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名著】《三俠五義》第二十三回

【新唐人2013年12月26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二十三回 洪義贈金夫妻遭變 白雄打虎甥舅相逢

且說恩科文書行至湖廣,便驚動了一個飽學之人。你道此人姓甚名誰?他乃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南安善村居住,姓范名仲禹,妻子白氏玉蓮,孩兒金哥年方七歲,一家三口度日。他雖是飽學名士,卻是一個寒儒,家道艱難,止於餬口。一日,會文回來,長吁短歎,悶悶不樂。白氏一見,不知丈夫為著何事,或者與人合了氣了,便向前問道:「相公今日會文回來,為何不悅呢?」范生道:「娘子有所不知,今日與同窗會文,卻未作課,見他們一個個裝束行李,張羅起身。我便問他:『如此的忙迫,要往哪裡去?』同窗朋友道:『怎麼?范兄你還不知道麼?如今聖上額外的曠典,加了恩科,文書早已行到本省。我們尚要前去赴考,何況范兄呢!范兄若到京時,必是鼇頭獨佔了。』是我聽了此言,不覺掃興而歸。娘子,你看家中一貧如洗,我學生焉能到得京中赴考呢?」說罷,不覺長歎了一聲。白氏道:「相公,原來如此。據妾心想來,此事也是徒愁無益。妾身也久有此意。我自別了母親,今已數年之久,原打算相公進京赴考時,妾身意欲同相公一同起身,一來相公赴考,二來妾身也可順便探望母親。無奈事不遂心,家道艱難,也只好置之度外了。」白氏又勸慰了丈夫許多言語。范生一想,原是徒愁無益之事,也就只好丟開。

到了萬全山,將車輛打發回去,便同妻子入山尋找白氏娘家,以為來到便可以找著,誰知問了多少行人,俱各不知。范生不由的煩躁起來,後悔不該將車打發回去。原打算既到了萬全山,總然再有幾里路程,叫妻子乘驢抱了孩兒,自己也可以步行,他卻如何料得到竟會找不著呢。因此便叫妻子帶同孩兒在一塊青石上歇息,將黑驢放青齦草,自己便放開腳步,一直出了東山口,逢人便問,並無有一個知道白家的。心中好生氣悶,又記念著妻子,更搭著兩腿酸疼,只得慢慢踱將回來。及至來到青石之處,白氏娘子與金哥俱各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只急得眼似金鈴,四下瞭望,哪裡有個人影兒呢。到了此時,不覺高聲呼喚,聲音響處,山鳴谷應,卻有誰來答應?喚夠多時,聲啞口乾,也就沒有勁了,他就坐在石上,放聲大哭。
  
正在悲恐之際,只見那邊來個年老的樵人,連忙上前問道:「老丈,你可曾見有一婦人帶領個孩兒麼?」樵人道:「見可見個婦人,並沒有小孩子。」范生即問道:「這婦人在哪裡?」樵人搖首,道:「說起來凶得很呢。足下,你不曉得離此山五里遠,有一村名喚獨虎莊,莊中有個威烈侯名叫葛登雲。此人兇悍非常,搶掠民間婦女。方才見他射獵回來,馬上馱一個啼哭的婦人,竟奔他莊內去了。」范生聞聽,忙忙問道:「此莊在山下何方?」樵人道:「就在東南方。你看那邊遠遠一叢樹林,那裡就是。」范生聽了一看,也不作別,竟飛跑下山,投莊中去了。
  
你道金哥為何不見?只因葛登雲帶了一群豪奴,進山搜尋野獸,不想從深草叢中趕起一隻猛虎。虎見人多,各執兵刃,不敢揚威,它便跑下山來。恰恰從青石經過,它就一張口把金哥叼去,就將白氏嚇的昏暈過去。正遇葛登雲趕下虎來,一見這白氏,他便令人馱在馬上,回莊去了。那虎往西去了,連越兩小峰。不防那邊樹上有一樵夫正在伐柯,忽見猛虎銜一小孩,也是急中生智,將手中板斧照定虎頭拋擊下去,正打在虎背之上,那虎猛然被斧擊中,將腰一塌,口一張,將小兒便落在塵埃。樵夫見虎受傷,便跳下樹來,手疾眼快,拉起扁擔照著虎的後胯就是一下,力量不小。只聽吼的一聲,那虎躥過嶺去。
  
樵夫忙將小兒扶起,抱在懷中,見他還有氣息,看了看雖有傷痕,卻不甚重;呼喚多時,漸漸的甦醒過來,不由得滿心歡喜。又恐再遇野獸,不是當耍的,急急摟定小兒,先尋著板斧,掖在腰間;然後提了扁擔步下山來,一直竟奔西南,進了八寶村。走不多會,到了自己門首,便呼道:「母親開門,孩兒回來了。」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半白頭髮的婆婆來,將門開放,不覺失聲道:「噯喲!你從何處抱了個小兒回來?」樵夫道:「母親,且到裡面再為細述。」婆婆接過扁擔,關了門戶,樵夫進屋,將小兒輕輕放在牀上,自己拔去板斧,向婆婆道:「母親,可有熱水取些來?」婆婆連忙拿過一盞。樵夫將小兒扶起,叫他喝了點熱水,方才轉過氣來,噯喲一聲,道:「嚇死我了!」
  
此時那婆婆也來看視,見他雖有塵垢,卻是眉清目秀,心中疼愛的不知要怎麼樣才好。那樵夫便將從虎口救出之話,說了一回。那婆婆聽了,又不勝驚駭,便撫摸著小兒,道:「你是虎口餘生,將來造化不小,富貴綿長。休要害怕,慢慢的將家鄉住處告訴於我。」小兒道:「我姓范名叫金哥,年方七歲。」婆婆見他說話明白,又問他:「可有父母沒有?」金哥道:「父母俱在。父名仲禹,母親白氏。」婆婆聽了,不覺詫異,道:「你家住哪裡?」金哥道:「我不是京都人,乃是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安善村居住。」婆婆聽了,連忙問道:「你母親莫非乳名叫玉蓮麼?」金哥道:「正是。」婆婆聞聽,將金哥一摟,道:「哎喲!我的乖乖呀!你可疼煞我也!」說罷,就哭起來。金哥怔了,不知為何。旁邊樵夫道:「我告訴你,你不必發怔。我叫白雄。方才提的玉蓮,乃是我的同胞姐姐。這婆婆便是我的母親。」金哥道:「如此說來,他是我的母舅,你便是我的外祖母了。」說罷,將小手兒把婆婆一摟,也就痛哭起來。
  
要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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