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檔案】張志新式的英烈湯玲瑛

【新唐人2012年10月12日訊】1970年3月5日,她將自己最為寶貴的生命化作炸彈,在一片肅殺與沉寂的空氣中炸響了!雖然沒炸破那濃濃的政治陰霾,但畢竟在那特殊的年代——「文化大革命」的最為動亂的歲月中轟隆了一聲。那時期,林彪、江青大權在握,他們為了實現個人權力慾望,翻雲覆雨,好話說盡,壞事做絕。製造了上至國家主席劉少奇,下及普通百姓的無數冤案。然而正是因為有了張志新、湯玲瑛這些先驅者為了真理的犧牲,才有「四五」運動的驚天爆炸。

1934年10月10日(農曆),湯玲瑛(又名湯慈中)出生於醴陵縣神福港泉塘村一個較為富裕的農家。全國「解放」后,她以滿腔熱情積極投身「新中國」的建設。1950年,16歲的她就積极參加了婦女工作,並擔任鄉婦女委員。1950年4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擔任鄉團支部書記。1951年5月,經選送入湘潭建設學院學習。結業后,分配在醴陵縣大障區農行營業所工作。她擔任大障區機關團支部委員和營業所團小組長。營業所7個工作人員全是青年,她像一個可親的姐姐,將營業所的工作、學習組織得有聲有色,她的工作熱情和能力得到同事和領導的稱讚和欣賞。后調入馬巒段耐火磚廠工作。1952年,組織上調她到醴陵紅旗陶器廠任會計兼實物保管員。

「建國」之始,百業待興。湯玲瑛恨不得多長几雙手來工作。別人工作中有困難,她利用休息時間去幫忙。食堂司務長老文文化低,每至月底,她幫老文盤底、算帳。有時忙到深夜,老文便煮碗麵條給她填肚子,但總被她笑著拒絕了。湯玲瑛玩命地工作,年紀輕輕,就落下一身的病。關心她的人對她說:「玲瑛,你年紀輕輕,為祖國建設出力的時間長哩,先把病治好吧!」她從不把病痛當回事,堅持工作在崗位上。從參加工作到1955年,她的幹部自傳中工工整整地寫著:一定做好工作,黨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做一名優秀的共青團員,爭取入黨!

「文革」開始時,她和許多人一樣,認真學習《毛語錄》,熱情宣傳「5·16」通知和中共中央《關於開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因她文化底子紮實,記性好,學習刻苦,每次廠里背誦毛語錄比賽,她總是背誦數量最多的。她還訂閱了《紅旗》雜誌和《人民日報》認真閱讀。紅衛兵運動興起的短短几個月里,中共中央副主席林彪在1966年12月6日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說,「劉少奇、鄧小平的問題要大大升級」。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江青與林彪狼狽為奸、公開鼓動紅衛兵「打倒劉少奇!」此時,在陳伯達、康生、謝富治、張青橋等野心家的慫恿下,北京的紅衛兵、造反派掀起了「打倒劉少奇、鄧小平為首的資產階級司令部」的浪潮。1967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組顧問陶鑄因為有過保護劉少奇、鄧小平的言論,被江青等人以「執行沒有劉、鄧的劉、鄧路線」和「中國最大的保皇派」被打倒。突如其來的政治大變故,使湯玲瑛迷惘、震驚和不理解!也迫使她冷靜和理性的思索,她開始養成記日記的習慣,對「文化大革命」中的現象和問題進行深刻的本質的剖析。

當廠里的造反派和來廠串連的紅衛兵高喊著:「造反有理,革命無罪」口號,她不安;當派性盛行,武鬥升級,工廠停產,糧產下降,她痛心;當黨的組織癱瘓,全面奪權開始,她憂心仲仲;當一大批老革命幹部被當作走資本主義的道路的當權派被打倒,她憤怒。經歷了兩年苦苦思索的湯玲瑛,不再對「文化大革命」的倒行逆施沉默了。1968年6月,她從日記中挑選了幾篇寫成7張大字報,末尾署名為:革命群眾湯玲瑛(她沒有參加造反組織)。大字報標題是:「誰反對劉、鄧、陶,我就堅決反對誰!!!」她沒有用當時最流行的「我就砸爛誰的狗頭!」大字報中她寫道:「我堅決擁護劉(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鄧(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總書記)、陶,為什麼說他們是無產階級司令部呢?因為他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無產階級革命的創始者。」大字報中力舉劉、鄧、陶投身革命幾十年的艱苦歷程和建立的豐功偉績,痛斥林彪、江青集團打倒劉、鄧、陶的險惡用心是造成人民與黨「離心離德」。針對林彪大肆宣揚「毛澤東思想是馬列主義發展的頂峰」。她在大字報中寫道:我堅決要馬克思列寧主義為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要繼續不斷地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繼續不斷地發展毛澤東思想這一符合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湯玲瑛寫完7張大字報后,已是子午時分。她似乎輕鬆了,又彷彿更沉重了。她輕輕上床,久久看著熟睡中的大女兒臉上露出的甜蜜微笑。她想睡,但怎麼也睡不著。她翻來覆去地想:眼前出現的是兩個女兒和3歲大兒子的身影;是自結婚15年來一直分居兩地的丈夫胡碣疲憊的眼神。難呀!一家人聚少分多,她對丈夫、對兒女有太多的歉疚。

天剛亮,湯玲瑛把7張大字報一字兒排開,貼在了厂部職工食堂門口。這不亞於7枚重磅炸彈,在醴陵陶器廠爆炸了!在醴陵縣爆炸了!在湖南省爆炸了!很快湯玲瑛家來了第一批抄家的造反派。造反派翻箱倒櫃,把湯玲瑛珍藏了13年《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抄了出來,造反派惡狠狠地吼她:「收藏劉少奇的黑修養就是反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反革命!」湯玲瑛像發瘋似的衝過去想從造成反派手裡搶回她珍愛的至寶。但《論共產黨員的修養》很快被撕成了兩半,又被撕成了碎片。湯玲瑛哭了,她痛心沒有把書保護住,就像痛心未能戰勝邪惡、保衛住真理。這本書是她與胡碣結婚的那天,為了互相勉勵學習進步,夫妻倆各藏一本作為紀念的。

湯玲瑛膽敢保衛劉、鄧、陶,膽敢收藏黑《修養》,就是反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反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反對毛,這就是犯天條!由此對湯玲瑛的迫害不斷升級。批鬥、審問、游壠、肉體摧殘接踵而至。在紅旗陶器廠的3天肉體摧殘中,湯玲瑛堅強地挺了過來。接受完批鬥回來,了解她個性的原廠領導提醒她認個錯,免得吃大虧。她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鄰居的黃娭毑也勸她莫頂撞,她說:「黃娭毑,有些事情你不理解,我只能堅持!」

6月7日,湯玲瑛被抓到醴陵縣關押、審訊,接受更為殘酷的折磨。她早有思想準備,她料到會有這麼一些。自貼出大字報后,她從沒想到過「好」字。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和自己生活的大女兒幸明。那天下午,被批鬥得精疲力盡的她回到家中,等女兒去買晚飯。天快黑了,女兒還沒回來,她強撐著去找女兒,從學校找到車間,找遍了要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急了。幸好有個孩子告訴她,才在廠後面一座廢棄的窯口上找到靠著窯壁枕著書包睡著了的女兒。她輕輕地喚著「幸兒、幸兒,」緊挨著女兒坐下,把女兒摟在懷裡。女兒滿臉淚痕,嗚咽著告訴媽媽:「有些同學打我,要砸爛小反革命的狗頭!我好怕。」她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傷痕,告訴她不要還手,他們不懂事。回家后,她拿出一本《毛澤東著作選讀》輕輕擦去「湯玲瑛」的名字,送給女兒。女兒不解:「媽媽你擦掉名字做什麼?」她慘然說:「這是我的名字,會連累你的。」她囑咐幸明:「如果媽媽不在廠里了,你就到爸爸那裡去。」說完這些,看著女兒揩不盡滿臉的淚水,媽媽的心在沽沽流血。

1968年8月,湯玲瑛白天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縣革委人保組人員頻繁來往于紅旗陶器廠,批鬥、游壠倒是少了,審訊卻是沒完沒了。湯玲瑛預感到要面對更嚴重的現實。8月25日的夜晚似乎特別悶、特別長,周身的疼痛折磨著她,無法讓她入睡。她回想起往事:「文革」前,她生下了老三之明。因為工資低,又夫妻異地,經濟更緊張了。丈夫對她說:「跟廠里借點錢,因為你是會計,好開口些。」但她堅決不幹。最後只好賣掉了手錶。一想到胡碣,她心裏充滿了內疚。這個離故鄉300多里的花石漢子隻身在醴陵鄉下工作,夫妻每月才能團聚一次。最後一次團聚還是3個月前。那次,丈夫看了她針對當時造反派要砍掉的軍山紅旗記下的日記《軍山是紅旗還是黑旗》,日記中她寫參觀軍山看到和聽到的事實:軍山公社這個窮山區,1957年畝產還只有500多斤,每年要國家返銷糧食90多萬斤。軍山的幹部和社員依靠自力更生的精神,齊心協力治理山水,改造了生產條件,到65年,畝產達到780多斤,接近了「綱要」,每年賣給國家糧食130多萬斤。陶鑄同志親自在軍山7個大隊深入調查考察后,留下30多人的工作組,核實產量,查看賬目,才樹為紅旗,這樣的紅旗為什麼要砍掉?!妻子的日記使胡碣驚恐。他勸湯玲瑛把日記撕掉燒了,她不肯,大聲說:「我寫的全是事實,難道不是嗎?!」胡碣也來了火,「將來出了事,你自己負責!」「難道要你胡碣負我的責!」想到這,湯玲瑛苦澀一笑。在那樣的形勢下,也難為了丈夫一片心啊。

女兒起床后,湯玲瑛平靜地說:「幸兒,我可能要被抓走,要坐很久的班房。」幸明哇地哭了:「媽媽,我會沒書讀了。」「你自學吧。」早飯後,縣人保組逮捕了湯玲瑛。她被拷上手銬,押往氵米

江茶場勞改農場。農場高高的圍牆上是「強化無產階級專政!」的大標語;一道道戒備森嚴的門口站著持槍的解放軍戰士;一扇扇鐵門把監房依次隔開。湯玲瑛關進了第一棟監房的第一間,門上寫著:三分隊二組。

在獄中,管教人員拷問她,強迫她認罪。她反駁說:「我所寫的、所說的全是事實,又有什麼罪可認。」管教人員以拒不認罪,將她單獨關進了小號子囚禁。當小號子的鐵門砰的一聲關上時,小號子里頓時一團漆黑,當她慢慢緩過神來,眼睛才適應了這種黑暗。她看到鋪板上放著讓她寫交待的紙和筆。她想也沒想,提筆就寫下了「反擊和控訴」5個字。她一行行寫下去,一口氣寫下了滿滿的16頁。在小號子里關了40天,湯玲瑛回到了監房。第二天搞勞動,在工地上,一個吊眼皮女犯人(小組長)拿著個符號給她戴。符號上寫著:湖南省氵米

江勞動改造管教隊—罪犯湯玲瑛,湯玲瑛瞪眼說:「不戴!」

吊眼皮威脅她:「你不戴就是抗拒改造,就要砸爛你的狗頭!」湯玲瑛朗聲笑道:「你砸吧!我怕死就不會到這裏來!」

吊眼皮和一投毒犯強行按著湯玲瑛跪在碎石上,狠狠地毒打她,直打得她鮮血淋漓。打完后,強行扳開湯玲瑛的手,將符號塞在手上。湯玲瑛氣憤地在符號背面寫上:我沒有犯法,我不戴。把革命群眾打成反革命,是實行資產階級專政。寫完后,把符號丟得遠遠的。湯玲瑛又被關進了小號子。她繼續寫《反擊與控訴》。控訴林彪、江青集團的種種罪行。

1968年10月25日,地方法院以「反革命」罪判處湯玲瑛有期徒刑20年。湯玲瑛對給自己所定的罪行和判決堅決不服,她堅信自己沒有錯,更沒有罪。她申訴,她在《申訴書》中用鐵的事實為劉、鄧、陶歌功頌德,肯定《論共產黨員的修養》說的就是正確。揭露「中央文革有的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用妖言惑眾,蒙蔽群眾,披著馬列主義外衣,打著紅旗反紅旗。」指責林彪「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在獄中,湯玲瑛拒絕做「大事」(早請示,晚彙報)。她對管理幹部說,「我為什麼要敬祝林彪身體健康,永遠健康呢?他不是毛的親密戰友。難道毛的親密戰友只有林彪一個?」1969年10月,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作出把「劉少奇永遠開除出黨」的決定。湯玲瑛頓時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大罵:「可恥!可恥!」使得台上的管教幹部沒法繼續報告。

1969年1月27日,組織犯人學習,組長給犯人們發了紙,要他們寫保證。唯獨沒給湯玲瑛發紙,湯玲瑛就向組長要。組長經管教幹部同意才給她發了一張紙。她借了筆,趴在枕頭上就寫:1、堅決站穩無產階級立場,向資產階級反動路線作頑強的鬥爭,做到毫不動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2、堅決保衛劉少奇!保衛黨中央!;3、堅決……入獄5個月,她寫下了7萬余字的《申訴和反擊》材料,被提審10多次,口供筆錄5萬多字。1969年3月25日,湯玲瑛第4次被關進了小號子。她的身體很糟糕,但她意志出奇的堅強,她沒有垮,她不能垮!她相信黨,相信烏雲遮不住太陽,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她要養好身體。獄中第二個寒冬來臨了。在冰窖一般的小號子里,湯玲瑛盼望著春天。

1970年的春天對湯玲瑛來說是最殘酷的。茶陵縣公檢法軍管小組將湯玲瑛執行死刑的報告經茶陵縣人民法院報湘潭地區中級人民法院和省高院判決,同意判處湯玲瑛死刑。時間是1970年3月4日。3月5日上午,在地區開過宣判湯玲瑛死刑大會後押回醴陵。下午在萬人大會上再次進行宣判。宣判后湯玲瑛于離氵米江茶場勞改農場不遠處的小山坡上英勇就義。沒有通知家屬,也不准許收屍。屍體由勞改隊就地掩埋。

原標題:用生命捍衛真理的湯玲瑛 (略有修改)

文章來源:摘自《湘潮》2005年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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