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女王:成吉思汗的監國公主阿剌海別吉

作者: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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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北京時間2021年09月20日訊】生為公主,特別是黃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女兒,阿剌海這一生就註定了不凡。當她戴上高高的罟罟冠,披上五彩的嫁衣,踏入汪古部的土地時,阿剌海的傳奇人生,才剛剛開始。

馬背上的明珠

孛兒支斤·阿剌海·別吉,是她的全名。孛兒支斤是家族姓氏,別吉是封號,相當於公主、王妃之意。阿剌海是成吉思汗和皇后孛兒帖的三女兒,身負黃金家族高貴的血統,自然是天底下金尊玉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女孩。

阿剌海,正是在馬背上顛簸著成長起來的貴族女子。圖為蒙古士兵。(shutterstock)

這個女孩的童年,大部分時間是在戰亂中度過的。那時她的父汗鐵木真,未加尊號,為統一蒙古各部落而長年作戰。蒙古是馬背上的民族,蒙古的公主,便是馬背上最耀眼的明珠。阿剌海,正是在馬背上顛簸著成長起來的貴族女子。

三公主和所有蒙古人一樣,自幼學習騎射技藝,接受烈日和風雪的磨鍊。再加上公主的身分,阿剌海更要掌握處理軍政、管理部眾等基本的領導力。不出幾年,阿剌海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鐵木真賦予她超越鋼鐵的意志,孛兒帖賦予她聰慧賢明的美德,在三公主美麗明豔的容顏背後,有一個不遜於大丈夫的堅毅果敢的靈魂。

她真正的傳奇,大概開始於1204年的春夏之交。父汗鐵木真統一蒙古的大業,走到了最後一步,和乃蠻部太陽汗的終極之戰。這時候,草原上有三大鼎足而立的部落,東面是鐵木真的蒙古諸部,西面是太陽汗的乃蠻部,南部是阿剌兀思統治的汪古部。

汪古部是突厥後裔,長年臣服金朝。他們世代生活在中原與北方草原的交界處,佔據陰山要塞,為金人扼守界壕,以抵禦蒙古、乃蠻等北方部族的進攻。隨著蒙金實力的變化,汪古部逐漸從金朝獨立出來,成為草原各方力量拉攏的目標。

最先行動的是太陽汗。他派出使者前往汪古部,遊說阿剌兀思:「東邊的蒙古人太囂張了,請你配合我一起出兵攻打他們。你做右翼,我為左翼從這裡出兵,我們兩部合圍蒙古,把他們的弓箭都搶過來。」

阿剌兀思也非凡俗之輩,當場拒絕乃蠻的邀請,打發走使者。同時快馬加鞭派人向鐵木真報信,囑咐他「千萬不要讓敵人奪走了你的弓箭」。鐵木真那時正帶著帳下勇士圍獵,聽到消息後立刻召集親信和部將。大家就在獵場上席地而坐,商議對策。

「大家說說,怎麼辦?」鐵木真先開口。大部分人以戰馬瘦弱為由,不願意出兵。鐵木真的弟弟卻是主戰派,主張在乃蠻部做好防禦工事前,發動突襲,一定可以順利取勝。他還鼓勵大家:「手執弓箭,頭枕箭筒,將生死置之度外,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鐵木真大為讚賞,立刻整頓兵馬,調兵遣將。出征前,他親自來到汪古部,和首領阿剌兀思結為「安達—忽達」,兩大部落順利結為強大的聯盟,即將給予乃蠻致命一擊。

安達,在蒙語中是兄弟;忽達,則是親家。阿剌兀思獨具慧眼,一早就決心追隨鐵木真作戰;而鐵木真也非常珍視這位兄弟般的盟友,以及汪古部得天獨厚的戰略地位,因而準備和汪古部聯姻,鞏固兩大部落的聯繫。

在他嫡出的五個女兒中,鐵木真選中了最具才幹,正值青春韶華的阿剌海公主。

新婚公主的生死考驗

迎著父汗慈愛而不捨的目光,阿剌海沒有羞澀,也沒有猶豫,就像平日裡父女倆議論部落事務那樣,她平靜地點點頭,接受了這樁婚事。阿剌海很清楚,這是一次關乎蒙古生死存亡的聯姻。只有得到汪古部的忠心和支持,統一蒙古的大業便指日可待;而一旦汪古部轉投乃蠻部,那將是蒙古的重大災難。

阿剌海戴上高高的罟罟冠,披上五彩的嫁衣,踏入汪古部的土地。圖為身穿蒙古服飾的女子。 (Shutterstock)

她阿剌海,不是普通的小兒女。生為公主,特別是黃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女兒,她這一生就註定了不凡。從小接受萬民的敬愛和供養,阿剌海對他們也有守護和庇佑的責任。

駙馬的人選,是阿剌兀思長子、首領繼承人不顏昔班,一個年齡、品貌都與阿剌海非常般配的傑出少年。除卻結盟的需要,這大概也是,鐵木真能為她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黃金家族的公主,無論和誰成婚,都是一場「下嫁」。因為對阿剌海的憐愛以及她對蒙古的貢獻,鐵木真為她舉辦了隆重的婚禮。她的罟罟冠鑲嵌著珊瑚、綠松等名貴寶石,垂下長長的珍珠瓔珞;她的婚服彩線交錯,繡滿了流雲、杏花、石榴等吉祥紋樣,寬大的裙襬垂到了地面。在侍女的簇擁下,盛裝的阿剌海走出了從小長大的宮帳。

蒙古部民為慶祝這場婚禮載歌載舞,阿剌海則更真切地感到了肩上重任。她目視前方,堅定地邁出每一步,不曾回頭。她的母親孛兒帖夫人,用木勺「察察爾」舀起潔白的馬奶,向天空潑灑。這是蒙古母親為出嫁女兒舉行的祈福儀式,希望她堅守純潔的心靈,遠離黑暗與罪惡。

美麗英武的阿剌海公主,踏上汪古部的領地。少年夫妻,新婚燕爾,阿剌海和丈夫不顏昔班留守在本部,首領阿剌兀思則率軍出發,和鐵木真一同征討乃蠻。戰事進行得很順利,阿剌海很快接到兩大部落得勝的捷報。

危險和災難,偏偏在本該皆大歡喜的時刻降臨。汪古人對於是否歸附蒙古一事分歧已久,那些反對結盟的貴族,趁著阿剌兀思出征之際發動政變,他們先是暗殺了不顏昔班,又偷襲了歸心似箭、毫無防備的阿剌兀思。他們還要趕盡殺絕,大肆追捕阿剌兀思的親信和親眷。

這自然也包括來自蒙古的新嫁娘阿剌海,或許他們更為仇視這位蒙古公主,畢竟是她的到來促成了兩部落強有力的結盟。一夜之間,阿剌海的人生跌入谷底,她接連失去兩位至親,自己也危機重重,隨時可能有殺身之禍。

她沒有時間流淚,阿剌兀思的氈帳中,還有他驚慌失措的寡妻阿里黑、幼子孛要合和侄子鎮國。他們也是阿剌海在汪古部僅剩的親人了,雖然阿剌海也不過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但她此刻必須變得勇敢強大,才能成為那些人的保護傘,為所有人爭取一線生機。

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真的帶著那幾位老弱婦孺成功躲過了追殺。在蒙古人的傳說中,阿剌海帶著三位夫家親屬,先是遇到一個好心的守城人,他冒著生命危險,用繩索把他們吊出城去;之後她通過大山中的一個密道,順利出逃。

雖然我們已無法獲知,阿剌海一路逃亡的詳細情形,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阿剌海面對人生中的第一次嚴峻考驗,憑藉過人的智謀和膽氣,保護著她的親人們,平安度過一個個驚魂之夜。離開了汪古部,阿剌海沒有投奔父親鐵木真所在的漠北草原,而是風塵僕僕,一路向南逃到了雲內州。

監國理政的草原女王

得到消息的鐵木真,派兵平定了汪古部的內亂,把心愛的女兒重新送回汪古部。這時部落內大局已定,捲土重來的阿剌海變得更加堅強、果決,她也擁有了另外一個身分:汪古部的實際掌權者。

偉大的父親和大將在前線廝殺,睿智的公主留守本部,像女王一樣為守護族人,治理帝國。圖為蒙古草原。 (Shutterstock)

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汪古部成為連接中原和漠北草原的一大通道,北方民族所需的糧食、茶葉、絲綢等物品,通過汪古部輸送到大漠,蒙古族逐漸走向鼎盛,汪古部也隨之變得繁榮富庶。這背後,離不開阿剌海的坐鎮和治理。

不過阿剌海對蒙古乃至整個草原的意義,遠不止於此。在《元史》惜字如金的記載中,有一段描述阿剌海的文字:「明睿有智略。車架征伐四出,嘗使留守。軍國大政,諮稟而後行,師出無內顧之憂,公主之力居多。」

意思是說,阿剌海聰明智慧,成吉思汗四處征戰時,阿剌海留守草原,掌握蒙古後方的軍政大權。諸事必須稟報並詢問她的旨意,方可施行。成吉思汗遠征而無後顧之憂,公主的功勞非常大。

阿剌海重回汪古部之際,鐵木真被推舉為全蒙古的大汗「成吉思汗」,汪古部成為蒙古屬地之一。為了報答阿剌兀思的忠心,成吉思汗追封他為高唐王,他的妻子為高唐王妃,侄兒鎮國為「北平王」,並賞賜豐厚的財物。他的幼子孛要合由於年紀尚小,沒有戰功,成吉思汗出征時特意把他帶在身邊,以便讓他儘快立功稱王。

成吉思汗為阿剌海舉行第二場隆重婚禮,讓她改嫁新王鎮國。處理好汪古以及整個蒙古的大小事務後,成吉思汗籌劃著繼續開疆拓土的霸業。於是,四傑之一的木華黎作為征金大元帥,南下攻打金朝;成吉思汗則向西進軍,攻打花剌子模。他賦予了木華黎幾乎等同於皇帝的行政大權,但是在蒙古帝國中,已是「國王」的木華黎仍要聽命於另一個位高權重之人,那就是三公主阿剌海別吉。

西征之前,成吉思汗特封阿剌海為「監國公主」,並賜一枚黃銅大印。這枚銅印於1958年出土,它長108毫米,寬107毫米,高63毫米,重1400克,印文為陽刻篆體,上書「監國公主行宣差河北都總管之印」。寥寥十四個漢字,簡潔有力地道出了阿剌海一生中最閃光的時刻。

「監國」一職,一般指君主在外時,將太子留守國都,掌握朝政大權。印文中的「行」,是兼任之意,「河北」即黃河以北,相當於今天包括山西、河北在內華北地區,在阿剌海的時期,河北一帶正處於蒙金交戰之時。印文的內容,表明阿剌海不僅掌握監國大權,還是華北地區各路蒙軍的總統領。

試想一下,偉大的父親和大將在前線廝殺,睿智的公主留守本部,像女王一樣為守護族人,治理帝國,這需要多麼堅強的意志、敏銳的決斷,以及非凡的執政能力,才能將一個迅速擴張的新型帝國治理得井井有條。

遺憾的是,史料中對於阿剌海這段輝煌的監國經歷,記載甚少。只有幾條零星的記錄,能夠讓我們一窺監國公主的風采。《山西通誌》的《李佺傳》載:公元1219年,阿剌海以「監國公主」之名,派遣行省不華收取河東,任命李佺為汾州左監軍。

《繁峙王氏世德碑》提到,王兆、劉會兩人歸附統兵主帥,受封軍職後,最終還需要阿剌海正式除授升遷。

《元史》記載,木華黎駐軍青冢,阿剌海派出使者犒賞將士;王檝曾奉監國公主之命,任省中都之職。

阿剌海不僅掌管汪古部政事,還可以降懿旨任命地方官員,保障征金大軍的後方給養,可見她在蒙古的權力是非常大的,為汪古部以及蒙古帝國的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王重陽與北七真。 中間端坐者為王重陽。丘處機居其左首第一。(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壺蓋美德令「老神仙」驚嘆

「全真七子」之一的丘處機,曾歷盡千辛萬苦抵達蒙古,覲見成吉思汗,將修行長生的道家文化傳到遙遠的西北草原。丘處機因此深受成吉思汗的器重,被尊為「神仙」。他在寫給成吉思汗的一封奏書中,提到了關於阿剌海的一件奇聞。

有一次,丘處機參加一場慶功宴,看到蒙古將士們以頭顱為酒杯,以鞭殺俘虜為樂,欲警示眾人,便拿出了一樽貼身的漢壺。他問大家:「各位將領認為這個漢壺,哪個部分最重要?」有人說是壺身,佔有資源,來得實在;有人說是壺嘴,引導水流,來得隨意;有人說是壺把,把持傾覆,來得痛快。

席間的阿剌海忽然說道:「壺蓋最為重要。它時時勤謹,漢壺空了要打開它,漢壺滿了要蓋上它。茶壺若要容納乾坤,首先要打開壺蓋。」她由此談到蒙古治國之策。「我蒙古雖有壺身之懷,壺嘴之靈,壺把之力,但是問鼎中原,建立帝國,必須學習壺蓋的美德,這才是當務之急。」

丘處機聞言,直道是「驚世駭俗」,堪稱「為修身治國平天下之座右銘」。他為成吉思汗有這樣一位深明大義的女兒而大感欣慰,特意奏請加封阿剌海別吉為「壺蓋公主」,以彰顯公主所倡導的美德。

而在生活中,阿剌海也正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她的第二任丈夫去世後,阿剌海為了汪古部的前途,再嫁年紀比自己小很多的孛要合。他們之間未有子嗣,阿剌海又為他挑選年輕的姬妾,並對她們所生的孩子愛如己出。

無論治國還是持家,阿剌海心中所想的,從來都不是個人的榮辱得失,而是用寬廣無量的胸懷面對、包容所有,為夫家以及整個蒙古奉獻了自己的一生。阿剌海別吉,一個在歷史上模糊的倩影,卻憑藉她僅有的故事,綻放出她身為草原女王的光芒。

參考資料:《蒙古秘史》《元史》《新元史》《蒙韃備錄》《上汗書》@*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李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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