晨,你到哪去了?為何去時匆匆忙忙,回來時卻從容不迫?可否說來聽聽?」元自實不敢隱瞞,便如實說來:「繆君忘恩負義,令我如此難堪!早上我的確懷揣利刃,打算殺他報仇。到了他家門口,忽然想:他雖然有負於我,可他的妻子兒女又有甚麼罪過呢?況且他上有老母,我要是殺了他,他的家人就無依無靠了。寧願我被人負,也不能有負於人。於是我忍了這口氣,回來了。」
軒轅翁聽完,向元自實行禮道賀:「你這麼做會有後福的,因為神明已經知道了。」元自實忙問他緣故,軒轅翁就說:「你有一念之惡,凶鬼就來;生出一念之善,福神便降臨。就像影子跟隨形體、迴響應聲而起一樣。如此可知暗室之中、倉促之間,不可萌發作惡之心,不可為非作歹而自損福德。」於是將早上看到的情景告訴了元自實,並耐心撫慰他,又拿出些錢米緩解他的急困。不過元自實仍舊悶悶不樂,到了晚上,竟跳進了三神山下的八角井。
促憶前生事
元自實落進井中時,井水忽然分開,兩側石壁如刀削般陡峭,當中有一條僅供行走的窄道。元自實摸著石壁走了數百步,石壁和路都到了盡頭,他從一個洞口出去,豁然開朗,日月照臨,儼然是另一個世界。面前有一座大宮殿,匾額上題著四個金字:「三山福地」。元自實畢恭畢敬地走進去,長廊寂靜,古殿無煙,四顧之下,杳無人跡,只聽到從雲外隱約傳來鐘磬之聲。元自實飢餓難耐,實在走不動了,就在石壇旁睡下。
忽然有個身穿青袍、腰飾玉珮的道士,來到元自實跟前,把他叫醒,笑著問道:「翰林公知道出門雲遊的滋味了嗎?」元自實拱手答道:「雲遊滋味,已經嚐夠了。只是這『翰林』的稱呼,怕是有誤吧?」道士說:「你不記得曾在興聖殿起草西蕃詔書(皇帝昭告天下的文書)的事了嗎?」元自實說:「元某只是山東一個平民,年屆四十,無權無勢,目不識丁,平生從未到過京城,怎麼會有起草詔書這種事呢?」道士說:「想來你是餓過了頭,記不起以前的事了。」說著從袖中拿出幾枚梨和棗,讓元自實吃下去,說:「這叫交梨、火棗,你吃了就能知曉過去未來之事。」
元自實吃完梨和棗,恍然覺悟,果然記起了自己前世當翰林學士時,在元大都(突厥語稱為汗八里,意即「可汗之城」)興聖殿起草西蕃詔的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他於是詢問道士:「我前世犯了甚麼過錯,今生遭此業報?」道士說:「也沒甚麼大的罪過,只是你在職之時,以文才自居,不肯提拔後輩,所以今世讓你愚蒙不通詩書;你前世以官位自尊,不肯接納遊學行旅之人,所以今世讓你漂泊無依。」
慨嘆問因果
元自實聽了,便指斥當朝高官問道:「某人身為丞相,卻貪得無厭,公然賄賂,將來應受甚麼報應?」道士說:「他是無厭鬼王,地下有十個爐子熔煉他的橫財,如今他福分已滿,當受囚禁之禍。」
元自實又問:「某人官居平章,卻不約束軍士,殘害良民百姓,他日會遭甚麼報應?」道士說:「那人是多殺鬼王,有三百陰兵,都是銅頭鐵額,助紂為虐,如今他已氣運衰竭,當受身體截斷之禍。」
元自實又問:「某人是監司,卻不整肅刑罰;某人是郡守,當地的賦稅徭役(指國家強迫國民承擔的無償勞動)卻不均勻;某人是宣慰使(中國歷史上的官名),卻沒聽說他宣揚、撫慰了甚麼;某人是經略(官名),卻未曾經營治理甚麼方面。這些人,又該受何種報應?」道士說:「這些人啊,手銬腳鐐已安在他們身上,黑繩鐵索已拴在他們頸項,就像一堆腐肉穢骨、等待處死的活鬼,哪裡值得推測呢?」
元自實又說了繆君欠債忘恩之事,道士說:「他是王將軍的官庫掌管者,怎能隨便動用財物呢?」道士又說:「不出三年,世道會有大的變動,大禍將至,十分可怕。你最好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定居,以免受到牽連。」元自實請求道士指點迷津,告知何處可以躲避兵荒馬亂。道士說:「福清可以」,又說:「不如福寧。」說完,對元自實說:「你在這兒已經待了很久了,家人都盼望你回去,現在可以走了。」元自實不知往哪走,道士手指一條路,元自實便拜別道士,走了二里多路,從山後一個洞穴走了出來。
回到家中,發現已過去半個月。元自實趕緊攜妻帶子移居福寧鄉村,開墾田地,安居下來。一日他在田頭鋤地,忽然聽見金屬碰撞之聲,挖開一看,土裡竟埋著四錠白銀。從此家境逐漸安康。
後人深省之
之後天下大亂,張氏奪權,達丞相被囚禁,陳平章被擄走,很多官吏遭到殺身之禍,繆君也被王將軍殺死,家財全被王將軍據為己有。以年歲來算,的確只在三年之間,道士的預言就全部應驗了。
元自實的遭遇的確是曲折離奇,發人深省。古語說:「欲問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元自實今世的駑鈍、漂泊,原來是他前生為人高傲、冷漠的果報。而那些享受著福祿卻為非作歹的官員們,也果然各遭報應。
至於那位忘恩負義的繆君,誰曾想過他的「一毛不拔」也有更深的淵源呢?正因為元自實不識因果,才會哀嘆時乖運蹇、氣恨遇人不淑。萬幸的是,雖然他一度心生惡念,終究還是聽從了善良的本性,不致釀成大錯,也因此迎來命運的轉機,得享後福。
正如《菜根譚》所言:「心體光明,暗室中有青天;念頭暗昧,白日下有厲鬼」,人的一思一念,一言一行,不可不慎重自律啊。@#
──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