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1月9日訊】【編者的話】《血紀》記述了大陸一名五十年代的大學生孔令平先生,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四川西部甘洛農場,在勞改農村二十年的血淚歷程。《血紀》一書完全可以與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相比。小說《古拉格群島》反映了蘇聯人民在斯大林統治下的血腥恐怖讓人觸目驚心,而《血紀》則完全是以孔令平先生的苦難經歷為主線。這條主線也是毛澤東禍國殃民的編年史,更是陳力、張錫錕、劉順森等先烈的英雄史詩。書中人物眾多,文筆樸素,使中共監獄的慘無人道和烈士的壯懷激烈躍然紙上。
孔令平先生在本書前言中說:「當這本書有幸與你相逢時,讓我們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相識,為融化中國專制主義,建立中華民主而共同增加一把火。」下面請看長篇紀實連載《血紀》。
第八章:風雲滿布的年代
第一節:山雨欲來
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是中共控制下,社會從階級鬥爭『內戰』向經濟建設的一次『和平』轉變,客觀上國家和庶民得到一次修養生息的機會。
但是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來塘塞世人,是不能掩飾少數人霸佔社會財富的不義的。這種建立在權力基礎上的財富私有和殘酷剝削,需要獨裁的政治制度來保護,這是鄧小平繼承毛澤東衣缽的原因。靠特權佔有的私人財富與自由資本靠競爭佔有完全是兩回事。
推行農業的『改革』不是什麼新發明,只是農民和平要回了被毛澤東搶去的飯碗,從飢鋨桎梏中掙脫出來。解散人民公社,階級鬥爭不提了,對五類這種類似中世紀的奴隸制度一風吹掉,有它進步一面。卻不讓人們批判毛澤東反動的獨裁主義核心,而是改頭換面繼承它,就是它的反動一面。
用裁軍一百萬,向世界證明中共需要和平的誠意。這得到了世界的好評,美國全球性權威刊物《時代》周刊,鄧小平被譽為86年世界風雲人物,出現在該雜誌封面上。
不過,鄧小平用「向前看」掩蓋毛澤東滔天大罪,暴露了自私頑固的本性。
「不談過去」,以迴避中共背叛民主,抹掉歷次運動對無辜老百姓所欠的血債;用反對自由主義泛濫,壓制人民的言論自由,不準人民對它進行批判;用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掩蓋統治者佔有社會財富的掠奪性,達到保留共產黨的特權,便是中共后極權時代的目的。
但是昨天剛發生的事能忘記嗎?中共怎麼盡干這種掩耳盜鈴的事?鄧先生「不談過去」難道能抹去毛澤東的罪惡嗎?老百姓不是失聰的傻瓜,他們之所以順著中共說瞎話,實在是怕滿街帶槍的衛巫。
今天權力是特權聚斂的保證,它造就了中國新的官僚階級。毛澤東所造成的物資匱乏和強權秩序,加上道德文化被摧殘,使這個社會充滿了欺詐、貪污、腐敗,「改良」充滿了權力與金錢勾結造成的兩極分化。構成了畸形改革開放社會的特徵!
百姓只好怒目相對,卻不能在新聞報刊上公開仗義執言。中共在言論上的封鎖,暴露了『改革』設計師鄧小平的本性!
然而一部份對世界不了解,缺乏政治頭腦的人,包括過去的權力擁有者,而今天失去權力的人;一些沒有認真思索造成社會今天這麼壞的原因,因而一齊來攪昏是非的人,讓人們陷入到另一個誤區。
1986年的一天,我因公出差去重慶市中區,早上七點鐘登上了一輛川運二十二隊的中客汽車。剛剛跨進車廂,就看見司機台前檔風玻璃的後面醒目位置上,掛著一張足有八寸的毛澤東頭像,那頭像在風中搖晃,依然十分得意。這段時間說來也怪,全國一股風,汽車的駕駛台前都掛這玩藝兒。
據說交通事故太多,就因為他在陰間作崇,掛了它可以免車禍之災。
這時坐在我前排的一位頭髮花白,教師模樣的老人,指著那懸空的彩色掛照,向司機發問道:「掛上這麼大像片,不擋你的視線么?」那司機卻笑了笑回答說:「沒關係!人人都說他老人家生前是惡神,要不然那時貪官都不敢猖狂?現在他死了,貪官污吏便成了災,掛他的像就是請他老人家回來殺殺這些貪官。」
那老師顯然對這位司機的回答不以為然,再問他:「照你這麼說,還是過去的好啰?」那司機看上去大約四十來歲,顯然是經歷過文革風暴的過來人,見他沉思片刻后回答說:
「照我看都不好,毛老頭當權吃不飽,說句話都提心弔膽,大家都過的苦日子,又不敢吭聲,活像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來;現在呢,飯倒是有得吃了,可是貪官太多,苛捐雜稅太多,失業也多,反正老百姓倒霉。」
這是一段老百姓內心對中共專制政權的無可奈何的評價,可惜老百姓不明白中共之所以如此,根源於它的唯我獨尊,黨章就自稱,工人階級的先鋒隊,是不能受任何約束的「神」,毛澤東所有運動目的都是「造神」。
我在專汽廠任檢驗科長,手下有一名年已五十上下叫雷昌的檢驗工,常常有意無意的對當今中共的腐敗忿憤不已,他常說「現在這些當官的要在過去早就抓起來關監或殺頭了,所以還是毛澤東那一套鎮得住人。」
當我問他過去那麼多人遭整,那麼多人餓死,老百姓不敢說真話,吃飯靠糧票這種日子,你認為也好么?回答是:「我也不是說毛澤東好,我是說今天不搞階級鬥爭了,貪官污吏實在太不象樣了。」我又問他:「國民黨統治下的台灣和中國大陸比較,你擁護那一種?」他盯著我的眼睛,神秘的默不作答。
那雷昌就住在我的隔壁,他的老婆所在企業倒閉,失業在家,平時最關心的就是糧、油、肥皂之類的供應和價格。菜油取消油票的那天,她便借了錢買了一大桶的菜油屯起,以為油票取消后油價會翻番上漲。
她排在油店門口長長的求購者隊伍中,搶著去買菜油。
除了菜油,還有肥皂、牙膏、草紙等等極為普通的日用品,在這漲價的風潮中,老百姓把所有錢都換了日常用品和消耗品,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躲過那幣值貶值之災。
雷家的錢全變成了幾百斤菜油,那菜油可不能放得太久,充其量一年以後,油就變質了,如果再拿到市場上去賣,別人一聞就走得遠遠的。
搶購風潮時期,大量的假貨劣質貨,尤其是食用油、米、麵粉,霉變的東西經過「處理」后購進老百姓的家,直到過一段時間才發現。雷家就為了自己消受變質的菜油,夫妻兩沒少吵過架。
我在前面介紹了我所在的廠李友,馬兵、肖付等人的故事。在84年工廠靠農用汽車短期走俏時期,一個普通的提車員都知道利用手中這點攤派權,向急欲購車的農民伸手,表明社會風氣已經壞到了何種程度?上行下效,沾著權的邊,能夠不貪的反而成了怪物,往往還要遭人譏諷說成是大傻瓜一個。
無官不貪已不夠概括這個執政黨,應當說,「無權不貪」更切近描繪這個政府,鄧小平主張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包含無權不貪這個潛規則,貪官的泛濫卻要社會消化,但社會的承受力是有限的!
現實告訴我們,腐敗根源於專制之中。這一時期中共統治下的社會又怎樣呢?獨裁的中共政權向來對政權內部的醜聞諱莫如深。
我沒有專門收集中共各級政府腐敗的資料,在這裏僅僅根據中共自己的出版物中所載,摘下1985—1987年中共公諸的幾個材料:
中共對海南區黨委書記雷宇1988年給了黨內警告,這種以『家法』處置的老傳統實在是欺人欺世,中共豈能以私黨的規矩替代國法?
事實證明,用輕描淡寫的黨紀處理,已無法抑制中共的腐敗,腐敗的惡性膨脹使中共整個的爛掉。於是被迫使出他們一貫認為最有效的老章法,借高壓和運動殺人,將個別人當作整個統治的替罪羊。
1986年6月24日,中共上海市對市委辦公廳主任余鐵民,利用職權收受三萬元賄賂被處無期徒刑。事實上同一時期中共官員貪污上百萬的案子相當普遍,對余鐵民案的嚴處,正好暴露中共黨內腐敗已相當嚴重。
1985年福建查獲的鄧國楨案,詐騙、走私、套匯、倒賣、行賄金額達兩億,到2004年,中共官方公布當年11月發生的貪污賄賂瀆職侵權的大案共三萬六千余件,人數四萬二千餘人,比2003年增加五倍。
1987年3月2日江西省南昌人民檢察院,對江西省長亻兒獻策循私舞弊和包庇走私受賄等罪起訴,判處他兩年徒刑,成為鄧小平向「刑不下大夫」開刀的信號,這是為了「神化」這種不得人心的政治需要,造成共產黨「偉大」、「清廉」、的假像。
像這位仉省長級別的貪官不是一個,而是一批,就其漫延趨勢,將是整個統治集團。估且不論亻兒獻策是否因與「中央」政見相左,而身陷囹圄,這一時期貪污者的官職及貪污金額和手段,都是中外歷史上貪官們望塵莫及的,其中尤為觸目驚心的是公安檢察人員,辦案人員所發生的「犯罪」。
震驚全國公安系統大案,雲南普耳縣刑警大隊長喬躍忠從1985年開始販毒,殺人越貨,強姦婦女無惡不作,直到十年後才披露出來。
中共官方報紙不得不驚呼「毒品,暴力兇殺與黑社會聯合在一起,產生嚴重刑事案件,聽任發展後果不堪設想。」
貪風日盛顯示獨裁專制正走向崩潰。
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共已無法遮掩已入膏肓的腐敗了,對外開放期間一開眼界和胸懷的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從劇烈的社會鬥爭中,產生了民族危亡感。毛澤東獨裁在知識份子烙下切膚之痛,使他們親身領受黨天下的專橫霸道,雖然他們對中共的暴虐心懷餘悸。
但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反腐敗爭民主的運動首先從學校開始了!
1986年12月正在進行人民代表選舉的中國科技大學學生們,組織竟選論壇,活躍在整個校園裡。
12月1日校園裡貼出了「致」科大選民的一封信,首先向人民代表這個橡皮圖章宣戰,號召選民越出中共提名的框框,在選票上寫上自己擁護的人。約有四千名學生呼喊,「打倒封建獨裁」的口號上街遊行,並衝擊中共安徽省委。
與此同時,上海、武漢、南京、長沙等地學生紛紛走上街頭,舉行遊行示威,要求民主政治反對腐敗。全國各地高等學校陸續出現一些否定四項基本原則的大字報。
其實這些要求在三十年前的學生大鳴大放中已提到了,只是毛澤東當即就採取了嚴厲的手段,扼殺了學生剛剛提出的正當民主要求,從而導致了更慘烈的後果:大陸陷入了「三年自然災害」,大約五千萬老百姓餓死。
我們的工廠距西南師範學院僅一路之隔,早晨鍛煉身體時,我常去西師的風雨球場,經過該校的大禮堂,順便看那時學生們貼出的大學報。在禮堂旁的玻璃櫥窗張貼欄內,學生們設計的《民主園地》已一改過去的東西,代之以宣傳民主自由的啟蒙文章。
堅持一黨專制的中共死硬份子,不能不對這種山雨欲來的形勢擔心。
鄧小平連忙在北京發難,他向當時中共中央負責人趙紫陽喊道:「凡是鬧起來的地方都是那裡的領導態度(執行獨裁)不堅決,這是近幾年反對資產階級自由思潮態度不堅決的結果。」這話至少說明了兩點:
第一,與民主為敵的中共頑固代表者,在它的統治時期,沒有一刻放下反對資產階級自由泛濫的殺手鐧,這是中共從毛澤東那裡繼承的最核心精髓。
第二,共產黨執政期間,黨內鬥爭和分化勢不可免,靠近民意的改良派與堅持獨裁的頑固派的鬥爭還將繼續下去,直到獨裁統治的勢力完全退出執政舞台。
我們這些毛澤東時代的過來人經過的政治運動,使我們親眼看到並牢記,一批又一批的「異已份子」,在兩條路線殊死博斗中被打翻在地,並踏上一隻腳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當鄧小平祭起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大旗,使我們馬上看到毛澤東獨裁魔影在大陸上的再現!
皇冠與法典二者不可兼得,中國的韋斯巴薌,曾高唱過法制替代人制的鄧小平,到了危及其獨裁統治的時候,堅決地選擇了皇冠。
延續幾年的「反對精神污染」,就是保持「四個堅持」的洗腦慣例,就是保衛獨裁統治的新格局。
到了「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旗幟亮出來后,等於在指示各級中共黨政組織,要按過去對待右派的手段,來收拾爭取民主和法制的學生。看來面對越來越強大的民主勢力,中共要採取極端行動了。
1986年12月由他親自點名,開除了方毅之,劉賓雁、王若望等敢於主持正義,為民請命,疾言中共貪官劣跡的幾位領袖人物的中共黨藉,1986年3月開始在上海、南京出動軍警,以破壞安定團結,擾亂社會治安的罪名,向初萌的學生運動揮起了屠刀,學潮暫時被中共暴力壓了下去。
1987年1月2日,胡躍邦在鄧小平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不力的咄咄逼迫下,請求辭去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的職務。中共內部的政治反對派,在素有獨裁經驗的中共頑固派面前的軟弱,反映出中國民主力量的軟弱。
這使中國當時傾向民主主義知識份子感到憤怒,對於在中國統冶三十年間,血債累累,已經民心殆盡的中共專制主義,仍能照常執行其統冶職能這個怪現象,引發了思想界的思索和爭論。
從傷痕文學開始,到苦戀一書出版,受到了中共文痞們的清剿。探討中國民心,繼「醜陋的中國人」之後的代表作,莫過於1988年由中央電視台播出的六集電視連續劇「河殤」。
說河殤是一部探索中國文化尷尬狀態的政論評說片,那麼在我看,由中共主要喉舌中央電視台來播送,至少反映了中共上層的分歧。
正因為這些意見是分歧的,使它一改老傳統。『河殤』列舉顛狂的大躍進和瘋狂的文化大革命,這些為世人所共感的反面材料,哀嘆在中國失去了一次選擇自由民主的機會。並證明,毛澤東當時提出新民主主義的欺騙性。
其實「河殤」的傷感,何償不是每個希望在中國實現民主制度人們共同的傷感?正因為這樣,它有強烈的感染力,以致於當局在《人民的報》《光明日報》等中共把持的刊物上,對「河殤」的文化圍剿也只能風聲大雨點小。
中共上層領導,已經越來越明顯分裂成頑固保守派和主張和平改革深入的民主派。在毛澤東思想的信仰危機中,民主向專制主義發動的思想交鋒,為思想啟蒙開路。
笫二節:六四,大陸民眾在怒吼
1989年4月15日胡躍邦含憤去世,一場學生運動終於爆發,學生們對胡躍邦因反對黨內腐敗主張民主,而被戴上「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不力」,撤去總書記職務感到憤怒。他們悼念胡躍邦,反映了日漸成熟的民主要求。
(一)在北京
4月22日,四萬名北京學生上街遊行,將他們醞釀已久的要求公諸社會。這些要求僅僅是:(1)中共中央應重新評價胡躍邦的功過;(2)為在「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中受過處份和批評的人平反。
這兩個要求絲毫沒有推翻共產黨,取消共產黨執政地位的成份,同時這也是中共自己制定和頒布的憲法所容許的。
下面僅就我當時從媒體上摘下的報導,對這場運動作一個不完整的描述:
運動一開始,遊行的學生舉著「反對腐敗,打倒官倒」的小旗。
當4月26日人民日報根據鄧小平旨意刊載題為,「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使我想到三十二年前,毛澤東在同一張報紙上發表:「這是為什麼」?
(順便要說,三十二年前這道格殺令,毛澤東發動了反右派運動,不僅把屠刀對準了無辜的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而且惡毒的把奴隸社會鎮壓社會的那套方法,應用到當今社會。)
5月4日新任中共總書記趙紫陽,將中共分岐公諸于眾,學生們受到鼓舞。
5月5日以後,學生們再度走向大街並成立了自己的組織:「高自聯」。
5月13日,「高自聯」在北京發動了一場歷時七天,3000人參加的絕食請願,大批的市民擁向街頭,聲援學生。中共統治下的一部份警察,為學生的和平請願和絕食運動所感動,開始倒向學生一邊。
5月17日驚慌失措的頑固派,通過李鵬操縱的國務院宣布:從5月20日開始,對北京地區部份實行戒嚴,並且在戒嚴令中宣布,所有反對政府的行為都屬於非法。
這些消息證明在某種程度上,這次學生運動,只是中共內部的較為進步的民主派,向堅持獨裁頑固派的鬥爭,是符合於中共自己提出來的「改革」綱領的,它反映出社會對財富集累的不義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可悲的是幾十年被中共暴政壓扁了的中國百姓們,還沒有人公開喊出打倒這個腐敗的政府時,言論和思想,已被中共密布的特務封殺得萬口緘默。
現在,學生衝出了禁鎖的校門,走上北京街頭、一泄積鬱在心頭多年的憤怒。衝擊中南海新華門的學生們喊出了「打倒官倒!」「打倒腐敗!」的口號。
工人在街頭為學生組織募捐,有的把賴以為生的冰棍箱,糖水攤推到了學生中間,把冰棍,糖水葫蘆遞給學生們。
北京市民已不像前清那些盤著大辮,穿著長衫的「老北京」,望著譚嗣同喋血長安街頭暗然神傷。更不像三十年前看洪水猛獸般的「紅衛兵」,愁得只好皺眉頭。
幾十年中共暴力的淫威在人民心靈上的折皺,第一次被展平。
時間正好倒轉兩百年,1789年4月27日,巴黎的市民高呼著「消滅財主」,「消滅剝削」的口號,簇擁著向巴土底獄前進,他們高舉自由宣言,揪起了歐州民主主義大革命。
然而這股人類爭民主的熱風整整颳了一百年,才遠涉重洋登上了華夏這塊封建凍土,讓北京市民第一次向世界對話!!
清廷的皇室在國土分裂,民族危機深重時有一股自上而下的努力,光緒皇帝尚有實施民主的戊戌變法行動。
然而世界上產生了新專制主義的中共,連光緒皇帝不如。
歷史在俄國和在中國同時應證了,新的披著革命外衣的專制主義,比滿清王室更兇惡的虎視著民主力量。
然而民主仍然戰勝了新的專制主義,經濟這個最活的社會原動力,是任何獨裁勢力不能征服的。
於是,距法蘭西大革命爆發剛剛兩百年,1989年北京發生的事變再次雄辯證明,民主以其強大的生命力一直頑強的同專制主義鬥爭。
五四運動發生在北洋軍閥統治十分虛弱,中國民主初潮蓬勃興起的背景下,無論從運動所受的阻力和運動的動力看,當年民主力量佔著相對的優勢。
而今天,「六四」是在中共統治相當強大,人民又因長期中共的暴力禁鎖,自身缺乏強有力的組織背景下,由人民自發的發動起來的。!
一句名言「劊子手只有在真理的面前才會感到虛弱而顫抖。」被應證著。能對振憾人心的提問置若惘聞嗎?能對反對腐敗振臂高呼「拯救祖國」的孩子們開槍么?能在這種洪流面前心不驚,肉不跳,膽不怯么?
就連中共最頑固的候舌,人民日報的編輯隊列,花白頭髮的老人披著「高級編輯」,「高級記者」的條幅,今天也要公開與中共中央「劃清界線」。這些七十高齡的人記得他們的前任,鄧拓,胡績衛,秦川,都因無法蒙昧良知充當毛澤東的打手,最後落得被徹職批鬥自殺的結局而悲憤。
在學生和市民的聲勢浩大遊行隊伍支持下,中共改良派。與中共獨裁勢力,一天天發展到怒目相持的地步。
由毛澤東發展到登峰造極的獨裁統治,已在民心振撼下,迅速呈現解體。繼胡躍邦而上任的總書記趙紫陽,比鄧小平對「共產主義」的叛逆走得更遠。
中共黨內的這種分化,是他們對學生運動猶豫不決的原因!
良知和殘酷的現實,民心的強烈振憾,使趙紫陽流淚。
共產黨理論上的矛盾,猛烈衝擊著統治集團。
於是他呼籲:關懷、理解、克制和對話!
5月17日,北京各界民眾一百萬,從四面八方湧向天安門廣場,沒有統一指揮,沒有統一口號,浩浩蕩蕩的群眾隊伍秩序井然。
即將回歸的香港市民舉行了持續聲勢浩大的遊行示威,他們反對回歸到中共的暴政統治之下,他們清楚此刻申援北京等於伸援自己的明天。全世界人民同聲聲討北京的專制暴行,反對中共把專制主義帶給香港的人民!
學生們在人民英雄記念碑前,樹起了自由女神像。表示民主和自由是中國年輕一代知識份子的信念,這同一味追求專制的中共是水火不相容的,這個舉動向世界宣布他們同北京政權決裂!
然而,中共專制的淫威依然僵而不死。
遊行的隊伍里,有人在焦慮呼喊:「當心,中共的政權機器是一具殺人不眨眼的絞肉機」。幾十年內它屠殺了幾千萬中國人,儘管它已喪失人心,但只要它的統治還在,在面臨其生存受到威脅時,它會以百倍瘋狂殺人。
有人則說:「不要使社會失控和動蕩,不要給老百姓帶來苦難,中國不能再亂,社會需要安定。」
有人在勸阻那些熱血沸騰的學生,要注意語言上的分寸,以免激怒槍杆子,給這次運動帶來災難的後果。
然而,四十年的屈辱,第一次伸直了腰,學生們搖動他們手心裏的小旗,上面寫著:「反對腐敗和專制」,大學生們為民族的前途擔憂,義無反顧的用正義和理智為自己開路,用赤誠感動道路兩旁年長的一輩。
布滿蒼桑的父老們一臉警惕,儼然以孩子們保護者姿態出現,他們準備這些孩子受到傷害時,用自已的身體保護他們。
(二)在我周囲
北碚這坐位於重慶偏北的小城,因為集中了重慶市兩所著名的大學:西南師範大學和西南農業大學,以及市一師等專科學校和幾十所中學,所以被稱為重慶市北部文化中心,這段時期比較集中反映了重慶市學生運動的發展情況,使我沐浴了這場運動的洗禮:
4月22日北京四萬名師生上街遊行開始時,北碚兩大院校學生也結隊走向了街頭,開始時,他們只是散發來自北京的信息和資料,宣傳北京市的學生向中共當局提出的各種要求,並將巨幅海報張貼在人民會堂前。
這個一向被北碚區中共區委用來宣傳的中心,現在被學生們用作學運的講台。人民會堂門前成了北碚老百姓了解時事的窗口,學生們除了在那裡摘抄海外各大媒體對中共醜聞的報導,還散發學生和市民們反抗中共的傳單。
每天下午七點鐘,兩院的學生都要上街進行遊行,在街上同其它學校的同學會合成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環城路一面舉著小旗向市民演講,一面呼喊口號,直到深夜才從街頭陸續散去。
每到這時我都要擠進市民的人群中,去聆聽他們所呼出的每一口號,同他們交流共同的感受,我的思緒和呼吸被同學們調動著。
有時候我的母親和我一起,當我問她,當年國民黨時代是否見到過這種群情激憤的遊行場面?她那昏花眼睛里陷入了半個世紀的回憶,點點頭,嘆息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氣勢磅礴的隊伍。」
我看到兩名學生舉著,「鎮壓愛國運動就是犯罪」的橫幅標語走在最前面。後面的數千名學生呼喊口號用堅定的步伐緊跟著,他們神情凝重。
我的母親和朋友們一面向他們歡呼,一面怯生生的勸告我;「不要輕易卷到遊行隊伍中,因為你是再經不起燃燒了。」
上了年紀,被專制折磨傷痕太深的老人們,懷著激動和憂慮混合一起的複雜心情,他們被中共欺騙了一輩子,奴役了一輩子,他們的性格被中共幾十年的高壓壓扁了,難以恢復他們的本來面目了。
我看見一個頭髮蒼蒼的老太太,跟在孩子的身後,擅抖的呼喚著:「你還小,不知道中共的霸道,小心呀我的孫子回來呀!」好像災難是遊行人們激怒了統治者造成的。
但是,我回答他們:「我的學生時代是夠聽話、夠軟弱的,而我們的遭遇卻是最慘的,我們在皮鞭下忍受飢餓和酷刑,我的同難壯烈犧牲,難道這不是因為我們忍讓屈辱而造成的么」?
沉默了幾十年的學生,在中共專制下失去理想和自由的中國學生們,怎能放棄爭取重新生活的鬥爭?
那時每天早晨上班和中午回家的時候,我都要特意繞道去人民會堂前,閱讀學生們新貼出來的大字報,接受學生們的宣傳教育。
雖然,大街的兩側高樓中,潛伏著一些訓練有素的怪物,它一直在窺視著遊行的隊午,在那黑洞洞窗口後面,把攝像機對準經過的遊行學生,將他們此時此地的作為,全部攝入鏡頭。準備這場「動亂」平息后,進行清算和鎮壓的依據。
5月23日,北京城雷雨交加,寒風襲擊了天安門廣場上靜坐示威的絕食者,數百位中華民族優秀的孩子,終於在飢餓和風暴中昏倒了,同伴們迅速地救助受難者,這裏響起了悲壯樂曲,遠遠超過了魯迅筆下的劉和珍時代。
消息傳來,北碚的學生立即在傍晚舉起了醒目的標語,走上了街頭,萬眾一心表達聲援!那標語上寫著:「媽媽我餓,但我們吃不下!」
迎著這悲憤的標語,我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這是稚嫩的孩子們向祖國母親的哭訴,這更是遊行隊列中發出令人驚醒的吶喊,目睹這一幕,儈子手被震憾了,退卻了。
我想起二十多年前我在獄中的三次絕食,尤其是1967年文革野蠻的批鬥中,我一個在獄中長期反抗迫害的無辜者,以絕食這種文明方式抗議文革殘害,竟成當局摧殘的借口!當時所有在我身邊的同難們,目睹我受到的摧殘,除了下淚誰都不敢對我表示同情和聲援,支持我的僅僅是我對野獸暴行的憤怒。
在那艱苦的日子里,我數著一秒一秒的熬。為了戲謔我,他們居然剝奪我喝雨水的權利,這樣的鬥爭等於讓野獸笑看我活活餓死。
他們幸災樂禍說,絕食而死又怎麼樣?獄方充其量向人宣布,又少了一個頑固堅持反動立場的傢伙!。當年被打死、餓死、和凍死的人,引不起他們內心的顫抖,因為他們是一群沒有人性的野獸!!
今天的絕食者們,在經歷了中國近一個世紀的反反覆復動蕩,認識了什麼叫民主,什麼叫欺騙?什麼叫專制?什麼叫復辟?今天已不是二十年前我在監獄里孤軍奮戰的時侯。
「是的,我餓」,六十年代的孩子們從一生下來,就生活在張鐵生虛無枷鎖封閉的年代。奶娘乾癟的乳頭上,已擠不出五千年文化的乳汁,而是無知和野蠻的毒液。孩子們哭喊著掙扎著,而無情的「奶娘」卻向他吼道:
「忘記你的祖先那些封、資、修的東西,你現在要學會吞食用鬥爭和戰火練成的鐵丸。你應當從此脫胎換骨,學會用階級鬥爭征服你的父老兄弟,長大后,除了事奉那至高無上的教主,呼喊毛澤東萬歲,什麼都要拋掉。因為從你降生的那一天開始,你只能在「階級鬥爭」的火線上練成專制主義的打手,永遠成為張鐵生類型的狂人」。
哦,媽媽!這樣的精神糧食我怎能下咽?
(三)今天和昨天
天旋地轉,老魔頭的幽靈歸天,繼承他的鬼魅像煙雲散去,先天發育不健全的孩子們在新的課堂里,手捧著發給他們的新教材,從書包里裝進自然數學課本。
讀吧,讀啊,文憑熱在召喚著我們:中學、中專、大專……可惜就在那憑文憑才能晉陞的熱潮中,有幾個亮出的「文憑」是真才實學的?在這麼大群的小學生,中學生中有幾個能進入大學門坎?大學成了無數求讀者可望不可登的境界,畢業變成了失業。
在城市裡,窮人的孩子因為無錢上學,只有排在待業的行列中等候有錢人的雇傭,在陰暗潮濕的工棚里做苦力。而在貧困山區里的孩子,蹲在危房的教室里,一邊聽老師頌念:「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一邊聽那教室的房梁被風吹得搖搖欲墮的響聲,擔心它何時會跨下來。
於是那些在政府權力保護下順利上攀的佼佼者,便向那些學校大門外的大批學生們發出嘲笑:你們這些愚蠢的苦讀學生們再有天大的苦功失,能值上我那有權有勢的父母么?
在擁有權力的大款們的樂園裡,讀書求知變成一種天大的傻事。一個善於周旋于政府和富人間的富仔,要比一個老實巴交的求學者「精明」百倍。
這貧富懸殊的現實在教會你懂得,今天這裏絕沒有求知者的安樂園。
這樣的書我怎能讀下去?媽呀,我餓,我渴望知識,然而擺在我面前的課本里再多的科學知識都毫無用處,靠它們賺不到錢,解決不了我的生存。在這個社會裡,我除了被迫學會對權勢順從和依附,奉獻自己。血淋淋的現實告訴我,這裏不需要知識,有的是欺騙,有的是對良知一刀一刀的切割。
媽媽,好心的媽別勸我麻醉自己的神經,蒙蔽自己的眼睛,坐在擺著人肉筵席的席前,看著富人啃同胞的骨頭,跟著也醮著弱者的血和淚去吃那饅頭。我知道終有一天我也會被人在這筵席上吃掉。
所以媽媽呀!我好餓好餓,但我怎能安心坐下來「讀書」,去同吃人者同桌享那有毒的「盛宴」。
1989年4月的春天,對我來說是我四十年來經歷的最溫暖的春天。
四十年來壓在我身上的這沉重的專制巨石下,我像一顆羸弱的小草,將根深深扎進了巨石下的泥土中,在盤石的縫隙里頑強地向上生長,我看到我的同類一顆一顆地因為缺乏養分和水,缺乏陽光而爬在泥層某一個斷層里枯死掉。
四十年來此時此刻,我第一次強烈地體驗到我們民族覺醒的生命力,我緊緊地貼著這支遊行隊伍,體驗它溢出的熱流溶貫我的全身。
四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貪婪呼吸充滿了民主氣味的新鮮空氣。
五月底的一個下午,我看見西師的一隊學生捧著募捐箱向我走來時,我忙從口袋裡取出了一百元錢投向那箱口,一個女孩走到我的面前恭敬舉起一個簽名本,要我在那上面留下我的姓名。
我笑道:「不用問我的名姓。」說著舉筆在那本子上寫下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對六四運動的心意」,我那時已經被一種虔誠支配著,這些天來我感謝孩子們給我上了令我感動的一課。
不料我的旁邊卻傳出一個聲音,低聲說道:「他們拿這些募來的錢上館子大吃大喝。」我立刻警覺起來,大聲說這是別有用心的中傷,這種冒生命危險的街頭募捐,誰願意?
堅持中共專制獨裁的核心人物和他們的狗腿子,正用瘋狂的仇眼來看浩浩蕩蕩的學生隊伍,他們認為專制倒台了,自已的特權消失,他們會失去搶來的一切,此時正全神貫注的尋找破壞學潮的機會,這些人像曹英一樣造謠生事,無中生有,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
(四)屠殺
一個多月來,北京部隊在市民們的阻礙下,一直屯兵城外「無法進城」,而城內的部隊拒絕鎮壓的密令,他們不僅因為受到愛國學生們的感染,而且已經感到在北京市民面前「眾怒難犯」了。
外電報導,三十八軍軍長被青年的軍官們軟禁,拒絕鎮壓愛國同胞,他們不願當歷史的罪人,並成為這座城市裡人民的死敵,所以喊道:「我們是打仗的,而不是打人來的」。
北京的父老們為保護自己的孩子們挺身而出,橫卧街頭,用身體作路障,六,七十歲的老人流著眼淚勸說這些還不明真像的部隊。
在中共的辭典里,民主是特權的最大敵人,「動亂」不是指社會秩序的破壞,人民生命塗炭,而是指獨裁專制受到了全體人民的反對,處在不穩之中。
中共建國以來,凡是出現威脅他們統治的任何跡象,甚至於出現不與獨裁者相一致的言論,都會被斥為「反黨」和「反革命」,並以「動亂」誅討之,鎮壓之。十年前,魏京生就是在西單牆,刷了幾張要求民主的大字報,就抓去蹲了整整七年大牢。
其實,自稱人民大救星的這個政黨,恰恰是陷社會於動亂和災難的元兇禍首,在高壓政策之下,在經歷了長期痛苦的過程,過去許多人沒有認清或不敢直言的事實,今天已成為中國老百姓的共識。
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比當時北洋軍閥奸詐得多,殘暴得多的新的暴力集團,他們所付出的艱苦,曲折,和努力是當年的劉和珍們無可比擬的。
就在同一時刻,天安門城樓下有人用雞蛋裹著顏料向天安門城樓上那張中共政權的奠基人,混世魔王毛澤東的掛像擲去,這個行動證明,隊伍中有人把中國災難的元兇點了出來。
凡是年過四十以上的人都知道,只有徹底的將毛批臭,讓它現出專制魔王的真身,中國社會問題才算真正點到了要害。如果這個舉動能得到遊行基本隊伍的響應,針鋒相對的提出打倒毛澤東,打倒獨裁的口號,樹起民主革命的旗幟,那麼它將奏響向現代專制討伐的戰鼓。
恰恰相反,在隊伍中卻有人對此喝倒采,一幫夾在遊行中「支持」學生運動反對社會「混亂」的人,對鄧小平存在著另一種見解;舊的毛澤東黨羽專橫跋扈的天堂失去了,他們想用學生的力量來恢復毛氏獨裁的舊秩序,所以怎麼也不能容忍,把運動的矛頭直指他們的祖師爺。
天安門三君子之一的喻東嶽被抓,並處以無期徒刑。
這足以說明鄧小平集團的改革開放,一點都沒有放棄毛澤東的專制主義,也說明學生運動的頭頭們認識和步調極不協調,運動並沒有升華到它所應有的歷史高度。沒弄清一個不受約束的權力,不僅是暴政的根本原因,還是產生貪污腐敗的根本原因,陷在姓資姓社這種可笑的爭論中。
毛澤東的嫡系們,也反對腐敗和官倒,但他們是非顛倒的把腐敗說成是資本主義的產物,為了讓過去毛澤東專制主義再度復辟,拚命的叫囂只有老魔頭才能將貪污腐敗收拾乾淨這種謬論,嚴重干擾了這場偉大的民主運動,使它最終向獨裁勢力屈膝。
專制的寡頭,終於端出毛澤東的衣缽,大聲驚呼這一是場反革命的動亂。他們召集緊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撤去了趙紫陽的中共總書記的職務,並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平息動亂。」瘋狂喊道:「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歷史在這個決定性時刻,毛澤東復活了!
六月二日,屯兵北京城下的勤王部隊待命入城。BBC台立即播報了這支部隊的底細:這是一支以少數民族為基本骨幹,沒有文化素養,不了解學生運動內情和底細的虎狼之師。
六月三日殘暴的中共當局,終於為專制集團的利益孤注一擲,在全世界眾目睽睽之下命令這支虎狼之師用坦克開路,以摧毀一個月來北京市民築起的工事和路障。受命鎮壓的部隊從駕駛倉里,用機槍掃射那些橫卧街頭進行阻攔的老百姓。中共的專制寡頭血洗了北京城!
赤手空拳的學生紛紛倒在血泊中,在這種情況下的市民和學生用胳膊和棍棒,血戰坦克。一時間到處血肉橫飛,哭喊聲聲振環宇,一場在中共導演下空前慘烈的血腥鎮壓,在全世人民的面前公演了!
連日來因為絕食而虛弱不堪的學生們,高自聯的指揮者已來不及從自由村撤退,有的飲彈坦克履帶和機槍子彈之下,有的帶著傷、流著血,還在繼續指揮著從人民記念碑前撤下的大學生們繼續後撤。
六月盛暑的北京,血流成河,橫屍街頭。一切「克制」、「愛護」和偽善的許諾,一切「解放人類」最美妙的頌詞,被他們吃人殺人的行動,當著全世界拆穿無遺!全世界的衛星上,自帶的錄像設備,記錄下這一段中共統治老巢中發生的血淋淋歷史。
它們拍下了北京的市民和學生倒在坦克的履帶下的經過;它們拍下了履帶碾過自由村裡的帳棚留下一條條長長的血帶。!
當時,北京的大學生們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他們除了用肉體阻擋著坦克的前進,一批一批倒下去的人們,又在憤怒和淚水在鮮血中奮起。他們揀起了鐵棍向瘋狂的軍警們還擊,把那些最猖狂的屠夫,懸吊在立交橋上,用火燒死這些畜牲,以表達他們對屠夫的仇恨!
北京城在火海和吶喊中掙扎!這番同胞相殘的實景,比當年北京城裡任何被鎮壓的學生運動,更慘烈!!
就連中央廣播電台的播音員,也帶著哭泣的悲聲,把這件中華民族最羞恥的消息向世界播報!他們感到良知在受折磨,從而違背了統治者的意願。那裡發生了槍戰,大學生們沖向電台,四百名學生倒在機槍的掃射之下。士兵衝進了播音室,那裡傳來了最後的槍擊聲,電視瑩屏消聲斂光了。
人民永遠不會忘記這血腥罪惡的日子,這個罪惡是繼土改時的清匪反霸屠殺地主富農和「反革命份子」;繼文化大革命由中共挑起的紅衛兵武鬥,文革期間從嚴從重的殺一小批,又一次對人民大開殺戒,特別是,它發生在當權中共的眼皮底下,動用了陣地攻堅的坦克,令人格外震驚。
歷史記載中共屠殺無辜者之多,羅織罪名之奇,是人類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幾十年來,殺人後把血跡和真像一蓋,便由他們編造謊言任意篡改歷史,向來是毛澤東的老章法!事後這些中國土地上血淋淋的故事,被緊閉的國門封鎖了。
然而,科學進步了,發生在天安門城樓上六四血案,通過衛星轉播,讓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目擊了這場大屠殺的真像。
它非常鮮明的記載著中共專制王權的猙獰面目,也記載了鄧小平的改良是多麼偽善虛假!由此足以證明,只要中共仍在堅持共產黨一黨獨裁,中國的社會不可能得以根本改變。
今天,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成千的愛國青年,在一天內飲彈天安門城下。與北京幾乎同步,上海、天津、廣州、蘭州、成都相繼演出了軍警對人民的血腥暴行。傳聞當時攝製的底片揍起來足有萬里長城長。
我雖沒有親眼看到坦克碾過自由村的畫面,但我們圍聽BBC台的報導,面對這種在人類歷史上對人權的公開踐踏毛骨悚然。
根據衛星錄相顯示,北京發生的是,一個政府,在全世界眾目睽睽之下,動用坦克機槍,大規模屠殺和平抗議的人民,若問那裡的人民在幹什麼?回答是,「他們在反對政府的腐敗,無能和猖狂的官倒。」
於是各國人民群情激憤,一致支持本國政府向這個喪失理智和人性的政府發出制裁通諜。海外華僑目睹衛視轉播的中共暴行,憤怒的組織起來衝擊中國的駐外使館。
香港、澳門、台灣的民眾組織了大規模的燭光遊行,聲援還在坦克履帶下呻呤的學生。全世界幾乎所有的人,從悍衛人的尊嚴出發,同聲向北京這個反人類的政府發出聲討和譴責,要求中共當局立即停止這場滅絕人性的屠殺。
那天晚上,收音機響著外台的新聞報導。我含著眼淚走出了那漆黑的小屋。
這一夜,我目睹著這座小城發生的一切——灰朦朦的夜空下,街上的人流如潮,沿著大街,頭戴白花搖著白色布帶的學生們,向區政府結集,吶喊聲滾動在夜空,今天他們已經一反往日安靜有序的狀態,隊伍里嚎啕的哭喊聲此起彼伏,眼眶裡沁著帶血的淚吶喊著:
「儈子手放下屠刀!」「絞死鎮壓學生的儈子手!」「以血還血!」
他們向小城的百姓喊道:「憑什麼要殺我們的兄弟姊妹?」「今天北京學生的噩運將降臨在我們頭上!我們正等待著明天,我們將被驅出校門,被押著去邊塞充軍,因為中共早已證明凡被定性為「反革命」和「動亂」的,那麼已同這個政府結下了不共戴天大仇!我們今天除了踏著他們的血跡前進,別無他路!」
聽著這些發自肺腑的悲壯的心聲,有良知的中國人怎不垂淚?!
我站在十字街頭,看著一隊學生,為首的頭纏白巾,身穿白服,腰系黑帶,拿著高音喇叭,向圍觀的市民讀著BBC發出的最新報導,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他的眼睛已經紅腫,一遍又一遍地向圍觀如潮水般的百姓喊著,彷彿此刻他帶領著人們置身在天安門前,歷史正在苦難中邁過這血醒的一天!!
遊行者向北碚的父老鄉親們喊道!「多災多難的中華民族啊!堅持專制的中共當權者,已把我們帶進了一個縱容貪官污吏的絕境,現在又舉起屠刀,你們可要看清!國人啊!同胞啊!趕快醒來,站著死也不要跪著求生呀」!!
觸景生情,我的腦海卻檢索著三十年前的親身經歷:——
三十一年前也像在這十字街頭,燈光拖著我跌跌撞撞的身影,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周圍是反擊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向黨猖狂進攻」的大字報和標語,校園裡到處是批鬥會的喧囂,年僅二十歲的我,一個在「紅色校園」里長大,既無涉世經驗,更不懂政治為何物的「孩子」,卻被同班同學圍在教室里揪斗。
先前的羞辱感以及對生活追求的熱情,已完全被恐怖和疲勞取代。
「為什麼會這樣?」潛意識發出了反抗信號,卻被四天四夜連續批鬥消融得乾乾淨淨。我朦朧的認識到我之所以被戴上右派帽子,哪裡是因為家庭出身?我單純到向這個「黨」去解釋,我與家庭不存在任何政治上的關係,卻沒有動腦筋問:「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兩位從事教育的人,他們對社會犯了什麼罪?」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理解和消化這些莫明其妙的罪名時,那些年齡與我相同的同班同學,卻向我投射輕蔑的眼光,狂喊著:「休想矇混過關」。
在極度需要睡眠的條件下,曹英這個惡棍要我交待永遠無法說清楚的「反黨反社會主義動機!」要我戴上國民黨遺少,地主資本家的孝子賢孫的帽子,承認為資本主義復辟充當幫凶,夢想從中共手中奪取「失去的天堂」!
那時我只有哭,我怕!我怕將我從此趕出大學求學的課堂;我怕,我不敢想象我會從此落入囚犯的行列;我只好乞求!我乞求共產黨的饒恕,在我的腦海里除了設想這是一場可怕的「誤會」外,我是無法解釋並面對這一切的!
然而,當我訇伏著向它乞求時,我聽到魔鬼奸詐的獰笑聲,「要你充當殺一儆百的犧牲品哪,懂嗎?!」
我被送到荒野的深山和農村去參加人民公社「大兵團」作戰的勞役,去體會大鍊鋼鐵的苦役,去領受飢餓奴役。
這時候我的一位「老師」才告訴我什麼叫玩弄政治權術,並且幫助我悟出了「階級鬥爭」的真正「用意!」我才開始明白,已經被毛澤東推入社會最底層的我,原是專制狼爪下的一隻小小綿羊。這裏面既沒有「誤會」更不需要「解釋」,我漸漸看清楚這毛澤東是什麼東西?
這是一個一心為當皇帝挑逗百姓自相殘害以取樂的魔鬼。
殘酷的練獄使我們的幻想終於破滅,經過二十多年漫長的時間,我懂得我們青年時代,被暴政剝奪了求知的追求,尤其使我明白,我必須面對掉進地獄的現實,拋掉麻醉自己的幻覺,最後認識到在獨裁統治下,讀書是沒有前途的。
學者教授縱有滿腹經綸,不照樣同我們一樣,戴上右派的帽子忍受著饑寒交迫,在皮鞭下,歪歪倒倒的在水田裡種試驗田;去深山野谷中挖鐵礦,肩挑背磨從山裡運出來;在山林里充當扛坑木的苦力;在煙塵瀰漫的土高爐中呼吸有毒的空氣煉成一堆一堆廢鐵!!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猛然清醒,我們「接受改造」的過程是一場冤獄里的煉獄,我們的同難成批成批餓死累死在荒心野嶺中。當魔鬼將我們這些清白無暇的學生推到煉獄之中,就成了我們覺悟的開端,所以苦難拯救了我的靈魂!!
今天,中共的後繼者仍在迴避它的過去!打著改革開放的旗號,要我們忘掉過去的歷史?
而我們能做的就是把三十年來所見中共所作所為,剝開畫皮,讓所有的國民都明白,他們怎樣製造飢餓,還要逼著快餓死的人,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他們又怎樣製造武鬥,讓無知到學生們相互拼殺;他們又怎樣讓孩子們為了「統帥」的至高無上的權力去死,到死時自己腹中空空,衣不蔽體。
今天,專制主義舊病複發了!中共的獨裁再次向和平人民舉起屠刀!!
(五)歷史會記住這天
忽然,我的眼睛一亮,就在中山路的十字路口,在那幢最高的建築屋上,垂掛下一幅巨大的大字報,醒目的寫道:「我們是幾個老共產黨員,當初我們懷著對共產主義理想幼稚盲目的參加這個組織,我們幻想著中國人民在共產黨領導下,實現世界大同的美好願望。」
「想不到這個黨執政幾十年使我們飽賞了一切苦難,幾十年來我們盲目的執行著它的政策,結果一個國家反而被弄得經濟凋蔽,民不聊生,我們同老百姓一樣,嘗到它對國家建設的破壞和對文化毀滅」。
「到了今天貪污成風,民怨沸騰。當我們看到它血腥鎮壓手無寸鐵的和平請願的學生時,我們的心顫抖了,今天我們深深為作這樣政黨的一員而感到羞恥,所以我們今天向全體市民公開宣布,我們集體的退出這個政黨。」
落款的地方寫明,北碚郵政局的幾名工作人員,並簽上了他們的名字。
看來中共是該回到被告位子上,接受全民審判的時候了!!
記得羅曼羅蘭的名言:「人的特點就在於能夠追求真理,發現真理,熱愛真理,為真理而犧牲自己。」這張大字報表達了當年幾個投身革命的青年如何迷信共產黨的宣傳而加入這個組織,但是事實無情的糾正他們初衷的盲從,而毅然的宣告退出這個政黨。
差不多與此同時,有一天我同李倫去重慶單獨出差的機會,討論到六四運動,他的表情十分沮喪,嘆息道:「在我的一生中,參加中國共產黨恐怕要算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中共黨員對中共領導倒行逆施的這種認識,代表這個黨的基本群眾的共同認識。易曰:「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靠著邪教,欺騙而奪得江山的共產黨現正從強大走向滅亡。
老天保佑我,能親眼看到它衰亡的過程,滅亡的結局看來是天天臨近了。
如果陳力張錫錕劉順森皮天明等等,當年為反對毛澤東專制而殉難的烈士們在天有靈,他們會對此而感到欣慰含笑九泉的。
如果他們有興趣,不妨在這個夜晚,附在普通的三口之家的窗下聽他們與電視機是怎麼對話的——
電視機:「學生們阻攔交通。」妻子立即反問道,「靜坐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大學生怎麼會到馬路上去阻攔交通,這真是太離譜了。」
電視機:「學生們的行動妨礙了國民經濟發展的正常秩序」。丈夫介面道:「靜坐在廣場上的學生們招惹誰了,他們又不是到工廠礦山去鬧事,這個罪名簡直『莫須有』。」
電視機繼續說道,「暴徒們圍攻民警,製造了一個又一個駭人聽聞的暴力事件。」女主人回答:「這就更奇怪了,赤手空拳的學生怎麼會對拿槍杆子的士兵動手,這不是找死嗎?」
男主人介面道,「軍隊向和平的示威者開火,殺人太多了,激起了民憤,才有市民的自衛行動,不然學生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解放軍動手腳的呀。」
這時候,小女兒從裡屋里探出頭來,報告說:「爸、媽BBC台最新消息,聯合國正通過要制裁中國的決議。我在學校里學不下去了,大家都說書沒法讀,這個昏庸腐敗的政府那天垮了,我才回校讀書去。
電視機里還在喋喋不休地報導「平定」天安門事件的真像:
「一部份戒嚴部隊按計劃進入警戒目標的過程中,極少數人製造謠言,煽動一些人設置路障,阻礙軍車,搶奪軍用物資,焚毀軍車,殺害解放軍戰士,他們還打算第二天,(即六月四日)造成更大的暴亂事態,企圖一舉推翻政府,奪取政權……在這個緊要關頭,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不得不命令戒嚴部隊強行開進,平熄反革命叛亂……在戒嚴部隊進入市區的過程中,一夥暴徒大搞打砸搶,搶走槍支彈藥、殺害、綁架解放軍戰士和公安幹警,部隊不得不實行必要的武裝自衛,嚴懲一小撮反革命暴徒。六月四日天安門廣場清場任務全部完成,六月五日清晨戒嚴部隊全部到位,反革命暴亂被一舉粉碎。」
這就是中共的喉舌報導的天安門流血的全過程,然而中共當局忘掉了高懸在中天的天地良知,忘掉了地球衛星已拍下了整個事態的全部過程,並將這些真實的錄像公佈於全世界,如實地報導了震驚中外的六四慘案!
按中共的說法,手無寸鐵的,已被絕食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學生,忽然變成全付武裝,青面僚牙的魔鬼,也不知從那裡暴發出的巨大魔力,焚軍車、搶槍戒、殺士兵。按照這個說法駕著坦克的軍隊,「不得不」實行自衛,「不得不」嚴懲一小撮反革命暴徒。
可惜,今天的科學技術對信息的傳播能力已不像二十年前那樣,可以任由毛澤東封鎖和竄改歷史了。
「有消息說,北京發生的焚燒軍車的事是軍人自己乾的。」如果確實如此,中共今天也墮落像當年日本野獸進佔滬溝橋的故伎從演。還有消息說,北京「六四」事件之前,執行戒嚴任務的軍隊接到上峰密令,「對一切阻攔者,格殺勿論」,這是可以從執行屠殺任務的軍人那肆無忌憚的瘋狂證實的。
如果沒有上面的密令,加上封官許願的剌激,面對同胞,軍隊也難以發揮出如此瘋狂的獸性。
人類有時簡直比動物兇殘百倍,因為他們有掩蓋罪惡的能力,而動物卻沒有。人在傷失理智時,比猛獸更可怕,他們可以無緣無故地殺害自己的同胞。!中國人的悲哀,大致出自一群傷失人性的「革命家」!
我想旦丁的神曲里,地獄的第十圈外應當增加第十一圈,那一圈就是為假革命者和獨裁者準備的,他們死後所遭到的報應,應比所有的惡鬼酷吏更嚴。
我前面講的故事,還沒有收場。當電視機播完了這一段以後,那男主人再也按捺不住,走到電視機前忿忿地關上電鈕,對著那黑黑的屏幕大聲喊道:「誰還不知道你們這一套賊喊捉賊的假新聞,今天明擺著你們出動的是坦克,機槍來鎮壓無辜的學生,怎麼顛過來反說學生在殺你們的人,中國的百姓真被你們一直在當傻瓜耍啊。」
陳力,張錫錕,劉順森們,你們聽見了么?你們今天在天堂,為天安門城下浩大的學生和市民奮起的隊伍而興奮嗎?
算起來陳力犧牲了十九年了,張錫錕也犧牲了十四年了,當年只有你們喊出的聲音,今天已成為普通百姓的共識了!!今天老百姓那一個不唾罵這個兇殘貪婪的統治集團?善良老實的中國民眾已從中共的欺騙中清醒過來。
我相信,我會親眼目睹,這個實行專制失去民心的黨走向滅亡的那一天。那一天我一定備酒到鹽源的山崗上與你們一道共慶。
當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一再以與會國聯合的形式,向中共政府提出抗議,要求立即停止這種暴行。國際金融組織一再對中國政府的這種暴行實行制裁。在全世界人民的強大聲討聲中,中共當局竟然無恥的公布如下「六四」傷亡記錄;
「在幾天的暴亂中戒嚴部隊,武警戰士公安幹警共6000人受傷,數十人死亡……暴亂中有3000多名非軍事人員受傷,200多名死亡,其中包括36名大學生,……在北京發生反革命暴亂的同時,上海、廣州、武漢、成都貴陽,哈爾濱,蘭州等一些大城市接連發生暴徒衝擊執法機關,殘害無辜等嚴重事件……。」一貫黑白顛到,中共真面目百姓看清了嗎?
為了歪曲六四真像,他們在以後的時間里在報紙上、電台、電視,連篇累牘的刊載暴徒襲擊民警的暴行。由中共舉行「為六四事件犧牲的英烈記功表彰大會」這些矇騙國人的手段,令人肉麻。
可是這一次不可比1976年的「四五」事件,這次無論在參与者的廣大,市民覺悟的程度都大大的與毛澤東當年不同了。
這一次,普通百姓家裡家家都在抨擊當局的無恥顛倒!北京死亡的學生豈止36名。
僅北師大教授丁子霖女士,在當局極端封鎖下,徒步走訪登記六月三日晚,有姓有名的死難學生就是155名,另有65名傷殘者。這僅僅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僅北京一地死於這次中共暴行的不會低於數千人!
「六四」已永遠銘刻在中共的歷史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