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陽:也說「平度」

山東平度杜家村民耿福林,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令自己的家鄉名揚了天下。雖然這場「火災」仍是「疑案」,或者最終也是「疑案」,但耿福林是因為抗拒「徵地」而住到那簡易棚裏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雖然平度方面聲稱「徵地」過程合法,徵地補償均已到位,不存在非法徵地、非法拆遷問題,但從民眾情緒來看,官民間肯定未就「徵地」達成和諧一致,肯定存在利益矛盾。

據現有資訊來看,平度警方仍作「有縱火嫌疑」的判斷;主流媒體也在深入追查;甚至有村民稱中紀委已經電話受理了村民舉報。在這樣的情況下,姑且秉持最後一絲理智期望事件能有個明確的結局。

但是筆者近日看到一些文章,為國內的「土地財政」辯護,為「強徵強遷」辯護,其觀點無外如下幾點:一,土地國有,政府低價徵地高價出讓,以差價維持政府各類開支;二,徵地補償,有理有據,過程中雖有貪腐現象,與整體制度無關。三,百姓貪心,得隴望蜀,尤善以死爭利,迫政府就範,基層政府不得不以非常手段「先兵後禮」。筆者學識有限,不知是否還有其他說詞,且就以上幾個觀點,說點自己的見解。

其一,在不探討土地國有制、私有制利弊的前提下,試問,國家土地的徵收、出讓,即使是依照現有體制,是否經過特定機構審議,哪怕是讓各級人大走個形式也好。國家的徵地補償有明確的標準,而據筆者所知,國家標準與實際執行標準間相差十幾倍都是保守的說法,為何底層百姓壓根找不到國家制定的各類徵地補償標準。既然是國有土地,經營性拍賣也好、劃拔出讓也好,其過程又為何僅由特定部門執行,又不見人大表決,向原土地所有者公示細節呢?

原因應該很簡單,涉及的部門、人員越多,分蛋糕的人越多,就無法保證「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國家詳盡的補償標準,哪怕是印發至基層公務人員,令百姓隨處可查,則各級政府在拍地收入、補償支出之間的巨大利益差,已經足以減少無數起官民衝突,只是如此這般,又失去了基層政府為中央效力的「動力」。國有土地拍賣、劃拔過程公開透明,哪怕是由現有的人大走個形式,都將令各級地方長官失去執政優越感,更莫談繼續效忠黨國了吧。

其二,各地頻現徵地衝突,民說官「非法強徵」、官說民「鬧補償」。拋開「暗箱徵地」的因素,客觀的講,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在土地使用過程中,必定會出現各式各樣的實際問題,但唯獨「紅朝」治下會出現如此劇烈的、普遍性的官民衝突。以筆者之見,最主要的原因是「限期徵地、限期拆遷」的政策所致。在西方社會,普遍有徵地遇到「釘子戶」造成雙方打官司、談條件,拖延數年甚至十數年的例子,但在「紅朝」內卻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案例,因為主管「徵地、拆遷」的所謂「一把手」,都是期望在這個過程中獲取「灰色利益」,也就是必須在自己任職期內完成一系列操作,若一塊地皮拖上幾年,豈不是給下任做了嫁衣裳。所以在國內經常看到一個現象,上一任領導開發城東,下一任領導便去開發城西,而決不會繼續上一任市長的「工程」。而正是由於任期決定「徵地期」,所以在過程中遇到實際問題時,便不可能給予解決問題的時間,而必然採取「非常手段」追求立竿見影的成效。筆者亦有相識在徵遷部門工作,亦曾與之探討:若政府制定出徵地、拆遷標準公示於眾,民眾去留時間自便,但補償標準不再隨時間變化,徵遷範圍內人物兩清方告土地徵收過程結束,如何?答案觀者自知。

其三,言百姓貪心,得隴望蜀。殊不言在徵遷過程中,百姓應得的利益、國家利益被各級蛀蟲侵吞之巨。平度實例,徵地125畝補償944萬賣給開發商123萬/畝,餘下經費完美其名曰轉入財政,實際去向如何呢?若出現耿福林類似狀況,再從財政支出各類維穩經費,更是堂而皇之的流向私人腰包。而若可以搭上主管徵遷的領導關係,便按國標上限補償,則一筆驚人的「財富」便垂手而得。難怪有人總結如今「紅朝」維穩方式:1、要你死(逼迫、謀殺);2、威脅家屬;3、搶屍,滅跡;4、造謠惑眾,攪擾視聽;5、花公共財政消災(安撫儈子手,堵受害者的嘴)。真個是官家可以隨意殺人放火,民眾卻只能甘當案上魚肉。

那麼回頭說,徵地拆遷出現流血事件已經不是新鮮事,即便是從四年前的「樂清錢雲會」至今,中共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去出臺相應的政策去避免此類事件的發生,而實際上中共中央對此問題基本是不聞不問,是因為忙著「打老虎」嗎?還是說中央政府已經失去了對基層政府的掌控力,只好依靠巨大的利益,誘使各級政府、官員為中央效命,只要能幫助中央維持穩定,那麼犧牲多少百姓利益、流多少平民之血都在所不惜呢?而各級政府、官員亦是看明瞭此點才敢肆意妄為,魚肉百姓呢?而手無寸鐵的百姓,最後只能落得以命相爭的地步呢?

所以說,中國的好多問題,究根到底是因為中共的執政方式,視自己為民眾的「主人」在「管理一切」,而不是如口頭講的「為人民服務」,而在這種「管理」過程中,實際接觸百姓的「管理者」在巨額利益的誘惑下失去理智、失去人性的走向瘋狂狀態時,「高層管理者」便註定要失去整體的「管控力」。現在「紅朝」的狀態,中央要想取信於民,就要打殺利益集團,而打殺力度過大又怕失去整體政權的向心力,現如今流行的「打老虎」一詞正能說明問題,就是中央政府處於「騎虎難下」的地步才不得不「打虎」。

至於未來走向如何,習李組合能否走出中共以往的怪圈,還要拭目以待,只是「錢雲會」、「耿福林」般的例子,不論情況如何變化,都不會少發生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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