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2月19日訊】2月14日,美國著名哲學家、法學家羅納德.德沃金(Ronald Dworkin)因病於英國倫敦去世,享年81歲。中國的一些報刊,如《新京報》、《東方早報》和一些網站也報導了這一消息。
德沃金在中國學界--尤其是在法學界--頗有影響。他的主要著作都有中譯本。2002年5月,德沃金曾應邀來中國講學,先後訪問了清華大學、中國政法大學、復旦大學、浙江大學和《讀書》雜誌,受到中國學生學者的熱烈歡迎。
自改革開放以來,大批西方學者來華講學,其中不乏當代第一流的學術權威。相比之下,德沃金那次訪問格外引人注目。這一來是德沃金本來就名氣大,是國際公認的自由主義法學泰斗。二來是他的研究領域恰好是當今中國學界很敏感的問題,即人的尊嚴與權利的問題。德沃金的成名作書名是《認真對待權利》(Take Rights Seriously),而他在清華園講演的題目則是「認真對待人權」。再有,德沃金也是一位活躍的公共知識分子,經常對現實問題發表意見。在那次訪華講學過程中,他曾多次對中國的人權問題提出批評。
上面這些情況在國內媒體上都有所報導,茲不贅述。我這裡要補充一點的是,德沃金在結束對華訪問,回美後寫了一篇文章講述他的訪華觀感,發表在2002年9月26日出版的《紐約書評》(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題目叫「在北京認真對待權利」(Take Rights Seriously in Beijing)。
德沃金寫到他在中國的講演以及和學生學者的交流。他發現,很多中國學生和學者都對自由主義理念有相當的瞭解,也表示出對自由民主的某種嚮往,然而,其中不少人又表示,他們認同現階段當局採取的嚴厲的政治控制,尤其是對有組織的抗議和獨立的政治活動的控制,認為那是保證實現長遠的民主目標所必需。他們說,自由民主的目標可以在不太遙遠的未來實現,然而,這種目標將如何實現,他們卻並沒有什麼清楚的概念。
在文章的最後,德沃金不無憂慮地寫道,雖然中國政府已經放棄了毛澤東時代那種極端的意識形態的極權主義,但是今天的中國人應當擔心的是一種更老式的,也許是更持久的壓迫形式:那就是由一些什麼「主義」都不信,但掌握了巨大權力,並決心用一切手段維護其權力的人所施行的統治。
德沃金並非中國問題專家,可是他從這次訪問中發現了當今中國的幾個重大問題。譬如上面講到的當今中共政權的特性,還有就是知識界瀰漫的犬儒主義。德沃金思想的精髓是認真對待權利,而現今中國知識界的普遍問題恰恰是對權利不認真對待,對權利不當真。
我嘗言,自由民主這套東西,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所謂認同一種理念,不只是知道這種理念的內容和含義,也不只是知道這種理念是好的是對的,而且還意味著你要身體力行,你要兌現這種理念。理念之所以有力量,就在於人們信仰它實行它,否則就沒有力量。
進入九十年代以來,由於官方意識形態的破產,各種非官方的思潮應運而生。這些五花八門的思潮儘管彼此之間有很大差異,有的甚至針鋒相對,但實際上還是有重疊之處有共同之處的。
例如言論自由,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公然反對,絕大多數都表示贊同。照理說,現在既然有如此眾多的思潮都在言論自由的問題上有共識,因此它們就可以,也應該彙集成一股要求言論自由,反對以言治罪的強大壓力。可惜事實並非如此。很多論者對言論自由一事要麼閉口不提,要麼虛晃一槍,輕輕帶過;有的人在討論抽象的理論時可以對言論自由侃侃而談,然而一遇到政府侵犯言論的具體案例卻又沉默無語。這不能不使我們認為他們對言論自由原則以致對各自主張的學說並沒有嚴肅的承諾,並不當真。
不錯,不當真往往是由於不敢當真。但我們不應無限地誇大來自政府的壓力,畢竟,在今日中國,一定的異議空間還是存在的。我們不應指望人人都去當烈士,但是在沉默順從與拚死抗爭之間還有一大片中間地帶。我們至少可以,也應該有所選擇,冒一種有限的可承受的風險,去踐行我們認同的理念。
例如堅持言論自由原則。你或許不敢公開發表那些可能招來牢獄之災的言論,但是你至少可以對別人因發表大膽言論而被治罪說一聲「不」。這並沒有多大的危險,不需要超常的勇氣,只需要我們對自己認同的理念有一種起碼的當真。
文章來源:《自由亞洲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