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紀事》之十五:心持正念無往不勝(1)

編者按:2015年7月9日,中共開始密集抓捕、傳喚全國各地的維權律師及其助理。王宇、王全璋、李和平、謝燕益、周世鋒、謝陽、隋牧青、李春富等一批知名律師被捕,有的至今下落不明。謝燕益在被非法監禁553天後,獲釋回家。他在監獄中遭遇了怎樣生與死的考驗?謝燕益親自寫下近20萬字的《709紀事與和平民主100問》,大紀元網站有幸首發此書,將分兩大部分連載:其一為《709紀事》,其二為《和平民主100問》。

九、號裡面的生活,心持正念無往而不勝!

我在被轉移到看守所之前,他們給我做工作,說看守所裡面都是一些重刑犯,無期、死刑的殺人、搶劫、販毒、黑社會等,要我化名叫謝正東這個名字,說這也是出於我的安全為我好,現在的形勢很複雜。我明確表示不接受,我說我的身分越公開越安全,即便死在裡面也得有個真名實姓啊。

到了看守所之後,我是做好了準備承受幾個殺威棒的,因此有機會時,我就用江湖話向號子裡的其他同監表示,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人是,心中無劍,手中有劍;第二種人是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第三種人是心中無劍手中亦無劍,我號召大家要與人為善,跟我一起做第三種人,心中無劍手中亦無劍!

看守所內的一個監室就是一個號,大概是五六十平方的一個房間。進門後有一條廊道通到盡頭是茅廁,廊道右側是一片離地一尺左右高的板台(板台下面的基礎應該是用水泥砌好的),上面鋪了一層木板。這塊板台一般是寬3.6米,長約6米左右,看上去像個大通鋪的樣子。晚上我們就在上面睡覺(我們去的時候板台的空間還算夠用,據號裡的其他人反應,有時號裡人多時達到二十多人,每個人只有側身躺的空間,甚至有的人要睡到地上),白天把被摞打好敦在牆角要保持平整,然後大家就在這塊板上打坐坐好,一天除了中午休息一個小時,從早坐到晚,不允許隨意下地走動。

號子裡的人互相監督,早晚各點名一次,號長負責管理全號,管教指定號長,號長再指定一兩個勞作給他打工,號長安排全號人的作息生活,包括吃飯、睡覺的位置、值班的班次時間、具體在號裡面負責什麼工作等。

吃飯時由於人多,一般分為上、中、下三個板塊,靠近門口那邊的與號長在一起吃飯的那麼三五個人都是號裡的上層人物,要麼有錢有勢,要麼是管教的紅人關係戶、跟號長關係好的,接下來中板上就是勞作和中產階級了,下板都是一些沒錢沒勢的小人物或者新來的成員,他們靠近茅廁這邊吃飯。通常菜飯進來後如果改善伙食,那就要先給號長他們把肉或雞蛋以及米飯等好東西留足了,包括下一頓吃的,然後剩下的再給下面的分。由於號裡長時間伙食單一,人們缺嘴,所以號裡的成員們有的也互相搭夥吃飯,比如我吃你一口雞蛋你吃我一口肉之類的,以此熬過裡面漫長的牢獄生涯。

號長可以對不服管教者施暴,如果仍不服的,則管教親自來給戴手銬腳鐐等戒具,免不了要被修理一番受些皮肉之苦,情況嚴重的可以嚴管關禁閉,不給飯吃進行各種修理酷刑,再把人鎖在地卯上。作為受侵害者則訴冤無門,看守所的安全和管理就是依靠管教的這種嚴酷的方式來完成的。

由於看守所、公安局乃至檢察院上下利益攸關、利益一體化,它又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系統,維權的成本極高,違法的成本極低,最終一切法律上的權利保障成為一紙空文。要改變現狀,獄所必須去專政化、奴性化,進行人權化、法治化的改革,增大它作為一個社會公共管理部門的開放度、透明度,降低維權救濟成本,淡化管控本位。

管號的號長要麼是管教的門子戶給管教行賄,要麼是管教選的勞改油子,監獄和看守所有經驗的管教都十分會看人,我們這個號的號長就是管教挑選的一名勞改油子,可能是因為本人的存在,那些門子戶全都調到了另一個號。我們這個號的號長姓孫,裡面一般稱呼他為大哥,大哥上次犯事因為貪污判了個死緩,坐了近二十年的牢,出去之後這次因為販毒判了個無期又進來了。應該說孫號長是一個很有管理能力的人,也是一個深諳人性的人,他非常善於利用人性的弱點,同時他也是一個人格分裂、扭曲的人,他對強者比如管教以及有錢有勢的人十分的恭順乖巧,對於弱勢者則比較嚴酷。另外他的心理也讓人難以捉摸,他被判了無期之後那段時間一直身體不好,經常頭疼嘔吐,吃藥休息都沒有好轉,可是當他聽說同監另一個毒販被判了極刑的那一天,他的病全好了,儘管有所掩飾但還是顯得格外興奮,看來他的救命良藥是別人的死刑。也許是個巧合吧,但這的確是發生在我面前的一幕。

像號長一樣的勞改油子們一般都有識人之術,號裡來了新人,這個人是什麼身分、是窮是富、什麼脾氣秉性、犯什麼事進來的,往往都能夠猜個八九不離十,我還粗略地做了一個統計,一般看守所的二次犯和多次犯要占到羈押人員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不過我認為這個原因可能主要是由於我們的社會機制出了問題,據我親身接觸的這些所謂慣犯,他們人本身並不是就比一般人壞,大多數是價值觀有些問題,同時社會沒有很好地解決他們的出路問題。

一個號裡通常關押15至20人,當然還有人更多的時候,只有一個茅廁,這個一兩米見方的茅廁面向鋪板有一個有機玻璃的隔擋,我們全監這十幾個人洗臉刷牙、大小便、洗澡、刷碗、洗板布、洗地布、做衛生、洗衣服就都用這個茅廁解決。看守所他們千方百計降低成本,一天的生活還是很緊張的。假如每個人解大手要10分鐘,簡單算一下就至少需要150分鐘至200分鐘,如果早晚兩次洗漱每人需要10分鐘,就又是兩個多小時,如果再加上做衛生、洗衣服、吃飯,一天從早到晚像打仗一樣緊張。由於號裡的茅廁小,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撒尿都必須蹲下,而且管理機關、管教、號長會有意造成資源緊張狀態,形成被管者爭奪資源的局面,甚至互相傾扎、你爭我奪,這樣的局面人們就不得不仰求號長、管教和看守所。

奴化管理是中國獄所的普遍管理方式,這是一種降低管理成本和風險的有效方式,使得被羈押人變得更加乖順好管,可是這嚴重剝奪和踐踏了人權和人格尊嚴,在專制制度下,儘管法律上面有所謂的人權保障,但在現實中獄所降低管理成本和風險有利益驅動,而人權保障根本無法形成這一機制,完全就靠管教的良知和道德自覺。要形成人權保障機制就必須開放監督,有社會和家屬來考核評價,跟政績與利益掛鈎,這是當前唯一有效的方式,當然根本上還是需要從和平民主事業的改革建設上來徹底解決。

舉一個例子,看守所吃飯的問題,現在的狀況是大家既吃不好浪費又特別嚴重,饅頭白菜每天都要倒掉一大半,其實完全可以採取自助餐的方式,一到吃飯時間將嫌疑人集中請到一個相對開放的空間,就像放風那樣,大家採取自助餐的方式,拿多少吃多少,菜不僅一種,完全可以多搞幾種,可以保證既降低了成本又提高了伙食的待遇,外界社會和家屬可以定期在獄所餐廳就餐,提出監督意見。

這其實是一個理念的問題,人們普遍認為嫌疑人或罪犯他們十分邪惡、有人身危險、可能會脫逃等等,存在這種成見和錯誤認識,因此就逐步形成了看守機關把嫌疑人不當人,像豬狗一樣關起來,關得越死越好、越緊越好,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大多數跟我們是一樣的人,並不是所謂壞人,也並非有什麼人身危險和脫逃之虞,除了極個別特殊情況外,對於絕大多數嫌疑人應該人性化執法,給予必要的人道待遇。這個執法意識還沒有從專制理念向法治理念轉變過來。

──轉自《大紀元》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李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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