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查中心發佈《中國民生發展報告2014》。報告指出,中國的財產不平等程度在迅速升高:1995年我國財產的基尼係數為0.45,2002年為0.55,2012年我國家庭淨財產的基尼係數達到0.73,頂端1%的家庭佔有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財產,底端25%的家庭擁有的財產總量僅在1%左右。
該報告的第一作者是北京大學千人計畫學者謝宇教授,謝宇教授的報告給深陷汙名的北大多少掙回了一些顏面,也算是給了同門師長厲以甯教授一記響亮的耳光!因為厲以甯教授吹噓的新基尼係數理論――家庭基尼係數,把中國的基尼係數大幅拉低了。
根據厲以甯教授的新演算法,中國目前的基尼係數甚至低於0.2的數值。厲以甯教授曾對媒體表示,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中國不存在貧富分化問題。中國目前的問題恰恰是貧富分化太小,表明中國仍然是一個絕對平均主義盛行的國家。必須徹底反對絕對平均主義,拉大貧富差距,中國人才有勤奮工作的壓力和動力,GDP才能上去,中國才能進步。
厲以甯教授的荒謬理論連國家統計局都不敢認同,在對基尼係數沉默數年之後,2013年1月18日,國家統計局一次性公佈了自2003年以來10年的全國基尼係數:2003年0.479,2004年0.473,2005年0.485,2006年0.487,2007年0.484,2008年0.491,2009年0.490,2010年0.481,2011年0.477,2012年0.474.
中國經濟經過三十多年的高速發展,現在成為世界上貧富懸殊最嚴重的國家(不是之一),這個結果難免讓人沮喪。貧富懸殊一直刺痛著公眾的敏感神經,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王小魯2010年所做的調研報告顯示:中國收入最高的10%家庭與收入最低的10%家庭的人均收入相差65倍。
聯合國計畫開發署的統計資料顯示:中國占人口總數20%的最貧困人口占收入或消費的份額只有4.7%,而占總人口20%的最富裕人口占收入或消費的份額則高達50%。由此可以計算出,中國20%的最高收入群體的平均收入和20%最低收入群體的平均收入之比值是10.7。同樣的資料,在美國是8.4,印度是4.9,俄羅斯是4.5,而日本,只有3.4。這意味著,中國現在已是世界上收入差距最大的國家。
初次分配中,中國勞動者報酬占G D P的比重由1992年的54.6%下降到2011年的47%左右,明顯低於世界平均50%-55%的水準,而美國該項指標早在19世紀就達到了50%。城鄉差距,2005年中國是3.22倍,2009年就擴大到3.36倍,絕對差距首次超過一萬元。目前中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已處於歷史最高水準。東部與中西部居民收入差距擴大的趨勢也沒有扭轉跡象,仍在持續擴大中。
從2002年到2012年中國的財政收入年均增長20%以上,而國民收入年均僅增長13%。在同一時期,美國的財政收入年均增長1.86%,美國國民收入年均增長3.95%;韓國財政收入年均增長6.6%,而國民收入年均增長6.4%。西南財經大學2011年取樣8,000戶家庭做的一項社會調查結果顯示,中國10%的家庭控制了整個中國86.7%的財富。而從金字塔頂到塔底,其間的貧富差距就不言而喻了。
貧富懸殊必然導致尖銳的社會矛盾,特別是貧富懸殊逼近社會容忍底線之後。一個國家的基尼係數是判斷收入分配是否公平的重要指標,國際上通常把0.4作為貧富差距的警戒線,大於這一數值容易出現社會動盪。據世界銀行的資料,上世紀60年代,中國基尼係數為0.17到0.18,上世紀80年代為0.21到0.27,從2000年開始,中國基尼係數就越過0.4的警戒線,並逐年上升。
主要發達國家的基尼指數在0.24到0.36之間,美國2007年為0.45,2013年為0.42。目前全球基尼係數最高的地方是非洲的納米比亞(0.70).2001年以後香港達到0.525,2006年高達0.533,2012年更高達0.537,香港成為已發達國家中貧富懸殊最嚴重的地區;即使把發展中國家包括在內,香港和新加坡的貧富懸殊也十分嚴重,僅次於薩爾瓦多、哥倫比亞、智利、瓜地馬拉、巴西、南非以及一系列非洲國家而排名倒數18位,臺灣2010年官方的基尼係數為0.342,2013年學者計算為0.36;日本、韓國、歐洲等民主國家的基尼係數均低於0.4。
國際上常用基尼係數定量測定社會居民收入分配的差異程度。認為基尼係數低於0.2表示收入過於公平;而0.4是社會分配不平均的警戒線,故基尼係數應保持在0.2~0.4之間,低於0.2社會動力不足;高於0.4,社會不安定。中國改革開放前的基尼係數為0.16(是絕對平均主義造成的),2007時已經超過警戒線0.4達到了0.48,但目前基尼係數已經超過了0.7。由於部分群體隱性福利和灰色收入甚至腐敗氾濫,中國實際收入差距比這個資料還要高得多。
中國基尼係數已高於所有發達國家(如日本基尼係數僅為0.23)和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這意味著未來中國有可能引發一系列社會問題,進而造成社會動盪甚至政權穩定。而維穩經費飆高被外界解讀為中國最大的威脅不是國外,而是國內,尖銳的社會矛盾並沒有隨著維穩經費飆高得到有效化解。
近年來,除了土地、資源、資本製造富豪外,眾所周知的「灰色收入」和「黑色收入」,更使得中國富豪人數龐雜社會財富底數更加模糊混亂。凡是熟稔政府公共投資的都很清楚,大凡政府操刀的重大基礎設施專案包括各類形象工程,其腐敗尋租成本一般都在20%以上。自2009年世界金融危機以來,中國政府主導的4萬億投資項目和各級政府以及銀行配套的20多萬億投資中,至少有5萬多億通過不同管道,流入了大大小小的貪官以及各類代理人的私囊之中。
貧富懸殊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也是人類社會在發展過程中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一般情況下貧富懸殊並不可怕,只有當貧富懸殊巨大,特別是造成貧富懸殊的主要原因是來自體制或政策不公,或者是腐敗大行其道時,貧富懸殊才會變得複雜並且伴隨著巨大的危險。
中國是一個擁有5000多年悠久歷史的國家,在其漫長的發展過程中,曾經出現過一次又一次的王朝更迭,每一次的政權變更和社會動盪除了外族入侵,基本上都是貧富懸殊而引發的社會內亂和抗爭。中國自夏代大禹王朝至清宣統退位,史家公認的「五大盛世」加起來不足300年,而見諸史料記載的戰爭就有3800餘次。
從歷史的角度看,一個多民族的大國,必須慎重處理國民收入分配機制,不能任憑貧富懸殊無限擴大。中國社會的和諧穩定,也完全取決於政府所制定的公共政策,如果中國的發展只是讓極少數人富起來,絕大多數人長期只能維持溫飽抑或艱難度日,中國將會很快陷入一種惡性循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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