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18年11月26日訊】他生於富貴之家,卻不以燕酣綺靡、紈絝為尚,偏跑至錢塘以賣藥為生;他承襲兩淮長官之爵,掌管軍民、司法大權,卻甘願讓爵位於弟,歸隱杭州。身在富貴之鄉,卻以「酸齋」為號。翩翩公子,以駿逸為當行之冠;高歌吟詠,向雲霄抒情;更在山林中參禪悟道,使一顆道心總對天開。這位公子就是維吾爾人貫雲石。
正史記載,貫雲石的母親趙國夫人「夜夢神人授以大星」,夢中趙國夫人吞下大星因而感孕。貫雲石出生後,自幼聰穎敏悟。他自幼隨母親居於叔父廉希憲、廉希貢的別墅「廉園」中修文習武。園內有兩萬多卷藏書,貫雲石由此接受了豐富的漢家文化,他既有「善騎射、工馬槊」的維吾爾人氣質,又有「折節讀書,目五行下」的漢學才藝。
因其祖父阿里海牙為開國元勳之故,貫雲石於弱冠之際,就襲爵擔任兩淮萬戶府達魯花赤,鎮守永州。他治理軍隊,紀律嚴明,賞罰必信。軍務閒暇之際,飲酒賦詩,投壺雅歌,不為軍務所累。
一天,他對弟弟忽都海牙說:「我生性淡泊宦場功名,因祖父之爵不敢不承。到現在已過數年,理當辭讓於你。」當天,貫雲石就寫信給父親,稟告此事,移交公牘,解下黃金虎符佩戴於弟弟身上。
或許,在他的眼中,漢文風韻、濟世情懷遠比兩淮長官之爵位更有吸引力。棄爵之後,他一路北上,師從以文風古勁宏肆而著名的散文大家姚燧,攻讀漢語文學。
在仁宗還是太子時,聽說小雲石海牙把爵位讓予弟弟,就對近侍說:「將相之家,會有如此賢長之人。」英宗府慕名召選貫雲石為說書秀才,並讓他擔任禁衛親軍。仁宗登基後,貫雲石上書萬言,提出六條建議,包括釋邊戍、修文德,教育太子以正國本,設諫官以輔聖德,表彰功勳大臣,定服色變風俗,舉賢才以恢復至道。但因朝臣嫉恨阻撓,上書所言未能遞達仁宗。
一天,朝臣正在議論科舉考試,貫雲石提出許多中肯的建議,不過在一瞬間,他忽然感受到辭尊居卑,本就是賢者風範,今朝選拔官吏,自己卻要與人去爭高低,並不合自己本意,於是藉故棄官返回江南。亦或許,元廷自此少了一位良臣,但卻為後世留下雋永的傳奇,陶冶世情,淨化心靈。
貫雲石在離京南歸的途中,寫了一首曲《清江引. 棄微名去來 》:「棄微名去來心快哉!一笑白雲外。知音三五人,痛飲何妨礙。醉袍袖舞嫌天地窄。競功名有如車下坡,驚險誰參破。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殘禍。爭如我避風波走在安樂窩。」
曲風清新警切、用語曠達,暢述他跳出宦海風波,似鳥別樊籠,魚歸故淵,亦如一片凌雲直上霄漢。他創作的大量詞曲在當時最為駿逸,眾人歌唱起來,每每仿佛響徹雲霄。有人讚他頗有濟世之懷,「凜然森然,芒角四射」。
貫雲石歸隱江南後,曾潛心研究佛法,並在天目山,與中峰禪師一起參禪悟道,二人幾乎箭鋒相拄。每年夏季,他在包山做禪,直到暑退才會進城。仁宗年間,杭州僧人道平集資重修天龍寺,貫雲石慷慨相助,並為天龍寺題書「山舟」二字。
貫雲石自號「酸齋」,他的好友徐再思因喜甜食,自號「甜齋」。貫雲石和友人楊朝英一同出遊,盡興之時貫雲石風趣地說:「既然我酸,你就應該淡。」從此之後,楊朝英果然自號「淡齋」。酸、甜、淡同處一世,唱盡一代豪放清麗,羨煞後世旁人。
中國古代文士對秋天總有一腔悲涼之調。而在貫酸齋的眼中,秋天別有一番情趣。他在晚年隱居杭州時,寫過一首著名的曲《小梁州.秋》:「芙蓉映水菊花黃,滿目秋光,枯荷葉底鷺鷥藏。金風蕩,飄動桂枝香。雷峰塔畔登高望,見錢塘一派長江。湖水清,江潮漾。田邊斜月,新雁兩三行。」
曲中境界飄然出塵,亦如酸齋本人淡泊名利,眼界清爽、沉靜,常帶善意。心境又和長江大河氣象融為一體。曲風格調清新明亮,一改悲秋之調,毫無蕭瑟之景、悲涼之意。
因他歷覽名勝,著述頗豐,雅名愈盛,每到一處,「士大夫從之若雲,得其片言尺牘,如獲拱璧」。他為避虛名,進而隱姓埋名,易服晦跡。而他的詞曲卻如天馬脫韁,馳騁民間,深受大眾歡迎。
明人李開先在《詞謔》中記載了貫雲石的一則軼事。一日,郡中數位衣冠之士暢遊虎跑泉。飲宴之間填詞賦詩,以「泉」字為韻。其中有一人,支吾「泉、泉、泉⋯⋯」,卻久不能就。此時,忽然出現一位老叟曳杖而至,當即應聲唱到:「泉、泉、泉,亂迸珍珠個個圓。玉斧斫開頑石髓,金鉤搭出老龍涎。」眾人驚訝地問他:「先生莫非就是貫酸齋?」老叟答曰:「然、然、然。」眾人歡呼雀躍,邀請貫雲石同樂同飲,盡醉方歸。
一道禪風伴他登臨揚州明月樓填詞,到淮南魯港驛題詩,西下洞庭遊覽勝景,東臨普陀觀看日出,他於「月明採石懷李白,日落長沙吊屈原」。一身富貴、文武雙全,都無法與心中所愛蘆花相媲美。
貫雲石自號「蘆花道人」,一生且歌且行,亦如筆下真情:「清風荷葉杯,明月蘆花被,乾坤靜中心似水。」心如止水,不為功名風波所動,滿帶一腔「暢幽哉」,時時懷抱春風,惟對天開。#
──轉自《大紀元》有刪節
(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