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21年08月10日訊】2021年的第一天,耿和在她的推文中,公布了她丈夫高智晟先生在山東的姐姐於2020年5月跳河自殺的噩耗。這是中共法西斯在對高智晟及其親人的迫害記錄上新添的一筆血債。
高智晟的姐姐在他七個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比他年長5歲多。在他嬰幼兒時期,白天他常常是被綁在姐姐的背上,讓姐姐背著的,因為他們的父母要去參加生產隊的勞動。一整天十幾個小時就在姐姐的背上度過,姐姐累了就找一個有依靠的地方蹲坐下來,有的時侯,姐弟倆就這樣地一起熟睡,直到他們的母親收工回家後把他從姐姐的背上解開來。可想而知,姐弟倆的感情有多麼的深厚,在他們幼年的日子裡,很多時候是被「捆綁」在一起的,而六、七歲的姐姐承擔了多麼沉重的擔子。
很可能,被失蹤至今的高先生還不知道他永遠再也見不到他親愛的姐姐了。在高智晟先生的一生中,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親人早逝,他一直銘記在心。本文取材於高智晟先生從未發表的一系列給孩子們的家書《爸爸的故事》,因為筆者非常榮幸地閱讀了。
「我常說在我們那裡,農村人充其量是活著。— 高智晟」
在他的記憶中最早知道的死亡,是在他剛兩歲三個月時,1965年7月,他的叔叔放羊時掉下了亂石頭崖,不治身亡,終年只有三十一歲。他記得那天的下午五點左右,一群人是用他母親拿去的簸籮將他叔叔從崖底抬回家的。他叔叔的頭上、臉上、脖子上、肩上和胸脯上全是鮮紅的血,雙眼緊閉而大張著口,嘴角上往外流血沫。而且,他叔叔的喉嚨部位隨著呼吸往外噴著一堆血泡,發出很像深度睡眠時的打鼾聲,大概是因為喉管也被摔斷了。他叔叔家的炕上的蓆子被卷了起來,上面鋪上了一層乾黃土,叔叔被抬放在上面。可能是膝髁骨已經摔碎了,往炕上放的時候他叔叔的兩腿耷拉著,膝部發出嘩嘩啦啦的響聲。可能是沒有人認為他的叔叔能夠被治好,再說,縣醫院在十里山路之外的城裡,家裡也沒有治病的錢。到了夜裡十點多,他的父親從叔叔家裡跑出來,雙手抱頭仰天大哭,然後蹲下來繼續哭喊。高智晟先生後來感嘆道,從他叔叔被抬回家到咽氣,「幾乎全村的男人,眼睜睜地在五個多小時裡束手等待著,那種無助,那種絕望」!那一天的晚上,天上的月亮很亮很亮。這一幕人間悲劇似乎只有天上的月亮知道。
1967年,比他大四歲的二哥高超罹難夭亡了,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哥哥「帥氣聰明」。他二哥得病的原因似乎很簡單,但後果卻是死亡。前一年,他二哥的頭上被蚊蟲叮咬後起了一個大疙瘩,由於搔癢把皮抓破後造成潰爛發炎成瘡。1966年,是毛澤東「十年浩劫」的開始,大多數農村人,平常能夠吃飽飯活命就不錯了,沒有任何營養可言,因此體質和抵抗疾病的能力一般都很差。而高智晟一家,父母加上七個孩子,生活極度困難,家中常常毫無分文,給他的二哥看病連想都不去想的。而且,對於農村人來說,小孩頭上長瘡,一般不認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他二哥頭上的瘡過年後出現了大面積的糜爛,而春天又是規律性的全家吃不飽飯的時期,全家人常常挨餓。他的二哥開始持續的高燒不退,最終導致幼小的二哥離開了人世。他的父親和母親的絕望和悲痛是可想而知的,後來他對他的孩子們說,那年他才四歲,他的生命當中還沒有感受痛苦的能力,也沒有能夠在父母喪子的巨痛中分擔一點苦楚。到了1968年,5歲的高智晟自己差點兒由於非常嚴重的拉肚子病重而失去生命,或許是因為他二哥的夭折,他的母親逼著他的父親借錢送他去醫院看病,幸運的是,他竟然奇蹟般地活了下來。(1)
「我這個米米妹妹長得非常漂亮,但她卻是個很可憐的美麗生命。— 高智晟」
上面說到,高智晟嬰幼兒時期的很多白天是在他姐姐的背上度過的,而今姐姐沒有了他可能還不知道。還有讓他永遠無法忘懷和痛心的是從出生到夭折都是他背著的妹妹米米。那是在1971年的冬天,兩歲多的米米感冒發燒,找村裡的「赤腳醫生」看了一下,那個「醫生」說得玄乎乎的,說她得的是什麼「火蛾病」,只有城裡的醫院才可能有辦法治療。所謂的「赤腳醫生」,是毛澤東時代在農村搞「合作醫療」的產物,他們是非正式的醫生,很多人僅僅有一點衛生知識,可以看一些常見的小毛病,包括為產婦接生。這個「火蛾病」是啥玩意兒可沒有人知道,高智晟長大以後也從未聽說過這種病名,那一年,他八歲。
他的家裡自然是沒有錢送米米去城裡看「赤腳醫生」所說的「大毛病」的,當然,他妹妹的毛病到底是大是小,除了「醫生」說的那給個怪病名外,並沒有人真正知道。對於赤貧的農村人來說,生了病常常意味著聽天由命。米米開始昏迷了,他的母親絕望地整夜整夜地哭,他跟著母親一起流淚,他也看到他的父親常常悄悄地擦眼淚。有幾次半夜裡,他的母親哭著要他的父親去向神祈禱。那個時候,所謂的神就是一個藏在懸崖岩穴裡的十五公分高的木牌位,拜神被發現了會被批鬥,而且攀岩祀神本身也可能有生命危險。一天的半夜裡,他的妹妹在他母親的懷抱裡停止了呼吸。母親大聲地嚎哭起來,「驟間,全家人哭成了一片」。
妹妹的夭亡,高智晟與全家人一樣,感到了悲痛和哀傷。他的二哥早逝時他才四歲,還不太感覺到什麼是悲哀,而妹妹的死,八歲的他已經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最重要的是,他和米米妹妹有著「形影不分」的兩年多時間。一是他在1969年看到了米米降生的大約不到一個小時的全過程,這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看到嬰兒出生全過程的經歷;二是在米米活著的兩年多的絕大多數的白天裡,是在他的背上度過的。他記得,米米「長得非常漂亮」,「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她那只有上下三顆牙齒的咯咯地笑」,甚至那一、二年,他的「背上每天都不計其數的被尿濕,短暫地熱乎乎後就會變得水一般的冰涼,尿濕、陰乾,再尿濕,再陰乾。」一個冬天下來,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尿騷味,因為那個年頭他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我們家鄉有一句俗話叫『老子不死兒不大』。— 高智晟」
1975年5月19日夜裡,高智晟的一輩子都盼望著能擺脫苦難與窮困的父親,最終卻被窮困和苦難奪去了生命,終年四十三歲。這對於他一家人來說,是滅頂之災。其實,巨大的災難在一年前就降臨了。
1974年的下半年,他的父親由於胃病變得非常嚴重而不能再下地勞動了。那個時候,他的大哥在定邊縣磚場打工,他的姐姐「十二歲時就出去伺候別人,不要一分錢工錢,只為吃飯活命」,而他的三哥「整天起早貪黑砍柴禾,以保障家裡有火為炊」。因此,他「成了家裡負責對外往來的主要角色」。這一年他11歲,剛剛上學了一年(他10歲才上學),可是,由於父親的病倒,他一下子長大了,「實際上就結束了作為一個孩子的角色」,而上學受到了非常大的影響,「有時三五天才能去學校一趟」。當他父親的病情一危急,他的母親就讓他跑到公社(即鎮上)去請中醫。在毛澤東時代,習慣上說的公社就是原來的一個自然鄉鎮,它管轄數十個生產大隊,一個大隊下面有數個生產隊或稱生產小隊,這是農村人民公社化的產物。他的家到公社是十里山路,每次他都一路跑去,找到醫生後,替醫生背著醫藥箱和醫生一起趕回家裡。醫生開出中草藥處方後,他就拿著處方、背上一些家中的糧食,急忙去城裡賣,用賣糧的錢到藥店買草藥,之後又急忙趕回家給父親熬葯。特別一提的是,在那個年代,私人的糧食不允許自由買賣,如果被城裡的巡邏隊抓住可是要處罰的。
高智晟清晰地記得,炕上躺著的父親由於常年的臥床,受著病痛、飢餓、恐懼、絕望、寂寞的折磨,脾氣變得非常懷。除了他的母親外,父親對誰都要罵。他「常常一邊挨著罵,一邊掉著眼淚煮著葯」。他後來在家書中告訴他的孩子們,「流眼淚不是因為委屈,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替他難過,覺得他太可憐,而我又和他一樣的無能為力。他罵人時是咬著牙關的,能感到他的痛苦和吃力的艱難。有時我在咒罵中嗚咽著送上熬好的葯,真想讓他拉住打我一頓,以減輕他的痛苦。」不過,他的父親是明白人,自從臥病炕上後,再也沒有打過他這位孝子。
1975年的新年是他父親去世前過的最後的一個一直是貧乏的新年,而這個節日又過得特別地悲苦。一是他的大哥和姐姐都沒有回家過年;二是在大年初一這一天,他的父親告訴家人說他在凌晨做了一個夢, 「夢中看到自己已經死亡,並清晰地看到死亡後屍體停放的位置,身上穿的壽衣款式顏色,包括鞋和襪子的顏色,看到了整個喪葬的全過程」。在中國尤其在農村的習俗中,壽衣是人死之前預先訂做或購買的一套新衣服,在人瀕臨死亡時才給穿上。因為他的父親「是在一種無以遏抑的痛哭中講述著這個夢,全家痛哭成一片」。然而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後來他父親去世後的所有經過和細節,都與其敘述的夢境相同。比如,他父親的壽衣是他大哥從數百公里以外做好帶回的,竟然與他父親夢見的一模一樣。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大年初一的差不多同一時間,人在定邊縣的大哥也做了一個夢,夢見到他的父親端坐在炕上大笑不止,直笑得臉上的、身上的血和肉全往下掉,很快就掉得只剩下一付白色骷髏。他的大哥將這個夢告訴了身邊的三姨媽後,三姨媽才讓他知道他的父親病重了。之後不久,在三姨媽的資助下,他的父親先到三姨媽家住了一些日子再去綏德二康醫院做了身體檢查,結果是癌症。他的父親帶著檢查結果回到家,當時的整個村子裡沒有一個人在之前聽說過癌症這個病名,常言道無知者無畏,家裡人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檢查結果而增加新的不安。
然而,真所謂禍不單行,在父親離開家去綏德後,高智晟的奶奶突然去世了,一直是孝子的父親回家後心裡非常地悲痛,其病情因此加速了惡化,經常出現危急情況。給父親看病和照顧父親仍然是他的事。1975年5月1日讓他終生難忘。這一天,天一亮他就跑去公社找醫生開藥方(醫生不願意再到家裡來了)、賣糧和買好藥急匆匆趕回家卻在村口被鄰居告知,他買的草藥再也用不上了,因為他的父親吐血不止,被他的母親請人抬到縣醫院去了。這時,他的精神崩潰了,「沒有問一句話,慢慢地坐在一個石坎上,腦子裡一片茫然,奔走了一年多,第一次實實在在的感到乏力。」
他父親的胃癌已經是晚期了。去醫院除了拖欠了一大筆債以及二次從他大哥身上共抽掉了800cc的血給他的父親輸血之外,沒有實質性的作用。1975年5月19日早晨,醫生要求他的父親趕緊出院回家。因為「依著當地的習俗,人若在外面咽了氣死了,屍體是不能抬回村的」。可是,家裡沒有錢還清醫院的醫藥費,只好求一位熟人擔保才讓出院的。他一輩子在黃土地上勤勞努力、試圖擺脫貧困的父親,一輩子也沒有擺脫貧困。他的爺爺給他的父親取的名字是「印錢」,十分讓人悲哀的是,他的父親去世後,連棺材也是「在四十里以外的一個村子裡,用四十三元錢賒買回來的,這個弱不禁風的窮家的賬上又增添了一筆不小的外債。」高智晟後來告訴他的孩子們,「這個苦了一輩子的人終於被下葬入土,終於永遠地與這個苦了他一生的世界徹底地隔絕,把所有的苦留給了我們。」
故事寫到這裡,筆者由衷地撫卷嘆息!高智晟律師對被中共統治了七十多年的苦難的中國人有著深刻的認識,他說,「中國人有一種世間任何民族都不可匹敵的能力,那就是擁有貧窮和應對逆境的能力。當然這種真實顯明的中國特色卻從不被官媒彰揚。」是的,甚至可以說,中共的統治本身就是建立在一直要讓中國百姓在貧困線上掙扎的基礎之上的。
高智晟先生在12歲之前的個人和他的一家的悲慘境遇,不是絕無僅有,也是非常罕見的。終究,信仰神的母親,將他們僥倖活下來的孩子們撫養成人,並教育他們成為了對中國社會有益的人。筆者通過他幼年的故事,再看今天世界知名的他,可以深切感受到,高智晟律師這個參天大樹,是根植在中國的貧瘠的赤色土壤之中的。他的使命,是上帝賦予他的,是要改變中國人生存的土壤。@
參閱:
(1)《高智晟先生早年的一些故事》https://www.epochtimes.com/b5/21/7/22/n13107888.htm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