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璞:中國第二個科學諾貝爾獎在哪裡?

隨著2015年諾貝爾醫學獎的揭曉,各種各樣的議論立馬和中國第一位科學諾獎女得主屠呦呦的名字一起熱透網路。其中包括對中、西醫的孰重孰輕,國人對諾獎的極看重與極焦慮之間的平衡,再延伸到對中國教育、科研體制的憂慮和質疑。國內官媒想主導的說辭是,這次獲獎是中國科技研究實力空前發展得到國際認可。如果不從「高、大、上」宣傳式的角度看,客觀檢視大陸教育、科研領域,你會發現其真實情況著實該令國人焦灼。

如果國內科技真發達了,在國內接受教育應該是最方便、實惠的選擇。恰恰相反的是,中國父母總是想盡辦法讓子女出國留學。很多去美國的訪問學者,總是要帶子女一起出國。年僅2-3歲的幼兒,就送入幼兒園開始接受系統的西方幼兒教育。學齡兒童也急於進入美國當地小學接受英文教育。對高中以上的孩子,家長談論最多的就是怎麼能讓孩子留下接受西方高等教育,甚至轉換移民身份。這種國人耳熟能詳的潮流竟然改變了相當一些國家學校的相關錄取政策,也帶動了不少國外高校在中國的知名度和收入。

對於這次的獲獎,有人也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能夠獲諾獎的屠呦呦一直是「三無學者」(無博士學位、無海外留學背景,更無中科院院士頭銜)。這個能拿到諾獎的成果,為何卻在國內被忽略了44年?其實,這樣的狀況一點不奇怪。面對現實,人人都會發現,這是大陸科研環境使然。

學術和研究領域,在以貪腐治國的社會大背景下如何能夠保持應有的純潔和探索精神?現在,科技界唯一能表面讓人比較信服的指標是論文的數量和發表級別。這個評判標準導致絕大多數科研人員繞著文章轉,所有的工作目標就是指向發表文章,而不見得是想提高能真正製造出高質量文章的實力。目前,論文數量基本成為個人工作水平、工作業績的證明文件,是升職、加薪的必要條件,是評更高一級職稱的硬性指標,是進行學術科研交流的必要途徑,更能與金錢掛鉤。因此造成的學術腐敗,幾乎無法避免。「史上最牛連環抄襲門」 「武漢理工大學校長論文被曝抄襲」 「上海大學教授朱學勤博士論文被指涉嫌抄襲」 「清華教授論文被指抄襲」 「北科大院長疑論文剽竊,舉報或因內部鬥爭」等熱點新聞不斷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在這方面作弊水平最低的就是代寫論文和論文發表商業化(繳納一定費用後文章即可發表),連基本的科研嚴肅性都談不上。

在海外高級別學刊發表論文,無疑對職稱評定和獲得科研經費資助有最強的吸引。但語言障礙,研究方向、課題的普遍模仿和山寨,會造成從國內投稿獲得發表的巨大難度。那麼所謂「國際合作」,以掛名方式發表論文,就成為行之有效的捷徑,佔國內學者在海外發表論文中的大多數。很多「國際合作」下發表論文的研究思路、技術方法都是外方研究人員主導,中方人員只參與局部計算或細節論證而掛名。但是,在論文發表後得到的種種好處,變相推動大多數人關注急功近利的東西,而非純粹的科學探索。

那麼,靠人際關係、論文數量和山寨他人創意的科研環境,能否讓中國持續產生諾貝爾獎級別的成果?這是一個最實質,但又被很多科技界所謂權威人士極力迴避的問題。

一個國家和民族真正的科研實力,主要根植在思想和思考深度、能否紮紮實實的下功夫,不能僅靠用錢來堆出論文。讓我們看一下鄰國日本。到2015年為止,獲諾貝爾獎的日本研究人員,已多達24人。特別是去年、今年兩年,日本科學家連續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他們是以研究興趣和需要為科研動力,不止步於僅僅發表論文和拿到錢(研究基金)為目的。美國ABC一則新聞報導中提到日本豐田。鏡頭中,經過空中墜地並與廢車同時被翻滾跌落後,一輛豐田車幾乎毫無障礙的從實驗場地再次飛馳開出。看著電視上歡呼的豐田研發團隊,讓人不得不感嘆和深思,至少,這種願意於下苦功夫的心態,是他們能得到這麼多諾貝爾獎的一個必要條件。

在西方科研領域,重視人的創造力、研究課題的發展潛力和是否能轉化成應用價值。對於論文,除數量和級別外,更重要的是看其在發表幾年之內的影響力。這與國內只要有1-2篇所謂上級別的文章就可輕易獲得研究基金的做法相比截然不同。

屠女士有個很特別的名字,源出《詩經》「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年過八旬的老人,這一輩子很長時間中是埋頭科研,還曾以身試藥。據說幾至損害肝功能。或許可以說,除了中國先賢對藥用植物認知上的智慧外,屠女士的獲獎可謂天道酬勤。這樣踏實的學術態度,在今天這種科技界的大環境下極少見到。縱觀現今大陸科研界,讓人更無奈的是如果連論文都不看,那科研界的貪腐會變本加厲。所以,論文發表也不得不成為國內科技界唯一的考量標準。這種失去了對未知事物探索興趣的端正科研心態,才是這個國家和民族研究領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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