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作屬於中共的隱蔽戰線,周恩來是它的創立者和領導者。
司馬璐在延安時,曾在中共的特務培訓機構棗園訓練班受過訓,專門學習過從事地下工作的技能(例如怎樣利用社會關係,找到自己的安身處,作為立足點;怎樣找一份公開合法的職業,掩護自己的工作;怎樣與非共人士打交道,怎樣利用中間份子、黃色工會、國民黨和其他人;怎樣在通信中用隱語;怎樣去聯繫「自己人」時所用的暗號;怎樣利用打麻將之類的形式開小組會;怎樣利用舞廳之類的熱鬧場所交換情報;怎樣利用敵人的公開機關,作為共產黨的祕密據點;怎樣隨時隨地迅速地改變自己的容貌和化裝;怎樣擺脫敵探的跟蹤;怎樣打擊叛徒;怎樣在被捕後應付敵人的審訊……等等)。後來在重慶時,司馬璐又曾在周恩來的領導下,直接從事過地下工作。
據司馬璐介紹,抗戰期間,中共的對日情報工作與國民黨之間有較多的聯繫,都是由周恩來直接領導的。中共的對日情報系統,大致可分為五個地區:一是以潘漢年為中心的上海;二是以廖承志為中心的香港;三是許建國、劉仁、王世英為中心的華北;四是以朱明、金仲華、邵宗漢為代表的蘇聯情報中國部;五是東北情報部門,一部分由華北領導,一部分由東北抗日聯軍陳龍領導。
周恩來領導中共的地下工作,其總的戰略布署是:隱蔽精幹,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所以,一般的左翼活動,真正的共產黨員多數在幕後策劃指揮,被捕被殺多是外圍的人物。犧牲個人保護組織和領導,當年有許多為理想而奮鬥的共產黨員,認為這種赤膽忠心奉獻革命是應該的。
當時中共的地下工作都有什麼特點?司馬璐告訴我們,大致有以下四個要點:
第一,西瓜政策,外面一定要有保護色,裡面是紅色的,不要露鋒芒:不要以左的面目出現。要有「三化」,一是職業化(要有一點專業知識),二是社會化(要廣交朋友,而絕不能暴露自己,甚至要交反動派的朋友,遇到危險時,住到國民黨要員的家裡),三是合法化(比如男女同志以夫妻身分作掩護,不使外人懷疑)。
第二,敵人的機構要打進去,把敵人的幹部拉出來。祕密派人參加國民黨、三青團、青年軍。三教九流,
青幫紅幫,哥老袍哥,黃色工會(即不屬於共產黨領導的工會),同鄉會,同學會,凡是有群眾的地方就要打進去,愈是敵人心臟的部分,愈要打進去。
第三,把敵人的據點變為中共的據點,利用敵人的公開交通線,掩護中共的祕密交通線,利用敵人合法的電台掩護中共非法的電台。在敵人後方開展經濟鬥爭,如搶購銀元,黃金,屯積生活必需品,利用共軍控制區走私,包括向白區推銷南泥灣特產(鴉片),以擴大財源。
第四,儲備力量。同黨與同黨間避免直接往來;單線聯繫;必要時犧牲個人或外圍保護組織;利用敵人內部的矛盾,與甲合作打擊乙,同時又與乙合作打擊甲。用反共的面目和組織消滅反共的力量。因此,為了培養一部分共產黨員的「反共威信」,以便掌握反共機構的關鍵職位,犧牲一些小共產黨員就不可避免。例如中共著名特務熊向暉在蔣介石的親信胡宗南身邊,利用反共面目,殺過不少共產黨人,是一個很著名的故事。
中共的地下工作而且充滿了殘酷的「考驗」。曾經的親歷者司馬璐回憶說,「組織上對我們說:『潛伏在黨內的敵人,要比我們正面的敵人可怕到一千倍、一萬倍,他們偽裝積極與忠實,取得組織上的信任,實際上在從事反黨的活動。搞地下組織工作最艱難了,有時表面上看來是一個忠實可靠的份子,結果卻是一個敵人的奸細。一個愈像忠實可靠積極的同志,愈要當心他。』
『當發現一個同志不可靠的時候,最好是能通過敵人的手把他幹掉。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既可以為我們組織上除去隱憂,又可以增加我們的政治宣傳數據。否則的話,只好我們自己動手了,不過,那總是不得已的。』
領導又說:『一個經得起考驗的同志,組織上是絕對信任他的。』
『考驗』,這中間包含了多少辛酸的故事,為了考驗一個同志,組織上有時故意給你一些無理的打擊,甚至布置好一個陷阱,如果你一不小心,就可能考驗掉自己的性命。他們又一再強調,『革命的策略沒有直線的,總是迂迴曲折的,沒有規律的,全靠隨機應變。為了革命,任何手段都是合理的。』」
(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