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至12日,習近平考察雄安、滄州、石家莊,並主持召開兩場座談會,主題分別為推進雄安新區建設與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雄安新區被嘲諷為「爛尾工程」,習為什麼異常高調地率三大常委前去撐場?北京作為「京津冀協同發展」的龍頭,書記、市長緣何不出席座談會?本文作三點討論。
雄安新區「千年大計」,習的政治豪賭?
習上台之初,就特別重視「京津冀協同發展」問題;但在中共現行體制和利益格局中,幾無解決可能。經過幾年折衝,習理出了一個思路:京津冀協同發展的「牛鼻子」是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而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核心在於「兩翼」——建設北京城市副中心(通州區)和河北雄安新區(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主要承接區)。如此,一可解決北京「大城市病」,二可解決區域性生態環境問題,三可促進河北發展、縮小區域差距,四可打造新的增長極。
就思路而言,這不能說是錯的。可關鍵是:(一)為什麼選擇雄安新區?事實上,雄安新區面臨生態脆弱(資源環境承載力已接近自然的上限,主要限制因素是水資源短缺、地表水質污染、洪澇災害風險)、產業基礎不牢、開放區位不佳等等問題,並沒有充分的學術研究作基礎。有人委婉地說,「在一定意義上說,雄安新區的設立出乎很多學者的想像,也引起了學者們的關注與討論。」比雄安新區條件更好的區域並不少。
(二)雄安新區有必要建為大城市嗎?當局規劃融合了衛星城、科學城、大城市新區的幾種屬性,起步區面積約100km2,中期發展區與遠期控制區面積分別可達到約200 km2和2000 km2,這是不是好大喜功、脫離現實(官方稱要斥資30萬億元「打造一座未來之城」)?2017年,雄安新區常住人口104.71萬人。比較而言,著名的日本筑波科學城,總面積28,400公頃,擁有超過20,000名研究人員,大約20萬居民,是一座高度發展、具有良好生活機能之都市。
更重要的是,雄安新區建設是個政治決策,從經濟地理學的角度看,完全「逆勢」。中國科學院院士陸大道認為,中國經濟要素的宏觀流向是「自西向東」,雄安新區倒著來,如何吸引大量經濟要素特別是技術創新要素的集聚?
雄安新區2017年設立,經過5年多的規劃和建設,現狀如何呢?今年1月,網上熱傳一個視頻:號稱亞洲最大的雄安高鐵站(占地66個足球場),長滿野草。已啟用兩年,每天卻只有一班火車到北京。萬民嘲諷。
就雄安新區而言,習近平遭遇著相當大的政治壓力。例如,2021年7月,河北省人大常委會出台《河北雄安新區條例》,雄安新區「降級」之說一時盛行(從「國家大事」降為「省級新區」)。
不過,習是個強勢的人,對此決不後退,而是強挺雄安。這次雄安之行,第一,罕見地帶上李強、蔡奇、丁薛祥三位政治局常委,尤其總書記、總理同框,這是故意針對反對聲浪。第二,習近平定調:雄安新區「從無到有」,「一座高水平現代化城市正在拔地而起,堪稱奇蹟。」「實踐證明,黨中央關於建設雄安新區的重大決策是完全正確的,各方面工作是紮實有效的。」
然而,習的強硬,並不足以讓反對聲音消失;相反,由於缺乏糾偏機制,雄安新區正變成一個漩渦:投入越多,越不會停止;而不停止,就需要越來越多的投入。中國經濟大盤動搖,財政越來越緊張。雄安新區變成無底洞,對習的政治殺傷力將越來越大。
「疏解」成最大難題,習近平強動「我的奶酪」?
只要有錢投入,雄安新區建設不是問題(目前,累計完成投資超過4000億元,參建勞動力穩定保持在10萬人以上,高峰時期約有20萬)。最大的問題是,北京沒單位願意「疏解」到雄安。
北京當局首先拿外來人口下手。北京外來人口三分之二集中在批發零售、製造、住宿餐飲、建築4個行業,強制疏解這些行業,就「人隨業走」了。這也是2017年蔡奇「刺刀見紅」驅趕「低端人口」的大背景。2021年7月30日,京津冀協同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有關負責人接受新華社專訪稱:2014年以來,已有20多所北京市屬學校、醫院向京郊轉移,疏解一般製造業企業累計約3000家,疏解提升區域性批發市場和物流中心累計約1000個,北京人口2017年來持續負增長。
這些好「疏解」的都「疏解」了,剩下的都是硬骨頭。2021年,習當局決策部署,以在京部委所屬高校、醫院和央企總部為重點,分期分批推動相關非首都功能向雄安新區疏解。而「在京部委所屬高校、醫院和央企總部」都是體制內的權勢者,在北京日子過得滋潤,誰願意離開?現有央企98家,誰該走誰該留?「疏解」實質就是現行利益格局的強行撕破、重組,是一場血肉拼殺。
即使政治高壓,目前也才有首批3家疏解央企(中國星網、中國中化、中國華能)總部開工,中國礦產資源集團選址落位;首批疏解的4所高校、2家醫院「正穩步推進各項工作」。用官方話語說,就是已「進入中央單位和相關地區協同發力關鍵期」。
習近平這次雄安行,一大目的就是親自發動員令,宣布「已進入大規模建設與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並重階段」,「疏解」必須加速:要紮實推動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各項任務落實,接續謀劃第二批啟動疏解的在京央企總部及二、三級子公司或創新業務板塊等,著手謀劃金融機構、科研院所、事業單位的疏解轉移。
習近平自己是從縣委副書記一步步爬上來的,對中共體制和既得利益集團實情當然清楚,他也自然了解「疏解」是一場大搏殺。現在的北京,可謂激流滾滾。習的「鐵腕」,將進一步把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丁薛祥、尹力、殷勇迎接「疏解」考驗?
這次河北行,習近平主持召開深入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座談會,奇怪的是,北京市委書記尹力、市長殷勇都未參加。「京津冀協同發展」被視為中共三大國家級戰略,習親自決策、親自部署,而且北京又是「京津冀協同發展」的龍頭,尹力、殷勇應如河北天津一樣,雙雙出席。反過來說,給他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來。居然沒來,說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他兩脫不開身,不參加應得到習的首肯。
對尹力、殷勇來說,有什麼事比參加習主持的座談會更重要呢?或曰上月18日長峰醫院火災(亡29人)。這雖令北京市領導層震驚,但尚不至於此。筆者猜測,原北京市委書記蔡奇、原中辦主任丁薛祥現都跟在習近平的身邊,而尹力、殷勇才主政北京不久,如果也都同時離京,那麼北京一時就無可靠之人坐鎮了,習在安全方面是非常謹慎的,不會無端冒險。從另一方面講,北京局勢並不平靜,習的不安全感很強。
習這次河北行,重點是推進雄安新區建設和北京「疏解」。總理李強領了總任務,在國務院層面具體抓的應是丁薛祥,北京層面則是尹力、殷勇負責。習近平簽發了軍令狀,就看丁薛祥、尹力、殷勇三人能否完成了。當然,這個活極端難幹,若做好了,對三人未來五年再升一級大有幫助。
這對丁薛祥尤為重要。丁1962年生人,是本屆政治局常委中最年輕者,上屆中央書記處排名第二,這屆調作第一副總理,應是當潛在接班人培養。但是,蹊蹺的是,4月21日的二十屆中央深改委第一次會議上,習近平繼續當主任,副主任為總理李強、全國政協主席王滬寧、中央辦公廳主任蔡奇,沒有丁薛祥的份。如果說王滬寧續任副主任是因為沒人能替代他的話,那麼中央深改委增加一個副主任並不是多大的問題,完全可以安排丁薛祥也當副主任。結果沒有。
而且,京津冀協同發展領導小組組長,前兩任先後是時任常務副總理張高麗、韓正,目前也沒公開宣布丁薛祥接下這個位置。這些都暗示,習對丁還在考察之中。
習已經70歲了,即使再忌諱接班人的話題,但也不得不有所安排。習家軍內部對此是暗鬥激烈,黨內其它派系也不會甘心。風暴還在後面呢!
結語
在中共意識形態的影響下,習近平受一些「國師」蠱惑,相信「政府有為」;雖然也說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但這裡的市場是受國家「引導」的,是所謂「有效市場」。這大概就是習要開闢的所謂「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新境界」。作為產物之一的雄安新區,先天就有致命缺陷。這是當前雄安新區陷入「爛尾」困境的深層原因。
習對此沒有明察,調整建設方案,反而政治豪賭,強行推進。這不僅在政治上使自己越發被動,而且在習家軍內部誘發分裂,加劇了黨內派系之間的暗鬥,使中共政局更加波詭雲譎,難以預測。但是,只要是雷,就一定要爆的;只要是坑,就一定會掉進去的。末路狂奔的表現就是如此。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