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7年01月12日訊】首先,毛拿他們的帶頭人、三十五歲的共產黨員作家王實味開刀。王實味曾翻譯過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托洛茨基的著作。三月十三日,延安的主要報紙《解放日報》連載他的文章《野百合花》。毛一看就留了神。王實味寫道:延安青年近來似乎生活得有些不起勁,而且似乎肚子裡裝得有不舒服。
為什麼呢?我們生活裡缺少什麼呢?有人會回答說:我們營養不良,我們缺少維他命,所以……。另有人會回答說:延安男女的比例是「十八比一」,許多青年找不到愛人,所以……。還有人會回答說:延安生活太單調,太枯燥,缺少娛樂,所以……。
這些回答都不是沒有道理的……但誰也不能不承認:延安的青年,都是抱定犧牲精神來從事革命,並不是來追求食色的滿足和生活的快樂。
王實味的答案是,延安青年失望了,對等級制度失望了,對革命隊伍缺乏「愛和熱」失望了。他引用路上聽到的兩個青年女子的一段對話:「動不動,就說人家小資產階級平均主義:其實,他自己倒真有點特殊主義。事事都只顧自己特殊化,對下面同志,身體好也罷,壞也罷,病也罷,死也罷,差不多漠不關心!」
「哼,到處烏鴉一般黑,我們底××同志還不也是這樣!」
「說得好聽!階級友愛呀,什麼呀——屁!好像連人對人的同情心都沒有!」……
「真正關心幹部愛護幹部的,實在太少了。」
《野百合花》繼續連載時,王實味把話說得更單刀直入。「一種人說:我們延安並沒有等級制度;這不合事實,因為它實際存在著。另一種人說:是的,我們有等級制度,但它是合理的。這就須要大家用腦子想一想。」王實味呼籲人們自己用腦子想,這就已經大逆不道了,他還提出了自己合情合理的觀點:「我並非平均主義者,但衣分三色,食分五等,卻實在不見得必要與合理」,「如果一方面害病的同志喝不到一口麵湯,青年學生一天只得到兩餐稀粥……另一方面有些頗為健康的『大人物』,作非常不必要不合理的『享受』,以致下對上感覺他們是異類,對他們不唯沒有愛,而且——這是叫人想來不能不有些『不安』的。」
毛看到這些話後,猛拍辦公桌上的報紙,厲聲問道:「這是王實味掛帥,還是馬克思掛帥?」他立刻打電話給《解放日報》。報社受到整肅。
王實味又把更尖銳的思想寫到牆報上。毛澤東允許牆報存在,給青年知識分子一個透氣閥門,說話的園地。對毛來說,它的好處是讀者有限,又很容易消失:風吹雨打,撕去覆蓋,不像印刷品可以留起來。王實味在牆報文章裡大聲疾呼:「黨內的正氣必須發揮起來,邪氣必須消滅」。「我們還需要首先檢查自己的骨頭。向自己發問:同志,你的骨頭有毛病沒有?你是不是對『大人物』(尤其是你的『上司』)有話不敢說?反之,你是不是對『小人物』很善於深文羅織?要瞭解,軟骨病本身就是一種邪氣,我們必須有至大至剛的硬骨頭!」王實味已經不光是反對特權等級,而是鼓動人們「造反」了。
王實味的牆報被貼在布上,高高地懸掛在南門外,延安最熱鬧的地區。文章不長,但人們從四面八方川流不息地趕來,看的就是那短短的幾行字,那幾行他們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王實味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一天晚間,毛澤東打著馬燈去看了王實味的牆報。他看到激動的人群,感到了王實味極大的號召力,當即決定狠整王實味。他後來說:「不少的人,從很遠的地方跑到小鞭溝看他的文章,但沒人看我的呀!」,「王實味稱王稱霸」,「王實味在延安掛帥,他出牆報,引得南門外各地的人都去看,他是『總司令』,我們打了敗仗。」
毛理屈詞窮,只好給王實味冠以「托派」的罪名。王實味從前私下說過一些關於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的話,如說托洛茨基是個「天才」,「斯大林人性不可愛」,在蘇聯清黨時「不知造就了多少罪惡」。這些話現在被公開扯出來批判。王實味被關押。
他短暫生命的最後幾年是在單獨囚禁中度過的。一九四四年,國民黨地區的記者來訪延安,王實味被弄出來見他們,他們見到的是一個機器人。記者魏景蒙寫道:「他重複說:『我是個托派。我攻擊毛主席應該被處死』」,「毛主席寬宏大量……我對他的仁慈感激不盡。」記者趙超構注意到他:「談話的神情完全像演講,時刻舞著手勢以加強他的語氣,說到他過去的『錯誤』,他的表情嚴肅到可怕。有時,竟是聲色俱厲的……據我的觀察,他的精神上所受的刺激,就在和我們會面的時候,也還是掩飾不了的。」
王實味的審訊者之一後來透露王實味說這番話是奉命,出於無奈,「他見了記者回來以後,非常惱火躺在床上,握緊拳頭,表示了極大的不滿」。一九四七年中共撤離延安時,王實味被帶上,途中被處決。那是個漆黑的夜晚,他被大刀砍死,扔進一座枯井。那年他四十一歲。
一九四二年,拿王實味開刀後,毛殺雞儆猴,要年輕的志願者們參加一場場批判王實味的會。但毛髮現他們沒有被嚇住。王實味畢竟跟托洛茨基主義有些瓜葛,而這些青年人很多連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延安剛開始批托洛茨基時,為了幫助人們記住這個俄國名字,康生說:「你們可以記作『兔子吃雞』。」
「托派」這頂帽子對年輕志願者們沒有恫嚇力,毛和康生另闢蹊徑。那年冬天,他們指控大部分國民黨地區的中共地下黨組織是「紅旗黨」,打著紅旗反紅旗,是為蔣介石服務的特務集團。這下,幾乎所有在延安的年輕志願者都成了特務嫌疑犯。他們都曾是這些地下黨的成員,或者是由這些組織介紹來延安的。為這個可怕罪名作依據的,只有一條口供,出自從甘肅地下黨來的十九歲的黨員張克勤。在七天七夜不讓他睡覺、輪番審訊的情況下,他終於說出了審訊者提示他說的話:地下黨是特務機構。
就這麼個借口,毛澤東把幾乎所有志願者都當作特務嫌疑犯關起來。一九四三年四月,數千人被逮捕,關進黃土山深處為監禁他們新挖的窯洞。一處監獄坐落在中共克格勃(此時叫「社會部」)所在地棗園的後山溝裡,可關三千多人。(毛有一住處也在那裡。)被捕的還是少數,大多數人被關押在各自的機關或學校。所有單位全成了准監獄,封閉起來,由衛兵把守。毛命令各單位「實行放哨戒嚴,禁止會客及出入的自由」。做「獄卒」的是本單位的人,往往來自非國統區,通常只佔一個單位人數的一兩成。
把一般工作單位變成准監獄是毛的重要發明。在他未來的統治下,整個中國都將採用這種模式。在這件事上,他更勝希特勒、斯大林一籌,使同事一夜之間變成囚犯與獄吏。用這種方式,毛不僅讓人與人之間充滿可怕的緊張關係,還增加了直接參與鎮壓的人數,甚至施用刑法的人數。希特勒、斯大林搞這些骯髒事大多用的是秘密警察蓋世太保(Gestapo)、克格勃,地點在一般人看不到的鐵門後面。而毛的方式,不僅捲入的人多得多,也公開得多。
關押後,志願者們被逼著承認自己是特務,還必須咬別人是特務。這不是真正抓特務,而是製造恐懼。延安也在真抓特務,那是不露聲色地在暗地裡隨時進行。據毛的助手師哲說,真正的特務嫌疑者「稍微發現有疑點就把他處理了」,常常是迅速、秘密、無聲無息地處死。★
(★處死後有的屍體還派了用場。師哲寫到參觀一所醫院,看見一個大槽,槽內用福爾馬林浸泡著一具年約三十餘歲的男屍。醫院護士長告訴他:「這是醫學解剖用的。原來有三具」,「他們都市反革命分子,是由康生批准處理的」問:「他們被送來時是活人?」回答:「當然。以醫病的名義送來,然後處理。」)
對志願者所施的刑訊逼供,最常見的是不許睡覺,有時長達兩個星期。也有吊打、坐老虎凳一類傳統辦法。還有心理恐嚇,如嚇唬說不招就把毒蛇放進窯洞,甚至假槍斃。在沉寂的夜裡,遠遠近近的山溝,一排排一層層的窯洞,受刑者的慘叫聲傳遍延安。
毛澤東親自發出指示怎樣用刑效果最佳,當然不是直說「用刑」,而是用委婉名詞「逼供信」。一九四三年八月十五日,他說:運動中「一定會犯逼供信錯誤」,「糾正太早與糾正太遲都不好,太早則無的放矢,妨礙運動的開展,太遲則造成錯誤,損傷元氣;故以精密注意,適時糾正為原則。」毛這樣仔細,是因為他需要受刑者將來繼續為他服務。
與關押受刑相結合的是歇斯底里的坦白大會。志願者們一個個被推到台上,強迫承認自己是特務,「檢舉」他們的同志。被檢舉的跟著被揪上台去,逼著認罪。在台下一片震耳欲聾的凶狠的口號聲中,不肯認罪的被當場捆起來拖走,押進監獄,或是上假槍斃的刑場。毛說這些坦白大會使人「恐慌到極度」。任弼時說,坦白大會「是一種極嚴重的神經戰,在某種意義上對某些人來講,甚至比任何刑法還厲害」。
(待續)
──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 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