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傳祥,北京市一個掏大糞的普通清潔工,文革前中共樹立的著名「勞模」。1959年全國群英會上,時任國家主席劉少奇曾跟他握手照過相。
文革中,劉少奇被打倒。因為這張照片,厄運也降臨到了時傳祥的頭上。
1966年12月。江青在一次北京部分大專院校師生座談會上大發淫威,給時傳祥扣了頂帽子:「時傳祥是個工賊!」陳伯達也一唱一和地說:「時傳祥被資產階級收買了。」張春橋、姚文元也在一起搖唇鼓舌地說:「目前有個傾向,就是勞模被拉過去。」
霎時間,大帽子、黑棍子一古腦兒壓過來。一夜之間,時傳祥由「勞動模範」變成了「壞人」。
清華大學一夥「紅衛兵」來揪時傳祥,並欺騙說,要請時傳祥去做報告。清潔隊領導看氣候不對,再三拒絕。他們見軟的不行,就露出了凶相,說:「實話告訴你們,時傳祥是工賊。江青已經點名了。今天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說著,幾十個人一窩蜂竄進清潔隊,到處亂搜。最後將時傳祥強行推上汽車拉走了,一關就是十幾天。回來時,時傳祥脖子上已經掛上「工賊』、「糞霸』的大牌子,還勒令接受群眾「專政」,隨時聽候批鬥。
他們造謠說:「時傳祥是壞頭子,他岳母死了,劉少奇給過500元安葬費。時傳祥解放前穿長袍馬褂,有兩輛小汽車。」
這時,時傳祥岳母還健在。「紅衛兵」造謠說謊竟到如此地步。
時傳祥每天被游來斗去,最多一天達到四、五場。
時傳祥還是不屈服。
「造反派」見單批鬥遊街「鎮」不住時傳祥,竟對他下了毒手。有個傢伙出主意說:
「不老實,就給他『端正端正』態度,只要不打死,出了問題我負責。」
這以後,每當夜深人靜,時傳祥便被帶到一個遠離工人宿舍的暗室裡,接受審訊拷問。他們用機器上的三角皮帶纏上鐵絲製成鋼鞭,一鞭抽下去,時傳祥身上就是一道血印。時傳祥被折磨得失去了知覺。
幽暗的燈光下,時傳祥從昏迷中漸漸醒來。他看看那幾個已精疲力盡的審訊人員,辯解道:
「俺犯了什麼錯誤?你們說給我,不能這樣打人啊!」
「要你承認反黨。」
時傳祥說:「俺時傳祥要是反黨,當不了全國人大代表。」
「你是工賊!」
「俺不是工賊,俺什麼時候也沒背叛過工人階級!」
「你和王光美跳過舞!」
「俺從來沒有見過她。」
緊接著,是一陣雨點般的皮鞭抽打。
一次次酷刑拷問不算,「造反派」不準時傳祥看病,定量減去一半,不准吃細糧,只准吃窩頭鹹菜。頂多給一碗二分錢的白萊湯。
時傳祥夜裡受「審訊」,天不亮就逼著起來,到各清潔分隊去彎腰「請罪」,來回跑一道就是幾十里。時傳祥人瘦了,腰彎了,身上全是青一塊、腫一塊的傷痕,走路拄著棍子還東搖西晃的。
清潔隊總支書記問過:「江青說時傳祥是工賊,根據是什麼?」
這位黨總支書記立即被打成「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陪斗500多次;
一位老工人保護過時傳祥,被拉出去陪鬥了七次;
一位青年工人不同意批鬥時傳祥,被「造反派」打斷了肋骨。
在「牛棚」裡,時傳祥臉色蠟黃、浮腫,一日日熬煎著。
1971年,已被摧殘得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傳祥,被趕出北京,送回山東老家。
時傳祥病勢沉重,當地診所又不敢給他看病。家屬蒙受株連,小兒子不能參軍,閨女沒資格上學……。
1973年入夏以後,時傳祥連下炕都十分困難。眼看病情一天天惡化,一家人求朋靠友,含著淚做了副棺材。時傳祥看見了,說:「不用給我預備這個,我死了,一燒就行了。」
說到死,時傳祥並不怕。可是,能這樣死嗎?冤還沒伸,自己問題還沒弄清楚,這口氣難咽啊!
之後,時傳祥雖然被接回北京,住進了醫院,但病延誤的時間太長了,住院一年零八個月後,於1975年5月19日含冤死去。
他沒能看到給自己平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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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