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連寧:為什麼泡沫已破,房價還漲?

【新唐人2010年2月1日訊】近來,親友常拿這個題目質問我:“房價明明還在漲嘛。年底前,又在搶搭購房優惠政策的末班車了,你怎麼能說房地產泡沫已經破裂了呢!”對此,我能怎麼回應?我只能把頭搖成個撥浪鼓。實在逼急了,我就苦笑:“中國人發明了醉蝦,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麼是醉蝦?就是腦子昏了,身子還在彈跳。說白了,醉蝦是指狂躁的、非理性的投資——以此比喻搶搭高房價末班車的人,或比喻追捧60倍以上市盈率股票的人,我認為都很貼切。為什麼?因為克魯格曼認為,“任何資產泡沫都是一種沒有人操縱的、自然形成的’龐氏騙局’——只要不斷有傻子加入進來,漲價鏈條就不會斷裂,也就能不斷賺錢。然而傻子終究有限,一旦沒人願再當傻子時,泡沫就會全盤崩潰。”

看來,泡沫已破,房價還漲的疑問貌似困窘,其實並不費解:說資產泡沫已破,是因為真實購買力早已消失;而房價仍在上漲,是因為罔顧風險、罔顧償債能力的借貸購買力還有慣性,還在加入。為什麼有人會飛蛾撲火般視死如歸?答案只能是:當事人利令智昏,當事人已成醉蝦。

“2005年秋,美國房價超出購買力時,泡沫已經破裂,但房價還在上升”。為什麼?克魯格曼的解釋是:“人們還在慣性地開出高價,執迷不悟地堅信這個價格有人接手。這個繼續升高的房價會支撐到最後一口氣,直到人們最終痛苦無奈的明白過來,其實是沒有人能接手的,才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這種情形,大概是幾乎所有資產泡沫的破裂都會急漲長跌、拖延多年才能見底的原因。

回顧海南當年也是如此。高房價能有價無市地苦撐8年,令我對這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戲劇化情節,簡直感同身受:幾乎所有老闆都吃後悔藥,後悔當時4千、3千/平米時堅不出手,落得個後來1千、2千/平米沒人問津;或後悔當時讓利100萬,仍能獲益100萬時寸步不讓,落得個後來血本無歸,萬兒8千都沒撈著。為什麼大勢當頭執迷不悟?因為人的趨利性戰勝了理性:“腦子昏了,身子還在彈跳”。

人的趨利性淹沒了理性,就叫利令智昏,理性低下的中國人更容易變成醉蝦。美國人當過醉蝦:“許多家庭看到房價只漲不跌,就會跟風投資,決定不顧自身的償債能力而匆匆買房——他們首付極少,而銀行貸款又極易獲得,於是,他們不再考慮自己的失業、生病、離婚等風險——如今美國的1200萬負資產者,就是這麼產生的。”(克魯格曼語)

中國式“醉蝦”的最大特點,就是一擁而上不甘落單,跟風炒作隨大流沒錯,總覺得這樣最安全。殊不知,蝦群聚集,恰恰是大鱷們最喜歡的滿口美食。盲目跟風的後果,正如我的同事自嘲:“吃屎都趕不上一泡熱的”。縱觀什麼股神、經營之神的成功之道,千條萬條,也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這一條。要么,是“在盛宴剛啟時,早早撤掉了大酒杯”;要么,是“在寒冷黑暗的深海海底,發現了熱量極高的可燃冰”。總之,理性投資要靠反其道而行之的前瞻性和預見性取勝。

然而知易行難。就像今天中國相信房價會大跌的人不多一樣,2005年,美國也沒幾個人相信克魯格曼的預見:“細想想就奇怪,2005年我就寫過一篇文章,說美國的經濟已經成為人們靠賣房子過活的社會,他們相互買房子的錢都還從中國借來的,這絕不是一個可持續的經濟增長方式,或者生活方式,但現實如此。2005年,似乎每個人都覺得這個方式很不錯,但它肯定難以為繼。”

說在泡沫炒作上擊鼓傳花的人是“醉蝦”、“傻子”,99%的人不會同意:會炒的精明人都賺錢了,能說人家是醉蝦、傻子?其實,我們所謂醉蝦、傻子,不是指炒作是否蝕本,而是指樓市興衰不過是中國整體經濟的浮標。只聽拍馬屁師們歌功頌德,說順水人情的好話,就會看不到中國經濟早已陷入了克魯格曼所說的“增長型衰退”,就會聒噪房價只漲不跌的瘋話。

什麼叫“增長型衰退”?克魯格曼的解釋是:“一個經濟體仍在增長,但增長的速度趕不上產能的擴張,於是,閒置的產能和失業者越來越多。”克魯格曼認為他的蕭條經濟學的核心概念就是“經濟的需求面失靈——私人消費不足以充分利用可用的生產能力。正因為沒有充足的消費需求,一個接一個的經濟體遭遇衰退,無一倖免:90年代起歷時10年的日本,1995年起的墨西哥,1997年起的泰國、馬來西亞、印尼、韓國,2002年起的阿根廷,2008年起的所有國家。”

用“醉蝦”比喻非理性經濟繁榮,也算貼切。從根兒上說,中國經濟的機體就不是神清體健的。這麼判斷它,不光指中國經濟是“發育不良”的半吊子市場,也不光指它高度依賴西方發達經濟體的“依附性積累”(弗蘭克語)。真正難以為繼的,是包括中國經濟在內的亞洲經濟,都不是主要靠技術進步和生產效率提高的實質性增長,而是主要靠勞力與投資增加的膨脹性增長。這種被克魯格曼稱為“建立在浮沙之上”的增長,本身“就是一隻紙老虎”。亞洲繁榮1997年被一夜戳破,也是資產泡沫的破裂。

中國經濟其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壟斷國企多是偽裝出現代公司治理結構的泛親緣化或類幫會企業,任人唯親和裙帶風盛行,高企的成本只能轉嫁大眾。嚴格意義上,國企尚不是真正的市場化企業。放眼你的身邊,勞力與資本的濫用與浪費觸目驚心。錯了改、改了錯,建了拆、拆了建的“破櫥窗”式虛假公共支出俯拾皆是。那些嚴重過剩的鋼鐵、水泥、造船、電解鋁、鐵合金之類和房地產一樣,其實都是投機性投資潮的產物。

且不論透支生態環境的不可持續,也不論與超巨人口相比,環境資源基座狹小得頭重腳輕,像個倒立的金字塔。大眾需求,像魚鷹被勒住脖子不能吃飽一樣,首先被勒緊在水電油氣、交通、通訊、醫療、教育、住房這些壟斷瓶頸裡。大眾消費,被昂貴的政府支出與低保障、低福利抽去了本錢,何來充足的消費需求?包括房地產在內的投資的投機性,折射的正是經濟“增長型衰退”的浮腫病。投機性投資的共同特點,就是大家都不動自己的荷包,只拿銀行貸款去搏彩——賺了是自己的,賠了是銀行的。因而,要想不引發銀行危機,只能乞靈於印鈔機,最終,資產泡沫只能靠一場惡性通脹來化解。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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