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23年03月18日訊】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百年真相》。
1967年1月的最後一天,距離那年的中國新年還有一個星期,顧聖嬰死了。
她是一個音樂神童,一個天才,一個在照片中永遠微笑的女子。她本應成為一個國家的榮耀和驕傲;事實上,她確實為她的國家爭得過無數榮耀。
但是,當文革風暴襲來,不堪羞辱的她擰開煤氣。從此,佳人玉殞,琴韻不再。
少年成才
顧聖嬰1937年出生於上海一個書香之家。她的父親顧高地,曾任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的祕書,母親秦慎儀是上海大同大學外國語言文學系的高材生。愚園路1088弄103號——一幢優雅的洋房,是他們的家。
據古典音樂評論家曹利群的《被背叛的遺囑——懷念顧聖嬰》一文,顧聖嬰自幼便顯示出極高的音樂天賦,她3歲開始學習鋼琴,先後師從楊嘉仁、李嘉祿教授,還跟從馬革順、沈知白教授學習音樂理論及音樂史。
天資加上刻苦練習,顧聖嬰小小年紀就嶄露頭角。她小學三年級時獲得了上海少年鋼琴比賽的第一名;1953年,16歲的她與上海交響樂團首次合作,取得巨大成功;第二年,就擔任上海交響樂團鋼琴獨奏演員。
1956年後,顧聖嬰師從蘇聯著名鋼琴家塔圖良和克拉甫琴科。在莫斯科中央音樂學院學習時,克拉甫琴科評價說,「顧在每一堂課上,都以自己的成績使我感到驚訝。她每天彈奏10到12小時;一年練下來的作品,至少比蘇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所做的多出一倍。」
政治陰雲下的耀眼明星
顧聖嬰在音樂領域裡盡情徜徉,但是,政治陰影卻籠罩著他們一家。
父親顧高地早年投身革命,參加過北伐和「八一三」淞滬抗戰,歷任高職。顧高地曾經和中共上海地下黨負責人潘漢年來往密切,掩護過中共地下電台的活動。抗戰勝利後,他辭去軍職,隱居上海。
1955年8月29日,就在顧聖嬰舉辦第一場獨奏音樂會的前四天,警察突然闖進家中,稱因為涉及「潘漢年案件」,將顧高地逮捕。
顧高地出門前對顧聖嬰說,「你要好好練琴……愛國家,愛人民。」當時顧聖嬰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父親說,「我愛國家,也愛爸爸。」
那是個「說夢話都怕遭人舉報的年代」,顧聖嬰把對父親的思念埋在心底,在事業上努力進取。
1957年,她在莫斯科舉行的第六屆世界青年聯歡節鋼琴比賽上榮獲金獎,這是中國人在國際比賽上奪得的第一枚鋼琴金獎。四十多位評委一致認為,演奏堪稱奇跡。
1958年,顧聖嬰又參加日內瓦第十四屆國際音樂比賽,獲女子鋼琴賽最高獎。獲獎後,她應波蘭政府之邀在波蘭展開巡迴演出。在華沙,顧聖嬰獲贈珍貴的禮物——蕭邦的石膏手模。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海外稱顧聖嬰、傅聰、劉詩昆、李名強、殷承宗為「中國鋼琴五聖手」,顧聖嬰更是風騷獨領。
但是,藝術上的成就並不能幫她擺脫政治上的窘迫。
1958年,父親顧高地被判處20年徒刑,發配青海勞改,顧聖嬰淪為了「關管殺子女」。什麼意思呢?這意味著某些人,因為上輩中有人被「關押、管制、殺掉」而身負「原罪」,淪為「賤民」。他們前途黯淡,舉步維艱。當時,對他們的基本政策是「有成分,不唯成分,重在政治表現」。就是說,你要想擺脫「賤民」地位,就必須認同中共這個黨的意識,並且格外努力表現。
所以顧聖嬰不得不積極靠攏「組織」,想努力成為一個「革命者」,來洗刷自己的「原罪」。
在給音樂理論翻譯家刁蓓華的信件中,她開始真誠地贊成「改變思想感情是長期艱巨的任務」,要「為革命演奏」。在1964年參加比利時國際鋼琴比賽期間,她寫下日記說,「美蘇選手是強敵」,還命令自己「為了祖國,為了人民……應該記住,彈好就是我運用了我的武器,也就是為革命服務,為政治服務」,等等。
這樣的思想壓力之下,她記錄下自己的各種不適,頭昏、抽筋、做噩夢……
文革浩劫 顧聖嬰殞落
但是,顧聖嬰哪裡會料到,她迫使自己靠攏的那個黨,幾年後掀起又一場浩劫,把她無情吞沒。
1966年,「文化大革命」橫掃而來。顧聖嬰被戴上了「白專典型」「裡通外國的叛徒」「修正主義分子」「歷史反革命子女」等一系列帽子。她是那個「要彈出風格、彈出水平,為祖國爭光,為人民爭光」的鋼琴奇才,現在卻成了要下跪認錯的罪人。
據《中國鋼琴詩人顧聖嬰》一書,1967年1月31日,在上海交響樂團的排練廳中,「造反派」把顧聖嬰揪到大廳的舞台上,當著樂團全體工作人員的面,打了她幾個耳光,還揪住她的頭髮,把她按在毛澤東像前長跪「請罪」,並通知她,第二天要參加她個人的專題批鬥會。還有傳說,她被剃了「陰陽頭」,還受到其它很過分的人格侮辱。
當夜,顧聖嬰與母親、弟弟在家擰開了煤氣……
《慢慢天明》書中記錄,1967年2月1日,愚園路749弄的原區中心醫院,凌晨3點左右,救護車呼嘯而來,抬下來三副擔架。髒兮兮的帆布擔架,放在急診室的地上,擔架上兩女一男,已經氣息全無。男的抬進來的時候,右手不合常理地前伸,很觸目。天很冷,沒多久,人就呈僵硬狀態。有人認出了躺在擔架上的是鋼琴家顧聖嬰。片刻,醫生寫好死亡鑒定,三副擔架由護工推到太平間。三具屍體匆匆燒了,骨灰沒有留下來。三個人是,媽媽秦慎儀、弟弟顧握奇和顧聖嬰。
那一年,才華橫溢的顧聖嬰還不滿三十歲。人文學者趙越勝在《若有人兮山之阿》一文中悲嘆,「闔家玉碎,滿門滅絕。豈『慘烈』二字所能盡言?以赤縣之廣,竟無一隅容顧聖嬰藏身,以國人之稠,竟無只手援顧聖嬰逃生。」
1975年,67歲的顧高地「刑滿釋放」,從青海勞改營趕回上海,得到的卻是妻兒於七年前自殺身亡的消息。飽受磨難從未被擊倒的他,一夜之間,白了頭。顧高地到處搜集女兒的遺物:鋼琴、樂譜、節拍器、獎狀、日記、照片、蕭邦手模……簡單地布置了一個顧聖嬰紀念室,日夜思念地守著。
回憶顧聖嬰,音樂家李德倫先生在2000年沉痛地說,「當時在第六屆世界青年聯合會上,和顧聖嬰一起獲獎的還有來自保加利亞的莫洛娃,也是彈鋼琴的,現在這個莫洛娃依然活躍在世界樂壇,而我們中國的顧聖嬰卻已經長眠地下三十多年了,想到這裡,我心裡充滿了深深的悲哀和遺憾……」
鋼琴家劉詩昆先生也曾在受訪中說,「在那個年代,家庭出身是人們很在意的一件事,她的知名度那麼高,家庭問題對於她真是有苦難言。我經常在她的琴聲中感受到她的憂鬱,我好幾次問她:『顧聖嬰,你是不是感覺不開心?』她總是對我憂鬱地一笑說:『我有什麼開心的呢?』我這位善良、天才的同行,假如她還活著,她在鋼琴藝術方面的成就還要大得多,還會通過她出神入化的演奏為人們帶來無以倫比的藝術享受。」
假如,她還活著……但是,她已死去。這顆美麗的星,從音樂的天空上飄然墜落。蕭邦的手模,破損了;鋼琴的樂章,斷裂了。顧聖嬰,不能接受無理的羞辱和來日的瘋狂。因此,她走了,沒有任何留戀。
文革期間眾多音樂界名人遇難
一場「文化大革命」,製造了史無前例的災難,對文化精英的毀滅令人哀痛不已。僅在顧聖嬰家鄉上海的音樂界,名人遇難的悲劇就不斷發生。
上海交響樂團的指揮陸洪恩,文革初年因「反對」姚文元的文章而被捕,1968年4月28日被判處死刑槍斃。樂團的中提琴家周杏蓉也受到迫害,1968年秋天自殺身亡。
上海音樂學院有17個「非正常死亡」:以死抗爭的有教授楊嘉仁和妻子程卓如(上海音樂學院附屬中學副校長),夫妻二人被批鬥後,先吞服安眠藥,然後開煤氣自殺;鋼琴系主任李翠貞1966年開煤氣自殺;音樂理論家沈知白1968年自殺;管弦系主任陳又新1968年跳樓自殺……
那時候,各級部門的負責人對自殺現象表現出的鐵石心腸也令人不寒而慄。一個人自殺以後,他們所在的單位非但不會放棄對他們的批判,反而會給他們加上「畏罪自殺」的罪名,讓他們「罪加一等」。
巴金在《十年一夢》中回憶說,「當時大家都像發了瘋一樣,看見一個熟人從高樓跳下,毫無同情,反而開會批判,高呼口號,用惡毒的言詞攻擊死者。」「那種日子。那種生活。那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是一片黑暗,就像在地獄裡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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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真相》節目組製作
(責任編輯:李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