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10月17日訊】旅居中國數十年的柬埔寨太皇諾羅敦.西哈努克週一淩晨在北京醫院走了。中國官方媒體以極高的規格來報導他的生平,各大門戶網站及新聞網均頭條及顯著位置轉載並以專題形式報導。官媒更是以「中國人民的偉大朋友」、「柬埔寨的卓越領袖、「民族解放的英雄」、「中柬友誼的締造者」,「中國人民深切緬懷您!」等辭彙,來表達對太皇的敬意。除了胡錦濤、溫家寶、習近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發唁電或探望太后之外,久未露面的江澤民同志也向柬埔寨太后莫尼列致唁電,對柬埔寨太皇西哈努克逝世表示哀悼和慰問。江澤民在唁電中說,西哈努克太皇是中柬友好的締造者、守護者、推動者,我曾多次同他見面,我為失去這樣一位偉大的朋友深感痛惜。
西哈努克,柬埔寨曾經的君王、後來的太皇,在大國博弈、國內政變中兩次即位、兩次退位、兩次流亡。在長達大半個世紀,西哈努克享受到了全中國的最高禮遇,成為幾代領導人的「老朋友」。正因有中國的支援,西哈努克被推翻後,仍可以重登王位成為柬埔寨的太皇。西哈努克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從1950年代起就與中共五代領導層保持密切關係的外國領導人,也是與中國領導人共同登上天安門城樓次數最多的外國人,同時還是在幾代中國人中知名度最高的外國人。中國外交部也罕見地將西哈努克從「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升格為「中國人民的偉大朋友」。
中國在上世紀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裏,對國內長期利用這位老朋友為極左路線歌功頌德,對外向周邊國家輸出革命施加影響,作為「中國人民的偉大朋友」,西哈努克確實對中國充滿感情,西哈努克生前曾稱,我絕不是中國的俘虜,更不是中國的傀儡,我在中國長期留住的原因,一是中國支持柬埔寨反抗美國侵略,二是毛澤東和周恩來是我們尊重的好朋友。他曾先後創作了《懷念中國》、《萬歲,人民中國;萬歲,主席毛澤東》和《啊,中國,我親愛的第二祖國》等讚頌中柬友好的歌曲。
1970年3月,柬埔寨首相兼國防大臣朗諾將軍和副首相施裏瑪達殿下(西哈努克的表兄弟)趁西哈努克外訪期間發動政變,議會解除了西哈努克國家元首的職位,決議廢止君主制、建立共和制的高棉共和國,朗諾就任總統。
西哈努克在毛澤東、周恩來的關懷下,在北京組建了以打倒朗諾政權為訴求的流亡政府「柬埔寨王國民族聯合政府」,並在毛澤東、周恩來以及朝鮮金日成的說服下,與柬共領袖波爾布特結成了統一戰線。西哈努克名義上雖然是統一戰線的領袖,但是對於以徹底破壞封建體制為目標的波爾布特及其共產黨人來說,流亡在外的西哈努克並無實權。
1975年,紅色高棉終於佔領柬埔寨全境,朗諾政權崩潰。西哈努克以國家元首的身份宣佈共產主義國家民主柬埔寨成立,並由平壤歸國。在紅色高棉執政期間,西哈努克表面上是國家的最高領導人,但並無實權,日常生活除去由柬共安排的地方視察之外,即是被軟禁在王宮之中。被允許與西哈努克共同居住的,僅有其第六位夫人莫尼克王妃和兩位王子、以及為數很少的側近侍從。王室成員被全體流放,西哈努克的五個兒子和十四個孫子也被虐殺。甚至在一段時期,西哈努克自身都身處危險之中,只是在中國向波爾布特施壓後才倖免於難。1976年4月,西哈努克辭去國家元首並被幽禁在王宮中,與外界失去聯繫。
1975年4月17日是柬埔寨人刻骨銘心的日子。這一天,紅色高棉扳倒了朗諾政府,開始了所謂的「元年」。紅色高棉的軍人荷槍實彈,強迫城市居民「新人」下鄉改造,實踐所謂的農業烏托邦計畫。幾個晝夜,所有金邊人被迫離開了世世代代居住的住所,放棄所有財產,成為徹頭徹尾的無產者。
波爾布特深得毛澤東思想的精髓,實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他以戰備為藉口把城市居民遣散出城。柬埔寨人Loung Ung在她的英文自傳《他們先殺死我父親》裏提到,1975年4月17日那天,柬共軍隊開進金邊,對老百姓大喊:「不准攜帶行李,你們用不著帶城市的東西!三天之內就回家,誰也不准留下!美國人要轟炸金邊!美國人要轟炸城市了!」開始,一些居民不肯離開家園,持觀望態度。後因敵不過士兵的逼迫,四天之內,金邊所有的居民被強制離開,包括老弱病殘在內。頃刻間,200多萬人口的金邊不見人煙,成了一座死城。
金邊人沒有料到此行竟是一條不歸之路。人們丟下產業,匆匆離去。眨眼間,柬埔寨禁止私有制、沒有工業、不准買賣、不准貨幣流通、連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也不允許。波爾布特的鐵腕統治首先從衣食住行開始,所有百姓必須放棄原來的服飾取捨,男女老少一律穿上黑色長袍或中山裝。婦女不論多大年紀,必須剪清一色的齊耳運動頭。紅色高棉脖子上側多了一條紅白相間的毛巾。
在公社大食堂,每人配以碗筷,一天兩餐,定時去集體食堂排隊打飯。剛開始還允許每家領取一天的定量,後來有人私存餘糧以備不測,柬共乾脆改為每餐配給,搞徹底的公有化改造。沒過多久,糧食的配給越來越少,飯由乾變稀。人們開始以野菜、草根、樹皮果腹,蚱蜢、甲殼蟲、蟋蟀也生吞下去。每天都有人餓死,活著的人連掩埋死人的力氣都沒有。常常是等到屍體散發惡臭,令人無法忍受時,才就近挖坑,將爬滿蛆的屍體堆進坑裏。最後有人吃蚯蚓、甚至吃死人肉。
這些城市人被趕到鄉下接受再教育的那一天,即永遠失去了在城裏的房產。體弱的人還沒到達目的地,就病死累死在去鄉村的徒步跋涉中。倖存者一到達目的地的便開始了刀耕火種的日子。他們安身在簡陋、難遮風雨的吊腳樓裏,白天要在田裏幹十幾個小時的農活。紅色高棉要把每一個城裏人改造成農民,每位新人必須重新登記,交代以前的歷史。幾乎所有人都虛報出身,沒人敢承認自己做過業主、老闆,最多說做過小買賣,更不能與朗諾或越南有過任何瓜葛。新人們被迫學習農活把式,完成規定的勞動限額。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人被懷疑為階級異己分子受到整肅。
凡曾服務過朗諾政權、對「新生紅色高棉」不滿者、地富反壞、不願自動離開金邊者,一律被鎮壓。清理階級隊伍,對有產者、業主、資產階級知識份子、教師、醫生及其它專業人士大開殺戒,焚書坑儒,連戴眼鏡的人也不放過。好萊塢大片《殺戮場》(The Killing Field)就是以一個醫生為原型,描述了柬埔寨這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種族和宗教迫害更是恐怖,會說外語特別是越南語的都是死罪。紅色高棉禁止所有的宗教信仰,關閉或摧毀所有的教堂和廟宇,佛教徒被迫還俗,回教徒被強迫吃豬肉。
這些噩夢,對經歷過文革的中國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不同的是,在不到四年的時間裏,柬埔寨走了一條集中國的三反五反、反右、大躍進、人民公社、文革為一體的腥風血雨之路。國門被封閉,受害者無路可逃,只能束手就擒,慘遭殺戮。整個國家沒有商店、廟宇、學校或公共設施,人類文明在柬埔寨進入最黑暗的時期。
紅色高棉執政的三年八個月二十天中的每一天都是在殺人中度過的,其恐怖程度空前絕後。被清洗者包括原城市居民,特別是與西方有接觸、受西方教育的知識份子和為朗諾政府工作過的人員。後期,被清洗者包括紅色高棉內部的各級幹部。據統計,紅高棉統治期間,被無辜殺害的柬埔寨人多達三百萬,占柬埔寨當時人口的四分之一,其中包括30萬柬埔寨華裔,並幾乎殺光了1萬餘名在柬埔寨的越南裔。
1978年5月,紅色高棉大清洗激發了反波爾布特的運動,流亡者在越南成立了「柬埔寨民族團結救國陣線」,領導者是曾任紅色高棉師長、省委書記的韓桑林。1978年12月25日,在韓桑林的帶領下,10萬經歷越戰洗禮的越南「志願軍」發動勢如破竹的進攻。雖然不少柬埔寨人對越南軍隊的到來感到恐懼,但越南軍隊仍在不少投誠的紅色高棉人士和受紅色高棉殘酷統治的柬埔寨百姓引領下,僅用兩周時間,於1979年1月7日攻佔金邊,推翻了紅色高棉的恐怖統治。
當波爾布特領導的紅色高棉以血腥和殘暴在書寫人類的野蠻史時,歷史必將對這些毫無人行的暴徒予以清算,並把他們牢牢的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中國曾是紅色高棉最堅定的支持者,迄今沒有對那段歷史進行反思。自稱是「毛澤東學生」的波爾布特曾經驕傲地宣稱:全世界的革命者都可以從柬埔寨學到很多經驗,「從金邊撤出所有人口這樣的創舉,是任何國家的革命都是不可能做到的」(見《國際廣角》一書第221頁,《百年潮》精品系列叢書之一,上海辭書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現任柬埔寨首相洪森坦言:「中國文革的思想根源是毛澤東思想,波爾布特的思想根源於毛澤東的思想,毛澤東的思想在柬埔寨得到實踐,但最終證明是失敗的」。(2007年4月5日香港出版的《亞洲週刊》專題報導)
西哈努克走過了人生漫長的90年,見證了柬埔寨人民經歷的苦難,但願他的離去,能讓柬埔寨真正告別那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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