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1年8月13日訊】夜很黑,天空很靜,然而大地卻很喧囂••••••
坦克轟鳴的聲音還在繼續著,不時還能聽到陣陣的槍聲,驚恐的叫聲,慌亂的哭聲••••••
衛國手裏緊緊地端著機槍,心中卻有著一種異樣的沈重,一種難言的悲傷。這種悲傷交織著複雜的情感,因爲他不僅是一個國家軍人,更是一個弟弟的哥哥。
作爲一個軍人,他曾經是多麽的自豪啊!軍人是共和國的衛士,是人民的守護者,是最可愛的人!是他們,保衛著國家的安全,保衛著人民的安全;是他們,讓國外的暴力不得強加于中國人的身上;是他們,讓中國的公民不受來自外國人的羞辱。
然而,作爲一個哥哥,他此時感受到的又是什麽呢?這種情感難以名狀,而又像陰霾一樣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還記得,他離家參軍時,村裏鄉親們對他羡慕而又充滿著深情與期盼的眼神;他還記得母親忙碌而又高興地爲他準備好吃的東西時的身影;他還記得,臨 行時,弟弟那單純明澈的眼睛,弟弟告訴他:“當兵光榮,以後我也會像你一樣!”那時,他剛十八歲,心中有理想,有激情,更有美好的希望。那時,他的弟弟十 五歲,他就是他弟弟的榜樣,是他弟弟的光榮。
很遺憾,弟弟沒有當兵,但弟弟同樣給他帶來了光榮和自豪!弟弟現在正在上大學,在北京,再過幾個月就到一年了。得知弟弟考入大學時,他是多麽欣喜 啊!一向節儉的他買了兩大包糖果,分給了他的戰友們,仿佛是他自己結婚了似的。是的,他是真高興啊!弟弟不僅考上了大學,而且考到了中國的首都北京,這是 一件多麽值得慶祝和欣喜的事啊!
他所在的軍區不在北京,現在他來到了首都北京,來到了弟弟上學的城市,然而,從來到北京開始,曾經夢寐以求渴望去北京看一下的衛國,卻絲毫感受不 到一丁點兒的喜悅。任務很忙,來到北京,他沒有去看過弟弟,只是在來北京之前,他收到弟弟的一封信,信裏弟弟說他(指弟弟)參與了一場偉大的運動。當時他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現在他大概完全明白了。因爲他是來執行一個重要任務的,他已經接到了命令:可以向群衆開槍。
湧動的人群,更確切的說,是湧動的學生,正在慌亂的逃散,槍聲依然在持續,坦克的轟鳴聲更近了••••••
這些學生有的和他年齡差不多,有的和他的弟弟差不多,看著驚恐萬狀的學生,聽著一聲聲淒慘的叫聲、哭嚎聲,衛國的內心忽的仿佛被什麽觸動了,那好像是疼痛,又好像是愧疚••••••
我的弟弟可能就在這人群之中,我怎麽能向我的弟弟開槍呢?我的弟弟怎麽可能是壞人呢?如果我的子彈恰好射穿我的弟弟的胸膛,我如何回家面對我的母親呢?••••••衛國的心又抽搐了一下,他的視線移到了驚慌的人群上,他手裏的機槍握得更緊了••••••
小時候,弟弟身體弱,老受人家欺負,他大弟弟三歲,他總是處處保護弟弟。誰敢欺負他弟弟,他一定沖上前去,非揍人家一頓不可。雖然他只大他弟弟三歲,但他卻很像一個父親,又像一棵大樹,處處蔭庇著弟弟。他能從弟弟的眼神裏看出弟弟對他的信任,看出弟弟一顆純潔善良的心。
現在,他成了軍人,本該能夠更好的保護文弱的弟弟才是,而他卻不得不痛苦的接受這一事實:他不僅不能保護他的弟弟,而且他有可能成爲殺死弟弟的 人!他不能像以前那樣傾聽弟弟委屈的傾訴,不能像以前那樣將欺負弟弟的人痛扁一頓。或許,現在是弟弟最需要他的保護之時,而此時,他卻站在了弟弟的對面, 如果弟弟看到了自己,弟弟該是多麽的傷心啊••••••
衛國緊握機槍的手稍微松了一下,不過,那僅是一下,瞬間鬆動之後,衛國的手把機槍握得更緊了,他調整著姿勢,準備向人群射擊。他是軍人,軍人便要 服從命令。但他不是鐵石心腸,他在猶豫著。軍人應該去保衛國家的領土、領空、領海,去擊敗任何外來的侵犯。當一個軍人,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兄弟時,他還是一 個軍人嗎?作爲一個軍人的衛國和作爲一個哥哥的衛國,正在靈魂上進行搏鬥,這種搏鬥的慘烈程度不亞於眼前正在進行的槍殺,現實的槍殺,使鮮血遍地,而靈魂 的搏鬥,則是撕裂一顆完整的心!
衛國的腦海中,閃現出了弟弟那單純清澈的眼睛,閃現出了母親善良慈愛的面容,然而,在這之後,更長久佔據衛國頭腦的是首長嚴厲的訓話、殘暴的面容••••••
夜很黑,天空很靜,然而大地卻很喧囂••••••
坦克轟鳴的聲音還在繼續著,不時還能聽到陣陣的槍聲,驚恐的叫聲,慌亂的哭聲••••••
突然,又一聲槍響震蕩了北京城,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更淒慘的驚嚇聲,哭叫聲,哀號聲••••••
或許,衛國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身體此時仿佛已和機槍融爲了一體,組合成了一個全自動的殺人機器,但是,他的確意識到,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他的眼睛裏流出,靜靜地落在了強烈震動的機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