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1年9月28日訊】「革命人道主義」是毛澤東又一創造發明,專用來對待「勞改人犯」的「改造」。獄吏只要一講話便說:我們共產黨寬大為懷,對你們有罪之人不但不殺,還給予「革命人道主義」的待遇。人道主義就是人道主義,為什麼要加上「革命」二字?老毛常常偷換慨念,總要用自已的立場、觀點,去解釋演釋一切事物,不要普遍性只要特殊性。一當人道主義貼上「革命」的標籤,就變得極其殘暴與專橫。
省四監院醫院長年住著十幾個臥病不起的老病員,既不能參與勞動干活,更無丁點反抗能力,連生活也不能自理,純係廢人一個。只要三天不給他們治療吃藥,就會一命嗚呼,奇怪的是監獄當局並不開釋。先初我看不明白,漸次漸次才知道此中原因。無產階級專政酷就是要把他們視為「階級敵人」的「人」活活關死,管你有病無病,有反抗能力還是無反抗能力,絕不允許你活著出去。
這十幾個病員中,我記得最清楚的有四個人:一個姓黃、一姓李、一姓史、一姓林。他們全是「反革命」犯罪,且都是無期。那姓黃的年近四十,胖胖的身軀,大大的嘴巴,說話口齒不清,成天躺在病床上不能行走,拉屎拉尿都得由醫護人員幫助。
解放前他家是大地主,有良田幾百畝,養著一大幫傭人。他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自幼愛著一個叫荷花的丫頭。但父母不同意結婚,一氣之下荷花上吊死了。 1951年「土地革改」,貧下中農翻身鬧革命鬥爭地主,有人揭發說荷花之死是他逼的。在斗爭會上他矢口否認,說他十分憐愛荷花,荷花也十分愛他。深懷階級仇恨的貧下中農說他污衊受苦人,不由分說舉起棍捧一頓好打。直打得叫娘喊爹在地上滾去滾來,後沒聲音了,亂棒才停下來,可他站立不起來了,因脊枉神經打斷,所幸保住了小命。此後判刑送來監獄改造,就一直躺到現在,整整十八年沒乾一天活,政府還每天給他吃藥打針。獄吏經常拿他作例子教育大家:我們共產黨最講革命人道主義,黃軟子罪大惡極不但不殺,有了病還長期給他醫治,天底下有這樣好的政府嗎?是呀!普天之下哪有這樣好的政府?但他本人卻成天天眼淚汪汪,多次寫申請和麵陳獄吏,哭死哭活要求回家,他說:我父母七八十歲了,想我想瞎了眼晴,我想父母十幾年來何曾睡好一覺?我請求政府寬大,恩准我回家。快放我回去吧,我早晚給你們燒高香。
最講革命人道主義的中共就是不放,一直關著。一次他又寫了份請求政府寬大准許回家的報告,請我交給朱貽交管教。朱管教接過報告看也不看地扔在桌上說:真煩人,哪有這樣好的事,回去?他放回了監獄還關誰?我無語,似乎有所明白:監獄修好了就得有人坐,沒有人坐監獄了無產階級專政怎麼有鎮攝力?自然不會放他回去。
那姓李的病員也是成年臥床不起,他的腰上有個潰瘍性的窟窿,裡面盛著許多血水膿水,每天必須要用針管噴射清洗。那又髒又臭的血水難聞極了,每個犯護都不願意幹,但又不得不干。
聽說他原是個土匪頭目,腰上這個窟窿是1950年參加暴亂攻打解放軍,被亂槍擊中的,後感染化膿成了陳舊性的創口。後判處無期送來監獄服刑,政府一直給他醫治。我給他清洗過三次,每次都戴上雙層口罩,兩手還用膠皮套套住,推恐沾上血水膿水感染。
他側身躺在床上,無一點痛苦發情,因長期潰瘍,創口四周皮膚早壞死。我先是輕輕地揭開包紮的繃帶,用鉗子把窿腔裡血膿漬浸的紗布一塊塊地拈出來,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插進針管,一管一管地抽出窟窿裡的血膿交融的黑水,再後注入鹽水清洗,待清洗淨後才填上紗布纏回繃帶。那抽出的黑水其臭無比,使人噁心發吐飯都無法吃下去。只要三天不給他清洗或清洗得不干淨,就會高燒昏迷人亊不醒。他也知道這個病是治不好的,唯一希望能回家與親人團聚,然後快快活活死去。他多次向獄吏請求:希望政府寬大他,讓他能回家去,好處是為政府節省開支,還能減少醫護人員麻煩。政府卻不放他回家,寧願花錢花力給他治。一次他又提出請求,獄吏不奈煩地批評道:我們醫院多好的條件,你們公社醫院能比嗎?縱然條件好,能給你治嗎?要錢不說,根本不給你治,你是反革命啊!不是政府的革命人道主義,你能治到今天麼?放出去準死!
獄吏說的大實話,放出去準死。可他寧願出去早死,也不願死在監獄醫院。他經常想家想兒女,一想就放聲大哭,我曾去勸說他:你怎麼想不通啊!這裡有吃有喝,還給你治病,農村哪有這條件啊?他拉著我手說:黃護裡啊,人總得死,只是早遲而已,死在家和死監獄大不一樣喲!死在監獄沒人燒錢燒紙,更沒人磕頭送喪,孤苦零仃一個人,做鬼也淒涼。所以,我不想死在這兒,要死就死在家裡。
我明白他的心思:人啊,誰不是這樣?生為家中人,死為家中鬼,親情重天地,誰做獄中魂?家是生命的起點站,也是生命的終點站。可死在監獄是無產階級的需要,這個需要就是革命人道主義,它絕不准許有親情伴著你臨終的生命,正如槍殺了北大學生林昭還去向她媽媽收子彈費一樣。
林和史兩人都是桔核夭治不癒的肺心病,透視顯示:他們肺部早已纖維化,也是在醫院等死的人。不過這兩人生性樂觀,看問題入木三分,且能走動,生活上也能自理,只要天氣暖和或有點太陽,便下床走走或在醫院巷道坐坐,偶爾也說幾句笑活。他們兩人,一人當過國民黨時代的縣長,一人當過偽法院推士,明白事理,熟知社會變遷,從不向獄吏提分外要求,早做好死在監獄醫院的心裡準備。一次兩人與我閒聊,嘻嘻笑著說:黃護理,你是文人,我們也是文人,念在文人份上,若我們死後遇上是你挖坑,你可別把坑挖深了哦,挖得愈淺愈好。我有點納悶問:為什麼愈淺愈好呢?他們哈哈大笑道:淺了好讓狗吃,吃得愈乾淨愈好,這叫天葬。我道:天葬是老鷹啊?他們一語雙關道:是呀!監獄沒有老鷹,只好餵狗哦!餵狗也是對革命人道奉獻喲。我們一生「反共反人民」,罪大惡極,為了瀆罪,就只能餵狗。我會其意,擠擠悄聲說:最好不挖坑,讓無產階級專政革命人道的狗,連你們骨頭也吞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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