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被公開殺害的第一「反革命」

作者: 不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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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北京時間2021年09月27日訊】劉文輝,一名生長在上海的普通工人,年輕的生命戛然而止於1967年3月23日,他成為文革發生後國內被公開殺害的第一人。他的被害,是因為他反對文革,不僅稱其是一場暴政,是一場禍國殃民、窮兵黷武的大浩劫,而且認定毛澤東殘害人民、給國家和民族帶來深重災難。在那樣的年月,如此犀利的言辭,亦注定了劉文輝的結局。

1937年出生的劉文輝,父親曾在銀行和華東工業局工作。毛澤東建政後,其父親失業,後被打成「歷史反革命」,年僅16歲的劉文輝被迫輟學,進了滬東造船廠當工人,並成為一個佼佼者。在工作之餘,他還自學讀夜大。1957年「反右」期間,他因批評領導官僚作風和生活腐敗而被打成右派。1960年代初,其右派帽子被摘掉,並被恢復團籍。然而,期間所經歷的一切——檢查、批鬥、孤立、改造、監督已讓他開始清醒。

1967年3月23日,劉文輝成為文革發生後國內被公開殺害的第一人。

劉文輝通過閱讀書籍,瞭解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衰落形勢,並為此深深反省,認為以專政犧牲民權、控制言論、剝奪民眾自由、踐踏民眾意志的社會制度不會長久維持下去。他特別推崇蘇俄十九世紀偉大作家赫爾岑的自由民主思想,並希望自己可以效仿他走「流亡救國之路」,在國外也辦一份揭露獨裁專制罪行的報紙。為此,劉文輝努力尋找機會出國,哪怕是偷渡出去。抱著這個目的,1961年,他來到了面臨東海的嵊泗船廠工作。他不僅苦練游泳技術,而且偷偷學習航海技能,並堅持收聽海外廣播,特別是美國之音。

因為收聽美國之音,他在第一時間得知肯尼迪遇剌身亡的消息,並告知家人和朋友全世界都為之震驚和沉痛悼念,而此時的大陸領導人為此歡呼慶賀。當1962年中印邊界戰爭爆發,中國媒體一致攻擊詆毀印度總理尼赫魯時,劉文輝卻告訴家人和朋友尼赫魯是個傑出的政治革命家,他和毛澤東在取得政權後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當他從外臺中聽到赫魯曉夫批評斯大林的報告時,他告訴家人:毛澤東從赫魯曉夫反斯大林事件得出教訓,只有加強無產階級專政,掀起一波一波的政治運動,用階級鬥爭的高壓政策控制人民,國內才能太平。他認為斯大林與毛澤東是同一體制下的暴君,「歷史不是靠狂人獨夫、暴君用殘害百姓為代價來創造的,這種倒行逆施終將被時間巨輪輾壓得粉碎」。

或許正是因為收聽了外臺,才讓劉文輝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國家出了什麼問題。據他的弟弟劉文忠分析,劉文輝思想形成大致源於三個方面。一是家庭影響;其父親和叔叔曾分別在銀行與報社工作,精通外文,與英、美、日在華工作人員多有結交,劉文輝因此耳濡目染,接受到一些西方現代理念。其母親出身名門,外公乃書畫大家胡公壽,二位舅舅(胡定國、胡定城)為辛亥先烈,母親傲骨甚硬,從小帶給他很深教養。二是長期收聽「外臺」;劉文輝小學曾住讀教會學校,英語甚好,後來在海島工作,一直收聽所謂「敵臺」,獲得了甘為「義士」的價值自信。三、十年自學,通讀《史記》、《資治通鑒》及諸子百家古籍,結合近代西方社科經典名著,特別認同胡適標舉的民主自由思想。1964年,在「四清」運動中,劉文輝的出逃計畫被出賣,他被定性為反革命分子,回上海管制3年。

1966年6月,文革爆發後,劉文輝和其父親再次成為抄家批鬥的對象。在這樣的日子裡,他寫下「龐然世界二瘋子,毛林發作幾下抽搐,幾下嚎叫,踞功自傲,誇口最舵手,世界革命談何易,漩竭急轉碰石岩。迫害毛澤東急,億萬命竟玩忽,獨夫欲名,惟君命有所不受。須自主,沉舟側畔千帆過,民意歌蓋君之代,天皇戰歌遭唾罵。頂禮膜拜,必戰災情勢急。」這樣的「反詩」。劉文輝除了每天在昏黃的燈光下奮筆疾書,還時常對弟弟低聲說:「這樣下去,我們的國家將給毛澤東徹底搞砸了!」他讓弟弟盡可能收集各種傳單、資料,帶回家給他閱讀、研究。最終,他決定寫一篇文章,全面揭露毛澤東發動文革的禍國殃民的大陰謀,借各派混亂之手,以反面教材寫成大字報貼出來,使它震撼中國大地。

這篇文章就是《駁文化大革命十六條》萬言書。寫完後,劉文輝與弟弟複寫成了14封長信,每封信有10張信紙厚。劉文輝讓弟弟去杭州向全國北大、清華、復旦等14所最著名的大學投寄這些匿名信。他說,這是要殺頭的,但他早已不怕殺頭了,他寧願做當代的顧炎武、譚嗣同、中國的普魯米修斯!儘管內心有些害怕,但感佩於哥哥精神的劉文忠,最終還是郵寄了這些信。

在這萬言書中,有這樣觸目驚心的詞句:「反對毛澤東的階級鬥爭理論」、「毛澤東的社會主義革命新階段是窮兵黷武主義的新階段」、「文化大革命強姦民意,瘋狂迫害民眾,是全民大迫害」,「民主主義者在抗暴鬥爭的旗幟下聯合起來!」「當權者人人正裝,登天安門城樓掀起瘋狂的紅衛兵運動,高唱世界革命,控制報刊廣播,操縱全國輿論,對內暴行專政,鎮壓知識份子,焚書坑儒,推行愚民政策,比秦始皇更猶過之。處人人唯唯諾諾不敢言,陷社會暗無天日,使神州大地百業俱廢,遍地飢餓,窮山僻鄉,白丁文盲。工人不幹活,農民不種田,學生不讀書,教書者牛棚勞役,形形色色流氓高喊革命口號。武鬥傷民,抄家捕人,殘無人道……」如此一針見血的言辭,讓當時的政權惶恐不已。「案子」很快被偵破了,劉文輝被公開槍決於上海市民廣場,劉文忠入獄13載。

上海市中級法院劉文輝「反革命案」刑事判決書上羅列著劉文輝罪行:1957年「瘋狂地攻擊共產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大肆污蔑我歷次政治運動和各項方針政策」,1962年「為首組織反革命集團,陰謀劫船投敵。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開展後,竟針對我黨中央關於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即十六條),編寫了反革命的『十六條』,分別散發到全國八大城市十四所大中院校,用極其惡毒的語言咒罵我偉大領袖;瘋狂攻擊我社會主義革命新階段是『窮兵黷武主義的新階段』,社會主義制度是『戰爭的策源地』,誣蔑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運動是『全民大迫害』。同時大肆宣揚資產階級的『和平、民主、平等、博愛』,竭力吹捧蘇修、美帝……」,劉文輝「是一個罪大惡極、拒不悔改、堅決與人民為敵的反革命分子」,為「確保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順利進行」,「判決反革命犯劉文輝死刑,立即執行」。

從該判決書中不難從字裡行間看出當年全體國人包括知識份子皆被長期洗腦欺騙愚民恐怖變得白痴一般,整天只會高喊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林副統帥健康健康永遠健康!早請示,晚匯報,大跳忠字舞……,而中華民族真正偉大的英雄劉文輝、林昭、遇羅克、王申酉、張志新、李九蓮、鍾海源、王榕芬、陸洪恩、竟僅因他們有思想有見解有分析有判斷有知識有智慧,更重要的是有獨立人格有真知灼見有真理而命喪黃泉!

在被害前,劉文輝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中寫道:「我相信死後我國的民主主義者、共產黨中的現實主義者朝著世界潮流行駛。中國是會有希望的,那就是民主、自由、平等。」

劉文輝寫於1967年3月20日的遺書——

(1967年)「3月9日四時許,我在法警強力馴逼之下,在不大於五平方的私堂(即法庭)與外人隔絕,由檢察院一人給我檢察院起訴書,五分鐘後仍由他代表中級人民法院宣判我死刑,立即執行。僅隔二小時左右,高級人民法院就傳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事實上,我的上訴書剛寫好,高院高明未卜先知,如此猴急,只能證明我使他們十分害怕,惟恐我多活一天來反抗他們的殘忍,此外說明披法袍的法者是多麼遵紀守法啊!莊嚴而鄭重的法律程式手續總是到處被他們強姦。」

「此遺書一定要保存好,讓我死得明白。我說它是私堂並不污誣它。我的親人,我將死去,我為什麼被害,因為我寫了二本小冊子:《冒牌的階級鬥爭與實踐破論》《通觀五七年以來的各項運動》,此稿被紅衛兵抄去。另一本是傳單『反十六條』,其中分類分條為:『窮兵黷武主義的新階段』,『主流和曲折』,『敢字當頭,獨立思考,反對教條,自作結論』,『論群眾在切身痛苦中教育自己』,『反對毛澤東的階級鬥爭理論』,『正確對待同胞手足』,『區別對待黨團幹部』,『警惕匈牙利抗暴鬥爭的教訓』,『民主主義者在抗暴鬥爭的旗幟下聯合起來』,『關於自殺與拚殺』,『武裝鬥爭的部署』,『裡應外合』,『知識份子問題』,『主張部隊研究它、批判它』。此傳單是由忠弟投寄出了事故,也正是我被害的導線。你們瞭解我的情操,它可以用詩概括之:反右幸嘗智慧果,抗暴敢做普魯米。鎖國應出土玄裝,焚坑猶落揭石子。今赴屠場眺晨曦,共和繁榮真民主。」

「我是個實行者,敢說更敢做。如今就義正是最高的歸宿。我在經濟上對家庭大公無私,在政治上為祖國大公為人。這正是你們有我而自豪之處。所以我要求你們不要難過,不要從私情上庸俗地讚揚我,應明智些不因當局的壓迫、愚弄而誤會我的生平。我相信死後我國的民主主義者、共產黨中的現實主義者朝著世界潮流行駛。中國是會有希望的,那就是民主、自由、平等。」

「毛澤東……但自55年後就轉化到反動方面去了。整個世界在變化,但他竟這樣昏聵、剛愎自用、居功自傲,自翊為救世主,以至內政、外交竟是亂弱難定,估計越來越冒險,將成為我國家的災星。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正是強制人民服從己意,清除異己,其方式退居幕後,暗施毒箭,指使親、寵、奸,把天下搞得昏天暗地,愚弄群眾,混淆是非,獨夫欲名,玩億萬性命,冒天下之大不韙,孤注一擲,拼其偉大理想之實現。」

「我堅決反對鎖國排他主義、軍國主義、反民主自由、反經濟實業、焚書坑儒主義、階級鬥爭惡性報復為奴役人民的手段,反對所謂解放世界三分之二的人民之謬論。所以作為匹夫有責,我就願意敢與毛澤東鬥爭。這才是死得其所,重於泰山。我的家庭不要因悲痛、受侮辱和受迫害而誤解我,不相信我。我的正義行為一時不易證明就留待日後吧!」

「外甥們成長吧!要相信烈士遺書的價值。我的血不會白流。請把我的詩與血書銘刻在烈士碑上,不要枉我此身。視親人能見到我立碑的榮幸。……作為烈士的我必能恢復光榮,洗滌家庭所蒙受的污垢。我在第一所1211,在滬監牢號167(761號)。我的手與腳被銬著,不准我寫信和要求見親人。此遺書是寫上訴書時偷寫的,請秘密妥善保管。請你們將此書交給我弟弟,另有我詩詞七首分別收藏在衣服中。」

「……我將向人民上訴,毛澤東的階級鬥爭理論與實踐是反動的是奴役廣大人民的;我將向先烈們上訴,毛澤東貪天之功據為己功,把先烈血換下的事業作為實現自己野心的本錢;我將向社會賢達上訴,毛澤東焚書坑儒迫害異己,愚民毀綱,亡國亡民;我將向祖國上訴,我作為愛國志士反對毛澤東的戰爭政策,毛澤東的鎖國排他主義;我將向世界人民上訴,我是個國際主義者,我反抗毛澤東所謂解放三分之二人類的謊言野心。我將死而後悔嗎?不!決不!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從來暴政是要用烈士血軀來摧毀的,我的死證明毛政權下有義士。我在毛的紅色恐怖下不做順民,甘做義士!」

輝寫於1967年3月20日

誰說中華無男兒?!誰言中華民族係天生的奴隸?!誰稱黃種人天生劣等?!誰云中華文明應當死亡?!誰曰中華文化應當靠邊?!吾國正宗文化文明能培養出劉文輝、林昭、遇羅克、王申酉、張志新、李九蓮、鍾海源、王榕芬、陸洪恩這樣的英雄豪傑!

林昭、遇羅克、王申酉、張志新、李九蓮、鍾海源的光輝事跡早已家喻戶曉,而中華民族優秀男兒,迄今中國人又有幾人知曉?!難道不應當反省麼?!

(轉自看中國/責任編輯: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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