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洛:北京奧運會讓老天爺為難

奧運會期間的北京空氣質量讓人擔憂。不過老天作美,據說「北京每年七月和八月間多暴雨」。奧運會期間,要是老天爺多下大雨,對改善北京空氣質量有好處。但是老天爺下大雨,會暴露出北京城市建設和奧運會準備工作中的許多嚴重問題,同時也被認為是大不吉利。北京奧組委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不能讓老天爺下雨!

北京空氣質量未達國際標準

北京奧運會立刻要開幕了。有人說,北京的空氣質量已經達到了要求;但又有人說,北京的空氣質量還遠遠沒有達到世界衛生組織的要求。說北京的空氣質量已經達到了要求的人可以拿出許多證據,當然最有說服力的是:北京為了空氣污染的治理,已經投入了超過二百億美元的投資。將污染企業遷出了北京,搬遷到臨近的其他省市;將老北京城的居民搬遷到遠郊;將燒煤改為燒天然氣等等。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中國,二百億美元的投資,什麼樣的數據和結論都能夠得到。

說北京的空氣質量還是遠遠沒有達到世界衛生組織的要求的,主要是那些西方媒體駐中國的記者們。他們人數雖不多,但他們的優勢在於擁有對比的經驗,有將北京空氣和故鄉空氣作對比的經驗。過去都說污染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結果。BBC記者不相信北京環境部門的空氣質量監測數據,他們自己對北京的空氣進行了測試。他們使用手持監測器,沿著奧運會男子個人自行車比賽的路線,對空氣中的微粒進行了連續一個星期的檢測。結果發現,在七天當中的六天,北京城市的空氣沒有達到世界衛生組織設定的空氣質量標準。在其中某一天,北京空氣中的微粒甚至超過世界衛生組織標準的七倍。

另外,也可以從北京街坊流傳的順口溜看北京的空氣質量。目前北京街坊流傳著一首關於北京空氣污染的順口溜:「太陽和月亮一個樣,晴天和陰天一個樣,鼻孔和煙囪一個樣。」還是用北京人的話來說:「整天頭頂上頂著一個灰色大鍋蓋,連藍天白雲都不見了。」

中國目前執行的空氣質量標準,監測的項目很少,只有二氧化硫、一氧化碳、二氧化氮及懸浮顆粒物這麼幾項。北京官員說:「二○○八年奧運會期間,北京將會有良好的空氣質量,達到國家標準和世界衛生組織指導值。」這是指二氧化硫、一氧化碳、二氧化氮及懸浮顆粒物這四個指標達到中國國家標準。而國際上通用的空氣質量指數包含的內容要豐富許多,包括二氧化硫、二氧化氮、臭氧、一氧化碳、可吸入顆粒物、細微顆粒物、能見度等等。目前國際上對於空氣中的細微顆粒物對於人體的危害十分重視,認為它們是導致肺癌和其他呼吸道疾病的一個主要原因。國際通行的衡量空氣污染的標準是測量每立方米空氣中所含的細微顆粒物。世界衛生組織制定的上限為每立方米空氣中所含細微顆粒物不得超過二十微克,而中國絕大部份城市居民活在一百微克以上的空氣中,距離國際標準很遠,北京也不例外。由於標準不同,北京的空氣質量符合了中國的標準,但是仍然不符合國際上通用的標準。這就是北京空氣質量的現狀,也是中國的特色。

京奧空氣質量取決於老天

為了保證奧運會時北京的空氣質量再好一些,中國政府還要實施三個硬措施:

第一、停止周邊地區可能引起空氣污染的企業的生產,範圍包括天津、河北、山西、山東、內蒙、遼寧等。

第二、停止北京及臨近地區的土木工程建設,就是室外油漆、粉刷也將禁止。

第三、減少外地車輛進入北京,北京車輛實行單雙號行駛。

這三個措施能夠使奧運會期間(僅僅是奧運會期間)北京的空氣質量比現在更好一些,但是不能保證北京的空氣質量達到世界衛生組織制定的標準。而奧運會期間,北京的空氣質量能否達到世界衛生組織制定的標準,這就取決於老天爺了。為什麼這麼說?

老天爺很為難北京空氣質量的原因,就如北京老百姓所說的,整天頭上頂著一個灰色大鍋蓋。這就是城市熱島氣候的結果。因為有這個大鍋蓋罩著,空氣中的有害氣體、細微顆粒物擴散出去,在灰色大鍋蓋內不斷地累積、不斷地循環,空氣只能越來越差。就是把北京所有的車輛全部停了,也不能解決問題。這個灰色大鍋蓋是怎麼形成的?這是北京盲目地、無結構地向四周擴大的結果。聯片的城區範圍越大,這大鍋蓋效應就越明顯;城區的高樓建築越高越多,這大鍋蓋效應就越明顯。

這幾年,北京人有這樣的經驗總結,就是一次暴雨或者一次降雪之後,空氣就特別新鮮,天空也會顯出藍色,太陽也會紅豔豔的,和月亮不一樣。這是因為暴雨和降雪破壞了大鍋蓋,可以讓市區的空氣和周圍森林、農田的新鮮空氣進行頻繁的交換,同時也將空氣中的細微顆粒物帶入水體。所以說奧運會期間,北京空氣質量的好壞,就看老天爺了。

不讓老天爺在奧運期間下雨

但是北京奧組委偏偏不讓老天爺在奧運會期間下雨,這就讓老天爺很為難。

因為「老天爺的原因」,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從七月二十五日推遲到八月八日。「不相信神佛」的中國領導人,也要圖個大吉利。可是當初北京提出舉辦奧運會的申請文件中,開幕式的時間是七月二十五日。只是在二○○一年獲得奧運會舉辦權之後,北京奧組委在二○○二年十二月向世界奧委會提出報告,把老天爺給告了,要求更改奧運會舉辦時間。老天爺有什麼罪呢?就是在七月二十五日後的這段時間多惡劣天氣。最後北京奧組委把建議具體化,將舉辦時間改為二○○八年八月八日至八月二十四日。北京氣象局局長郭虎說:「通過對北京三十年歷史氣象資料的分析後得出結論:在奧運會期間,極端天氣出現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

為了防止「萬一」,中國政府還是花了大力氣,花了大投資,決心保證不下暴雨,特別是八月八日奧運會開幕式時千萬不能下暴雨。國家科委、中國科學院、中央氣象局和北京氣象局把這個問題作為國家科研重點項目,並且在北京周圍地區佈置雷達網、高射炮網甚至飛機,一定要阻止老天爺的「蓄意」破壞。如果老天敢在這個非常時期製造惡劣天氣,就要遭炮轟炮炸。

「鳥巢」在大雨時漏水

其實,體育和下不下雨沒有什麼關係。比如剛剛結束的二○○八年歐洲足球錦標賽,比賽期間,瑞士、奧地利不斷下大雨,許多比賽都是在大雨中進行,並沒有妨礙運動員的技術發揮,反而這次比賽被認為是有史以來水平最高的歐洲足球錦標賽。又比如,在倫敦舉行的溫布頓網球大滿貫比賽,哪一年都有比賽因雨而中斷的現象。今年男子單打決賽也因為下雨而中斷,但是下雨沒有減少比賽的精采。反而,刻意地要為體育比賽人為地製造一個「最完美」的天氣條件,那就失去了體育的意義。

中國當局不讓老天爺在京奧期間下雨,一是不能讓大雨沖了八八八八的吉利,二是不能讓世人看到用幾千億投資建設的奧運會設施是個銀樣鑞槍頭:鳥巢體育場是漏水的;北京的馬路系統是不能抵禦暴雨的;北京的地鐵在暴雨來時會被水淹;北京某些城區將被水淹;北京的供電系統也會出現問題。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問題……。德國人最初設計鳥巢體育場是帶自動屋頂的:天氣好時,打開屋頂,下雨時,關上屋頂。但是後來中方要求減少建設費用,所以就把自動屋頂給省了。鳥巢體育場建設完畢之後,發現下大雨時,建築物會漏雨。負責設計的德國人和負責建設的中國人都認為這是鋼結構在建造完畢之後的應力調整,所以鋼結構和玻璃之間的密封性就不可能太好,有時會漏雨。鳥巢體育場鋼結構的應力調整目前尚未結束,所以密封性不好的問題依然存在。如果老天爺下大雨的話,鳥巢體育場漏雨,在幾十個國家元首面前,中國領導人會很丟臉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禁止老天下雨,這樣漏雨的問題就不會顯露出來。二○○八年六月十三日北京一場暴雨把幾處北京地鐵線路施工場地給淹了。

七月四日晚,地鐵五號線崇文門站又遭水淹,造成五號線南段停運。

最近幾年來,每次下雨,北京都會出現部份主要馬路積水、交通堵塞和癱瘓的現象,嚴重時供電系統受影響,造成部份市區停電或者居住區被水淹的現象。

但是在奧運會期間,老天爺要是真的不下雨,那麼城市熱島效應就會很嚴重,北京頭頂上的灰色大鍋蓋就會很厚,空氣質量肯定將不會達到世界衛生組織的要求。北京奧運會真的讓老天爺很為難!

--轉自《爭鳴雜誌2008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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