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赵紫阳去世已经十几天了,([一])月二十九号他的告别仪式在北京举行。在此之后一个多小时之内,新华社就发稿,说他在89年的时候犯了严重错误。今天我们请高文谦先生来谈一谈,他对赵紫阳去世和中共的反应的看法。
安娜:我想新华社发的这个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不知道您对这事情怎么看?
高先生:发这个稿子,有很多人讲是“悲愤莫名”。从我这个角度,我倒觉得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我是从中共体制内出来的,我了解他们。
安娜:我看到您前两天在大纪元网站上接受记者访问时,您提了“三种可能”。
高先生:对,我说“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全面的、公正的评价赵紫阳,给他恢复名誉”,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中共官方本来的预案就是“一句话新闻”,56个字吧!然后强力压制民间自发的悼念赵紫阳的活动。就以为像这样就给了了。但是呢,后来发现海内外呼声非常的高,中共党内也出现反弹,而国际社会一些重要的国家、政府发表谈话,高度赞扬赵紫阳在89时的那种道德勇气。
所有的这一切呢,就使得中国政府很大压力。所以它不得不从原来想搞一个“一句话新闻”,然后强力压制民间自发悼念活动,就不了了之这个局面,不得不转为举办这么一个一级告别仪式,但是呢,在里面做了很多文章。他们实际上放很多风,通过海外一些媒体,包括中共官方的媒体,说他们好像做了某些妥协,做了某些让步;而且放出风说,做了很大让步,不在赵紫阳的一级告别仪式上来宣读他的生平。
安娜:您认为它说的这种让步,最后实现了吗?
高先生:没实现,寸步不让。我曾经针对它这种说法,所谓“有功也有过”,写了一篇文章《“有功有过论”可以休矣》。为什么这么说呢?所谓“有功有过论”,它打的是一个全面评价,当然任何一个人,别说是领导人,普通一个人,都会犯错误,因此做一个政治领导人的话,那犯错误都是很正常的。所以任何人都是有功也有过。但是它这个“有功也有过”和一般评价的“有功也有过”是不一样的。实际上就是造成这种局面。
可以说赵紫阳整个政治生涯中,最光辉的点,或者是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在于89六四镇压的时候。他毅然和邓小平的镇压政策决裂、分道扬镳,不惜放弃自己共产党总书记这么一个职位,站在人民这一边。而且在此之后,拒绝承认错误,从而在这历史的紧要关头,他用他自己这么一个行动,塑造了一个悲剧英雄形象。
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个人的看法,在历史评价上,他是注定要进入中华民族英烈祠的人物。因为毕竟他是当代的张学良,是共产党版的张学良。,蒋介石软禁张学良的时间当然比赵紫阳被软禁的时间长,但是最后张学良还是获得了自由,而赵紫阳是一直监禁至死。从这点上讲,赵紫阳积累了足够的道德的声望;从这点上讲,中共三代领导人都欠下了帐,对赵紫阳。
安娜: 说到赵紫阳晚年的待遇,跟六四是息息相关的。
高先生:对。
安娜:六四的时候,所有的中国人,包括热爱和平的人,心中有一块伤痕。那么很多人就认为,现在如果,比如说给赵紫阳一个说法,甚至给六四平反,那不正好是一个取得民心的机会吗?
高先生:一般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依我看这是不可能的,对于中共官方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这么说?赵紫阳的问题是中共的一个死穴。换句话说,如果你要给赵紫阳还一个公道的话、恢复他名誉的话,人们马上就要来追问:究竟是谁?在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情况下,把这个共产党总书记监禁十五年,直至他死。谁有这样的权力?
追究责任的话,邓小平第一,接着就是邓小平的所谓第三代核心江泽民,继承邓小平的遗训或者衣钵,继续执行关押,囚禁赵紫阳。现在已经是中共第四代领导人胡锦涛。
我当时想,胡温上台以后,曾经有一次历史机会,这机会是什么呢?共产党不是讲革命人道主义吗?就用人道主义的理由,譬如说赵紫阳已经年老了,80多岁了,身体又有病,就是完全用一个人道的理由,把他从软禁中解脱出来。这并不涉及到对赵紫阳本身正常的评价。
安娜:您认为当时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高先生:当然我并不了解他们内部怎么样,但是可以大体上判断。第一、胡锦涛的中央权威刚上来,他受到江泽民和李鹏(的箝制),李鹏可以说是现在现存的中共党内跟六四中,最大的保守派,就是现在还在世的。江泽民是六四最大的获益者。他们两个人的势力,对胡锦涛的箝制是很大的。
所以胡锦涛,也是面临,要做这种事情,仅管是一个完全可以用人道主义给他解套,这样解套之后,他们就主动多了。中共第四代领导人在这个问题上就主动多了,本来这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对不对?六四的时候,胡锦涛在西藏,温家宝那时候是中办的主任,也从来没有参与过镇压的决策。而且最后一个历史上,赵紫阳最后一次公开露面,还有温家宝陪在身边。所以,他们本身并没有责任。
但是,他们面临政治上这么一个格局,就是江和李的势力还很大,他们刚刚上台,立足未稳,再加上缺少这种政治眼光,缺少这种魄力。我想如果说,要是胡耀邦、赵紫阳,他们当年这一代人,如果面临胡锦涛今天这个局面的话,他们可能会做出不同的事情来。但是胡锦涛他们没有这样做,错过这个机会之后,很难办了!赵紫阳死,马上就面临是否公正评价?他们的对策就是,反正一句话形容,就是想“不了了之”啊!想这么压过去。
安娜:中国有句古话叫“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想您刚才提到的,胡锦涛和温家宝,他们这个政权也是希望能够坐稳自己的位子,因为他现在位子还没有坐稳,如果他现在是延续他上一代领导人江泽民这种政策,他这样对待赵紫阳和对待六四,只能说民怨越来越大。
高先生:对。
安娜:那对他日后的政权只能说更不稳固。如果他真的能够顺应民心的话,今后他可能会青史留名。
高先生:对,所谓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觉得这个话放在胡锦涛他们中共领导人身上,应该这么来看:他们面临的局面,首先第一个,共产党的江山,实际上已经是没有一丝服了,他们自己非常清楚:甚至于他们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比咱们海外这些旁观者还要清楚,因为他们位在风暴的正中心,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情报渠道,每天各地的情况反应、简报,安全部的各种报告、各种调查,每天都送到他们案头上来,他们是最了解中国社会现状的人。
因为即便海外是信息自由流通的一个世界,但是毕竟在中国有相当一部份信息,他们是有意识的给你淹没掉了。但是他们自己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们自己清楚之后呢,他们就面临这么一个局面,他们想到的,最重要的还不是所谓“人过留名”,而是共产党的江山啦!不要败在他们手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他毕竟是共产党的领导人,他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党派背景的这么一个政治家,他首先是中共的领导人,所以他的出发点最终是以“中共的江山是否能够万年长?是否能够保的下去?”为重点。
安娜:即使他为了中共江山万年长,那中国人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你真是为老百姓做些好事,如果老百姓都拥护你,你就无限期的做下去嘛!
高先生:对。
安娜:但是我们看到从建国之后,有各种运动,到改革开放以后,大家都觉得这回中国有希望了;但是六四向人民开枪,人们就丧失这种希望。然后再加上镇压法轮功,及这次对赵紫阳这种态度和处理方式。他不断的在和中国的主流民众背道而驰,是在越来越多的冲突之中,那对他的江山能有好处吗?
高先生:他们是这样子看的,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这不光是中国一个国家的问题,所有的共产主义国家,都面临同样问题—-“改革是找死,不改革是等死”。赵紫阳、胡耀邦当年是主动在改革,他们的情况和苏联戈尔巴乔夫有某种类似之处,他们是主动的在改革。胡耀邦是中国共产党里面最开明的政治家,赵紫阳是中共党内具有新思维的领袖人物,他们是知道世界的潮流。胡耀邦是从共产党的本来的理想主义上,来希望共产党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真正是为人民谋福利的。不过赵紫阳他的眼光更开阔,他看到了世界大势的变化,因此呢,他们是这么一部分人,他们与戈尔巴乔夫有相似的地方。
但是我的一个国内朋友,他也是一个学者,他跟我讲过一句话:“凡是共产党的领导人里面,如果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改革最后将是放弃权力的话,最后,绝大多数的人不会走这条路”。当时匈牙利、南斯拉夫,包括苏联戈尔巴乔夫,他们在改革的时候,这种前景,和今天中共所面临的、所能看到的前景,是不完全一样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今天很清楚,只要一放权,只要一改革,共产党的江山就跨了。
安娜:所以他宁可和人民对着?
高先生:对。
安娜:为了一世的或一时的权力,他也不愿意讲什么“千古流芳” 。
高先生:对。
安娜:谢谢高先生。各位观众朋友,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下一集会继续这个话题,今天就到此结束,下次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