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沒見過于建嶸先生,但他卻是我敬重的大陸敢言公知之一,他的文章我也看過些,多有啟發。
在我的印象裡,于先生雖然敢言,但似乎始終遊走在官方的「底線」邊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至今還不曾受到過公開的迫害。
我所謂公開的迫害,是指因為批評政府等原因被處分被拘留和被判刑之類。但除了這種公開的迫害,我知道在大陸其實還存在著一種「隱性迫害」,即對類似於于先生這樣的敢言人士和敏感人物施加各種無形的壓力,以迫使其閉嘴。比如,被警方找去「喝茶」,被單位領導或「有關方面」找去「約談」等待,就屬於這種。按有過被「約談」經歷的廣州區伯所說:「不論你是體制內或體制外,但凡你敢言,敢說真話,有誰沒有被‘約談’審問做筆錄的。就區伯我這樣的一個老人,就因監督公車私用,都要被國安局的人‘約談’筆錄多次了。」這種隱性的迫害而且往往以關心被迫害人的面目出現,實際上卻暗含殺機,純屬一種變相的恐嚇和警告,只不過不像公開的迫害那樣赤裸裸罷了。
于先生雖然沒受過公開的迫害,但看了他幾天前的微博我才知道,這些年他「經常被莫名其妙地約談」,而且每次約談還像審犯人:要有主談人和陪談人及記錄。對方還裝模作用對他說:「你不要做組織和領導不讓做的事,我們是為你好。」據他自己說,最近的這回約談系因他向民政部門批准成立的「北京東書房公益服務中心」捐款所引發。為此,他供職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黨委潘書記不僅要約他談話,而且在短信裡要求他參加任何機構都必須得到批准,否則絕對不可。于先生反駁說,自己只是捐款人,不需要報批。對方仍堅持要他寫清楚並及時彙報,但遭到他拒絕。最後,于先生正告對方:「受夠了。從今以後,收起你那一套。」「無論你們如何處理,我無所謂。你們長期的迫害,我都可以作為歷史材料貢獻給後人。」
與許多在隱性迫害面前隱忍沉默的大陸人不同,也與自己之前一向的隱忍沉默不同,面對來自單位領導的壓力,「受夠了」的于先生這一回沒有繼續隱忍沉默,而是在微博上大膽曝光了單位黨委書記與他之間的短信對話,並公開表示:「約談的目的是恐嚇和羞辱,我們必須站出來說:不!」
于建嶸的做法得到不少人支持。雲南門戶網「大理網」力挺說:「約談的目的是恐嚇和羞辱。我們和您一起說不!!!」大陸資深媒體人章文說:「我很支持于建嶸公示於眾的做法:我們要將一切作惡的或幫助作惡的言行,留給這個時代和未來。要讓他們家人及他們的子孫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不要認為有個‘組織’這樣的馬甲,就可以免責了」
眾所周知,專制政體維繫自身的一大武器就是不停的製造恐懼,形形色色的恐懼,而它的解體恰恰也是從民眾開始打破這種恐懼起步的。在我看來,無論是于先生的「我們必須站出來說:不」,還是網友的「我們和您一起說不」,都是打破這種恐懼的無聲壯舉。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聲「不」。試想,當千千萬萬習慣於隱忍沉默的民眾紛紛公開說「不」的時候,專制統治還能維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