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怎麼教太子平天下?(12)

——《帝範》初學 作者: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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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北京時間2021年11月13日訊】

第十二章 務農第十

夫食為人天,農為政本。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志廉恥。故躬耕東郊,敬授人時。國無九歲之儲,不足備水旱;家無一年之服,不足禦寒暑。然而莫不帶犢佩牛,棄堅就偽。求什一之利,廢農桑之基。以一人耕而百人食,其為害也,甚於秋螟。莫若禁絕浮華,勸課耕織,使人還其本,俗反其真,則競懷仁義之心,永絕貪殘之路,此務農之本也。斯二者,制俗之機。

子育黎黔,惟資威惠。惠而懷也,則殊俗歸風,若披霜而照春日;威可懼也,則中華懾軏,如履刃而戴雷霆。必須威惠並馳,剛柔兩用,畫刑不犯,移木無欺。賞罰既明,則善惡斯別;仁信普著,則遐邇宅心。勸穡務農,則饑寒之患塞;遏奢禁麗,則豐厚之利興。且君之化下,如風偃草。上不節心,則下多逸志。君不約己,而禁人為非,是猶惡火之燃,添薪望其止焰;忿池之濁,撓浪欲止其流,不可得也。莫若先正其身,則人不言而化矣。

古代中國是農業社會,一貫重農。太宗在《帝範》中,亦將「務農」與「閱武」、「崇文」並列為三大國策。

這有現實之需。隋末戰亂,天下衰敝,例如隋煬帝即位時,全國戶九百萬、人口四千六百餘萬,而太宗時戶不滿三百萬。太宗重整乾坤,以重建農業經濟為基礎,因為「國以民為本,人以食為命,若禾黍不登,則兆庶非國家所有」(《貞觀政要‧務農》)。故本篇開始即說「夫食為人天,農為政本」。那又主要有哪些做法呢?

其一,恢復籍田、親蠶古禮。歷代勸課農桑,帝王有籍田儀式,但東晉後被廢棄達數百年之久。據《舊唐書‧禮義志》記載:「太宗貞觀二年正月,親祭先農(祭祀神農),躬御耒,籍於千畝之甸。……此禮久廢,而今始行之,觀者莫不駭躍。」其時,太宗在長安宮北苑建先農壇,長孫皇后於貞觀元年、九年兩次率內外命婦親蠶。這些,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都為之鼓舞。

其二,推行均田、租庸調制。丁男十八歲以上,授田百畝,其中二十畝為永業田(永遠持有),八十畝為口分田(死後還田);官府依據授田紀錄而向人民徵收租庸調。這個制度使田納租、戶輸調(交納絹、綿或布)、身服役,負擔均分,而且達到輕徭薄賦的目的,例如口分田八十畝,只納粟兩石,等於四十分之一,庸(服役)年二十日,僅及漢三十日之三分之二。研究者說,這使千千萬萬自耕農戶在土地兼并的風浪中,保持住他們的一小塊土地,是唐代隆盛的四大基礎制度之一。

其三,與民休息,「不奪農時」。「凡事皆須務本。國以人為本,人以衣食為本,凡營衣食,以不失時為本」(《貞觀政要‧務農》)。太宗怎樣「不失時」呢?請看兩個事例。一是貞觀五年,主管大臣想在二月裡為皇太子舉行加冠禮,太宗說:「如今百姓春耕剛開始,這樣做怕要妨礙農事。」下令將禮儀改在十月。另一件,太宗喜愛狩獵,但每次狩獵都選擇在農閒時間進行。據《舊唐書‧太宗本紀》記載,貞觀年間太宗總共進行七次狩獵,都在十月至十二月之間。

太宗為什麼能做到這呢?他說了這麼一段話:「夫不失時者,在人君簡靜乃可致耳。若兵戈屢動,土木不息,而欲不奪農時,其可得乎?」「夫安人寧國,惟在於君。君無為則人樂,君多欲則人苦。朕所以抑情損欲,克己自勵耳。」

太宗的「克己自勵」,完全出於一片仁心,有時竟至於神奇。史籍記載了這麼一個故事––貞觀二年,京師旱,蝗蟲大起。太宗入苑視禾,見蝗蟲,掇數枚而咒曰:「人以穀為命,而汝食之,是害於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將吞之,左右遽諫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災膚躬,何疾之避?」遂吞之。自是蝗不復為災。

大概,太宗的仁心真感動了天地。太宗仁心,也遠遠超越了陰陽家所講的禁忌。太宗講皇太子加冠禮改在十月舉行時,有大臣奏言:「準陰陽家,用二月為勝。」太宗曰:「陰陽拘忌,朕所不行。若動靜必依陰陽,不顧理義,欲求福佑,其可得乎?若所行皆遵正道,自然常與吉會。且吉凶在人,豈假陰陽拘忌?農時甚要,不可暫失。」

太宗的治國理想是使民風淳樸、直追三代,而「務農」就是一條最有效的途徑。圖為《耕織圖冊.三耘》,作者、年代不詳。(公有領域)

太宗「務農」,在現實之需之外,還有一層用意:導民向善。

古代中國以農立國,不是僅僅出於物質考慮,更有其精神指向,這是中華文化神性之一體現。

以農立國的精神指向,《呂氏春秋‧上農》說的十分坦白:「古先聖王之所以導其民者,先務於農。民農非徒為地利也,貴其志也。······民捨本而事末則好智,好智則多詐,多詐則巧法令,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古代聖王之所以能夠領導他的民眾,是因為首先致力於農業。使民眾從事農業生產時,不是僅僅為了種地而獲得利益,高貴之處是陶冶他們的心志。……百姓捨棄農業從事工商,就會喜好耍弄智謀,喜好耍弄智謀,行為就詭詐多端,行為詭詐多端就會在法令上耍機巧,把對的說威錯的,把錯的說成對的。)

西漢賈誼《論積貯疏》也說:「背本而趨末,食者甚眾,是天下之大殘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

太宗也深有同感。因為太宗的治國理想是使民風淳樸、直追三代,而「務農」就是一條最有效的途徑,能同時達到孔子所說的「庶之、富之、教之」的效果(《論語‧子路》)。

貞觀十六年,天下米價大都一斗值五個錢,更便宜的,一斗只值三個錢,太宗說了這麼一段話:「……朕為億兆人父母,唯欲躬務儉約,必不輒為奢侈。朕常欲賜天下之人,皆使富貴,今省徭賦,不奪其時,使比屋之人,恣其耕稼,此則富矣。敦行禮讓,使鄉閭之間,少敬長,妻敬夫,此則貴矣。但令天下皆然,朕不聽管弦,不從畋獵,樂在其中矣!」由此可見太宗的一片苦心!

從某種角度講,「貞觀之治」就是建立在「務農」基礎上的。而唐之被稱為「盛唐」,恰是因其將中國傳統農業社會推向了鼎盛時期。

附錄:「務農第十」大意

穿衣吃飯是人的天性,農業生產是國家的根本。糧倉裡堆滿糧食之後,百姓自然就懂得講求禮節;達到豐衣足食之後,百姓自然就有了羞恥之心。所以我親自在東郊種田,為的是給百姓做示範。國庫的糧食如果沒有九年的儲備,就不能抵禦水災和旱災;家中衣服如果沒有一年的積存,就不能抵禦冬天的寒冷。如果出現饑荒而百姓缺衣少食,就會盜賊四起。百姓都去追求牟取暴利的商業,使農業生產和紡織廢絕,就動搖了國家的根本。讓一個人去耕種,去養活一百個人,這樣做的害處比秋天的蝗蟲去吞噬莊稼更大。治國大計,沒有什麼比盡力消除浮糜奢華的不良風氣更好的了,勸勉督促人們專心致志地從事耕種和紡織,使百姓重新回到重視農業的根本之路,社會風俗也會因此變得真樸淳厚起來。這樣,人人都會懷有仁義之心,也就永遠斷絕了貪財好利的後路,所以務農是一個國家的根本。以上這兩個方面,是制馭風俗、掌握天下的關鍵。

君主育化黎民百姓,主要藉助刑罰和仁惠兩種手段。施仁惠能使民心所向,風俗純正,恩澤所及,人們就如同在嚴冬中沐浴著春陽;刑罰可使壞人恐懼,也可以使天下的臣民變得像車轅之中的牛馬那樣馴服,壞人如常感腳踏刀刃頭頂雷霆,就不敢為非作歹。因此,必須威懾和仁惠一起使用,剛柔並濟。制定了刑法之後,人們就不敢去違犯,用商鞅搬移圓木給以賞金的辦法樹立威信。如果賞罰分明,那麼人們對於善惡是非就區別開了;多施仁惠,誠信愛民,那麼不論遠近,人心都會安定。鼓勵人們從事農作,那麼飢餓寒冷就不會發生;遏止奢華豔麗,國富民強的景象就會出現了。君王如果以仁義和誠實的風範引導天下,百姓就會服從實行起來就會像風過草倒一樣順理成章。君主如不知節制慾望,臣民就會好逸惡勞;君主如不能嚴於律己,卻去禁止別人不做壞事,就像是怕火燃起,卻用加上柴薪的辦法去撲滅火焰;也如同討厭池水渾濁,卻自己動手不斷攪動,希望它能澄清一樣,這是辦不到的。還不如先從自己做好開始,儘管你不說什麼,民心風俗也會因此而變好。@*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李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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