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1月12日訊】你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
2011年新的網絡流行語有一句改自中國傳統勵志名言:少壯不努力,一生在內地。這無非是冷嘲,是無權勢者表達自身憤慨的近乎唯一的方式。但在2011年度,少壯的努力,似乎也開始變得無濟於事,因為,你所有個體的奮鬥,恐怕不再能夠改變你的命運。從小學開始,綠領巾便成為身份的標識,這令人想起納粹治下的波蘭,猶太人被迫佩戴特殊的標記,以表明身份。歷任領袖們都喜歡講「從娃娃抓起」,莫非,捲土重來的等級制度,也需要從娃娃抓起?學校,本是一方淨土,饒是幾十年前的貧乏社會,教育的平等仍給人「知識改變命運」的希望。作為一個農民的大國,多少人曾經懷著這個夢想,埋頭苦讀,跳出農門,贏得改變命運的機會。
我也是如此,正是通過高考,才改變了農民的社會階層,能在冬夜煮一杯咖啡,慨嘆民生之多艱,儘管除此之外無能為力。近年來,高考在內地幾乎成為唯一尚具備公信力的選拔,但在諸多醜聞之下,如今這一殘存的公道,也開始喪失。湖南隆回縣因遲到15分鐘而被阻止參加高考的同學,你決絕地跳樓自殺,讓人掬一把熱淚。為什麼,你不早生幾年呢?至少那時,教育體制之病,還沒有目前這麼尖銳。還有廣東貴陽兩位自殺的考生,如果有人說你們的心理不夠堅強,我將無言,我將向隅而泣:難道,不是高考制度病了,不是我們的社會病了,而是我們的孩子病了?
盲人歌手周雲蓬,被內地知識界稱為「當代荷馬」。最代表他良知的歌曲,叫做《中國孩子》。在這首歌裡,他列舉了1998年克拉瑪依大火燒死數百兒童、沙蘭鎮小學生溺死、河南艾滋病小孩、四川李思怡被餓斃等十數件內地孩子的悲劇,在歌曲的末尾,他以近乎嘶吼的聲音唱到:
你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爸爸媽媽都是些怯懦的人。
為證明他們的鐵石心腸,死到臨頭讓領導先走。
這首歌作於2000年代早期,要是如今來寫,周雲蓬還將加入什麼內容呢?三聚氰胺結石寶寶,前幾年的南平屠童事件,還是今年甘肅校車超載事故?怪不得網友又說:中國有風險,投胎需謹慎。可憐甘肅老牛破車裡超載而死的孩子們屍骨未寒,又爆出贈車馬其頓的事件。是的,我們自己的孩子校車先可以不坐,讓友邦的孩子先坐。這種邏輯與「讓領導先走」一脈相承。我們不是常說孩子們是祖國的花朵嗎,可總是輕易的讓這些花朵遭到摧折。但是我們知道,一個國度如何對待自己的婦女兒童,完全可以看出這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國度。
還有那位據說感動了無數網友的背著弟弟上學的女孩。且慢感動,朋友,難道我們不應該先感到憤怒嗎!社會保障在哪裡,救援機制在哪裡?三公消費的數據高到離譜,但我們的政府總有那多地方要花錢,花不夠,只好丟下這個年僅9歲的衣衫襤褸的女孩子,和他弟弟一起自生自滅。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好在我們比屈大夫尚有進步,網絡給了我們質詢和追究責任人的可能。在這種質詢展開之前的單方面感動,無論如何都是廉價的。可惜我們的主流媒體總是感動,除此之外不敢越雷池半步。莫非是想證明,確實都是宣傳,沒有輿論。
人教社小學五年級的課本中也有這麼一個故事,來自一部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一個窮苦的學生為了完成學業,背著患病的父親去上學。作文的要求是寫出你的感動。但我們被感動的太多了,老是有人逼著你感動,能不能繼續龍應台的追問: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社會保障缺位,政府機構失職,慈善組織無影!如果有一個健全的社會保障體系,有足夠的政府力量扶持,如果真的做到「天有旦夕禍福,我有人民保險」,從而讓這個窮苦的學生,不必背著父親,而能在社會的幫助下完成學業,恐怕遠勝於所謂的感動吧。
一方面,這些極端的事例似乎在證明成年人並不管孩子們的死活,但一方面,孩子們越來越成人化。一時間在輿論風尖浪口的黃藝博小朋友,他與家人,恐怕至今仍不會明白,他們究竟為什麼會受到這麼多的關注。不過,也許事實是,絕大多數的關注者,同樣對黃藝博個人充滿了同情,批判者批判的不是他和他的家人,而是塑造他們的這個社會,這個教育體制。如上文所述的教材,如我們熟知的教育體制,出現個把黃藝博,不是很正常嗎?況且,誰又不曾是黃藝博呢?從這個意義上講,未來的接班人,要從娃娃抓起,倒真是做到了。
可憐的是亳州感染丙肝的孩子,他們的一生可能就這樣成為伴隨著病苦的一生,他們成為了制度的犧牲品。這麼看來,黃藝博儘管也來自下崗工人家庭,但他的遭遇並不是最糟糕的。對亳州的孩子來說,這一切本來可以不發生。如果,政府更好地負責和監管;如果,我們的國度,目前尚不存在嚴重的城鄉差異。乃至中山小悅悅,我們為她哀傷不已,也曾遺憾家長的失職,可是,我不能不說,這是社會潰敗的一個表徵。
於建嶸先生發起的隨手拍解救被拐兒童的公益行動,以及鄧飛等媒體人主持的免費午餐,幾乎是這個黯淡的2011年僅有的幾件令我們感到溫暖的善事。中國的被拐兒童的命運,如果拍成電影,我想只要是紀實,一定遠勝於印度那個《貧民窟百萬富翁》。這裡,沒有奇蹟,更多的是沒有明天的漫漫黑夜。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這些被拐的孩子,他們如何在暴力的脅迫和侵害之下,等待著他們永遠等不來的黎明?現在,媒體、學者、公安機關的大力介入,至少給我們提供了一線希望。這樣,作為一個孩子的父親,我的提心吊膽其來有自。每次,帶孩子外出時,我與孩子媽始終不敢將眼光從孩子身上移開。免於恐懼的自由,我何曾擁有?而鄧飛等媒體人,努力想要給那些飢餓的孩子們帶去的,恐怕可算作是免於匱乏的自由。只是幅員遼闊,杯水車薪,我能想見他們的急迫感與無力感。但至少,他們開始做了。對於那些已經得到幫助的孩子,這就是全部。
溫州動車事故中的小伊伊,已經漸近康復了。為此我感激溫州那位特警隊長邵曳戎。這確實是一個奇蹟,王勇平真的沒說錯。在黯淡的2011年,小伊伊竟然在草菅人命中死裡逃生。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這是唯一的一個奇蹟。我友經營一家本地網站,他為2011年兩大新聞事件做了汽車的車貼,一個是「五道槓」,一個便是王勇平這句話。我將這兩個車貼,粘貼在我座駕的左右兩邊車尾,凡出行,必示之於眾:我是五道槓,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乍看之下,均以為我這是反諷。但作為一個中國孩子的父親,請你相信,我真的盼望王勇平先生的奇蹟每天都能發生:空氣變好;水質變清;飲料中沒有激素;食物中沒有毒藥;上學途中沒有車禍;學校裡,能教給孩子常識。這是一個今日中國的普通父親的夢想。很難相信,但我嘗試去相信。
文章來源:《凱迪社區》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