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1月20日訊】(接上文)
三、關愛天下百姓
杜甫時時處處把天下的安危和人民的憂樂視為己任,即使在遭遇艱難困苦乃至在外漂泊時也不改初衷。從早年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到晚年的《朱鳳行》,他救濟天下蒼生的宏願沒有絲毫的改變。安史之亂帶來了無數災難,最早而且最全面反映這場大戰亂所造成的大破壞、大災難的,是杜甫。杜甫用他的詩,寫了這場戰爭中的許多重要事件,寫了百姓在戰爭中承受的苦難,展現了戰火中整個社會生活的畫面。
如他在《春望》中寫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他在徵人出發必經之咸陽橋時,描繪出一幅「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的圖景,「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平白如話,但人們卻能於詩人平實如話的詩句中看到當時的社會現狀,人民遭受的苦難及艱辛欲泣的生活。此外,「登茲翻百憂」、「獨立萬端憂」等這類詩句在杜詩中頻繁地出現。至德元年唐軍陳陶斜大敗,繼又敗於青阪,杜甫寫有《悲陳陶》、《悲青阪》;唐軍收復兩京,他寫有《收京三首》;九節度兵圍鄴城,看來勝利在即,他寫了《洗兵馬》,其中提到了勝利的消息接踵而至,提到了平叛諸將的功業;當他聽到安史之亂平定的消息,欣喜萬分,寫了《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凸顯了詩人急於返回故鄉的喜悅。
安史之亂結束不久,又遭遇外族入侵,藩鎮叛亂,戰爭仍然不斷。杜甫滯留夔州時期,寫了組詩《詠懷古蹟五首》、《秋興八首》等。詩人自己漂泊滄江,山城秋色、叢菊兩開牽動著他對辛酸歲月的感慨,也牽動著他的故園之思,他寫道:「江間波浪兼天湧,塞上風雲接地陰。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他擔憂國家前途,感嘆自己壯志難酬,「聞道長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勝悲。」
杜甫寫下了許多對於百姓苦難的深沉憂思。他困居長安時,逢到秋雨連綿,聯想到農民收成不好,寫下了「禾頭生耳黍穗黑,農夫田婦無消息。」(《秋雨嘆》)在他漂泊的困難時期,仍然是:「減米散同舟,路難思共濟」(《解憂》),並沒有因為個人的苦難而減少對他人的同情。在路過絕險之地石龕時是「天寒昏無日,山遠道路迷」,就在這種環境下,他在過嘉陵江經水會渡時,船伕的勇敢和撐船的技術的高超引起他讚歎:「篙師暗理楫,歌笑輕波瀾」,但此時他也關切著他們的艱辛:「霜濃木石滑,風急手足寒。」(《水會渡》)他渴望四海昇平,百姓能早日過上寧靜祥和的日子,如他描寫的《江村》圖景:「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期盼著「千家山郭靜朝暉,日日江樓坐翠微。」
一次,趕上狂風驟至,吹破茅屋,風定雨至,「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對於茅屋被秋風所破以及屋漏雨濕的苦況,杜甫百感交集,寫下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他不拘於一家的寒暖,不囿於一己的哀樂,而是大聲疾呼拯天下寒士於淒風苦雨之中,救廣大百姓於水深火熱之間,其博大的胸懷令人感動。
四、對天地萬物懷有仁愛之心
杜詩敘事,有時既敘事件經過,又用力於細部描寫,精心刻畫,從細微處見出真實,展開畫面,把人引入某種氛圍和境界中。杜甫除了關愛他人以外,他的同情心、他的仁愛心還推廣到天地萬物,推廣到宇宙中間的一切生命。從杜詩經常可以看到他對動物、植物,即便是一些細小的東西,寫到它們的時候也充滿了仁心。如他《過津口》這首詩,看到江面上,橫著一張密密的漁網,很多魚都被那張網困住了,他就覺得很同情那些魚,寫道:「物微限通塞,惻隱仁者心。」他對於自己居住草堂外的花草樹木等,也以愛撫的筆觸描寫它們:如「尚念四小松,蔓草易拘纏。霜骨不甚長,永為鄰里憐。」(《寄題江外草堂》)在詩人心目中,天地萬物都應該沐浴在仁愛的氛圍之中。
杜詩風格多樣,有時通過對細膩的景物描寫,表達出一種安靜明秀的境界。如《水檻遣心二首》其一:「去郭軒楹敞,無村眺望賒。澄江平少岸,幽樹晚多花。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城中十萬戶,此地兩三家。」在詩人描繪的這寧靜的氛圍裡,「出」寫出了細雨中魚兒的歡欣,極其自然;「斜」寫出了微風中燕子的輕盈,逼肖生動。沒有對生命的仔細觀察和憐憫,怎能描繪出如此細緻入微的神態?全詩八句都是對仗,而且描寫中遠近交錯,精細自然,「自有天然工巧而不見其刻畫之痕。」它句句寫景,句句又有「遣心」之意。表現了環境的清幽美好和詩人對春天的喜悅心情。
杜甫在《秋野》中寫道:「易識浮生理,難教一物違。水深魚極樂,林茂鳥知歸」,在《北征》中寫道:「山果多瑣細,羅生雜橡栗。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漆。雨露之所濡,甘苦齊結實。」此類種種,體現了杜甫以他的行為倡導著把仁愛之心施及於天地間萬物的精神,人類、特別是聖賢應與天地同心,仁民愛物。
五、對後世的影響
唐代韓愈曾把杜甫與李白並論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
杜詩風格多樣,宋代秦觀說:「於是杜子美者,窮高妙之格,極豪逸之氣,包沖淡之趣,兼俊潔之姿,備藻麗之態,而諸家之所不及焉。」宋代吳沆在《環溪詩話》中評杜甫詩句說:「恣肆變化、陽開陰合」、「惟其意遠,舉上句,即人不能知下句」、「凡人作詩,一句只說得一件事物,多說得兩件。杜詩一句能說得三件、四件、五件事物;常人作詩,但說得眼前,遠不過數十里內,杜詩一句能說數百里,能說兩軍州,能說滿天下,此其所為妙。」
杜甫不僅熟讀儒家經籍,也深諳佛道經典,他與道士、僧人交往也很多。舉凡佛道文化中精妙的語言、生動的比喻、豐富的想像,杜甫都儘量的加以運用,正如清代楊倫所云:「釋典道藏,觸處有故實供其驅使,故能盡態極妍,所謂讀破萬卷,下筆有神,良非虛語。」(《杜詩鏡銼》)
當然,杜甫對後世更大的影響在於一種人格的塑造,歷來凡是有氣節之士無不愛讀杜詩。如北宋將要滅亡的時候,愛國將領宗澤想抗擊金軍,但朝廷一味議和,金軍乘機南下,宗澤憂國憂民,臨終時長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蜀相》);北宋的李綱在擔負起保家衛國的責任的時候,親筆題寫杜詩贈義士們「以激其氣」,鼓勵他們;南宋朱熹把杜甫認為是和諸葛亮、范仲淹一樣的人物;南宋愛國將領文天祥始終堅持民族氣節,他在燕京獄中寫了二百首《集杜詩》,並在《序》中說:「凡我意所欲言者,子美先為代言之。」杜詩成為後代志士仁人從中汲取精神力量的源泉。
杜甫有自比稷、契的偉大志願。孟子曾說:「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也」,意思就是對人民的深切同情,並由之而導致對人民的命運懷有深刻的責任感,這正是中華民族的優秀性格特徵,而杜甫對此是心領神會並躬身實行的。從推己及人到「人溺己溺」、「人飢己飢」,再到自許稷契,詩人自覺地把解救蒼生視為自己的使命。清代蔣士銓亦稱「杜詩者,詩中之《四子書》也。」杜甫一生寫詩一千五百多首,其中很多是傳頌千古的名篇,反映出一代文人道德良知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其作品被稱為詩中聖哲,民間疾苦,筆底波瀾,因此後世詩人有「最尚杜工部之繫心國民」之語。
自古以來,文品與人品俱佳的文人作為社會的良知,無不弘揚道德正義,愛民憫生,鞭撻社會黑暗勢力,堅持不懈的追求真理。他們備受人們的尊重,使人們在閱讀其作品時能學到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杜甫一生經歷種種不幸,在自己最艱難困苦的時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別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在嚴酷的社會現實中,他上下求索,呼喚著世人心中的善念,對美好的未來充滿了渴望,正如他在《春夜喜雨》中寫的:「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全文完)
文章來源:《明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