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會見王全璋
——全璋終於笑了
今天的臨沂監獄,不知道什麼原因,警察比往日更多了。
我這次進入會見室,一個半小時還沒有出來。後來聽說峭嶺姐她們都著急了,也發了消息。
見到全璋的時候,就問起他那顆晃動的牙。那顆牙在8月上旬掉了。他的太陽穴凹下去的很嚴重,雙側臉頰都快縮進嘴裡了。肚子卻是圓圓的鼓出來,駝背彎腰。我們正問著全璋的健康情況,全璋突然說到:他們(獄方)說了,你提了保外就醫。但是我覺得沒必要,我馬上就要出去了。而且身體條件也不符合保外就醫的條件。
我的火騰地一下子竄到腦門兒!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十倍!
吼:你好什麼好?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之前是年輕瀟灑,現在又老又黑。
臨沂監獄到底給你吃啥藥了?怎麼變成了個大傻子!誰聽了保外就醫不心花怒放?怎麼你還不想?你喜歡監獄?要在監獄裡待足了月?
全璋目瞪口呆看著我發飆,喃喃地說不出話來。我想起來全璋說的出獄後不能回北京,警方要他去濟南,繼續監控他,更加生氣了。我看著旁邊做記錄的警察說:「你把我說的記下來。你們的監獄長肖廣庭,是他安排王全璋出獄後去濟南嗎?你問他,他這麼大的勁頭破壞我們的夫妻關係,到底想幹嘛?他要不把王全璋放回北京試試看!」
我們的通話「咔嗒」一聲被掐斷了,一下子涌過來了二十幾個警察,圍著我,大聲斥責我。
我心一橫,冷笑著說:「你們嚇唬誰呢!我不怕你們嚇唬!別嚷嚷,我不怕。」警察們迅速把全璋弄走了。我亮起嗓門高聲說:「法律規定會見30分鐘,現在時間沒到。你們趕緊給我把王全璋弄回來,不見完我不會走!」
警察說:「你說話聲這麼大,說了不該說的話,你的行為影響了被改造人的情緒和心理,擾亂了會見秩序。」
我覺得好笑,警察對王全璋假惺惺一副護犢子的樣子,越看越讓我噁心。索性豁出去了,我調侃道:「這樣啊……下次你們乾脆在玻璃上貼個規定,聲音不能超過多少分貝。再放個分貝顯示儀。這次你們又沒標準,都是你們說了算怎麼行?」我收起微笑,拉長臉道:「我的會見時間沒結束,別扯別的,趕緊把王全璋給我弄回來,否則,我不會走的。」我坐下,不再理他們了。
過了十幾分鐘,來了一個警察頭頭,說讓我到另外一個房間談談。我說沒什麼好談的,我就坐在這等著繼續見全璋。他說:「這樣,只要你配合,不要喧鬧,你們就繼續會見。」
我說:「配合你們什麼?配合你們,說你們想聽的話?下次是不是得寫個稿子,讓我照著念?我都按著法律呢,不配合你們違法。」
我不再搭理他們。
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突然衝過來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不讓你見就是不讓你見。
我剛回過神,黑衣男已經快步向門口走去。
我立刻站起來扯起嗓子喊,你誰呀?你有什麼權利不讓我們會見!
我的話還沒說完,黑衣男已經消失在會見大廳。
過了十來分鐘,警察頭頭又來了,說:「領導鑒於你從武漢大老遠的趕過來,讓你們繼續會見。但你要答應,不再喧鬧。再喧鬧,我們有權中止你們會見。」
我一口回絕,說:「別跟我扯這個『人情』,我們就按法律來。這是你們應該做的,是你們的責任,是我們的權利。趕緊讓我見,30分鐘到了,我走人。
沒過十分鐘,警察們又把全璋帶回來了。
整個會見室就像硝煙瀰漫的戰場,20多個警察站在我後面,不遠處別的會見人員被警察吼著不要亂看。全璋的臉上寫滿擔憂和恐懼。我看著全璋的表情,靈機一動,
說:「泉泉,給爸爸做個鬼臉。」泉泉立即用雙手捏起自己的腮幫子,伸出舌頭,翻著白眼。全璋看著可愛的孩子做著鬼臉,一下子笑了出來。周圍的警察們在我們一家人眼裡,就像空氣泡泡一樣,一個個破了、碎了,消失了。
全璋又開始嘮叨,說我不懂事,要跟警察道歉。濟南也沒什麼不好。
我沒好氣地打斷他,問:「你還想不想過日子了?不想過日子是吧?不想過日子也不行,現在也不是你說了算!你先給我回來!回來我收拾收拾你,我們兩個先算算帳再說……」
我罵得正過癮,這時看到全璋竟然靦腆地笑了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也呆了。這是會見以來全璋頭次對我笑。我對全璋發這麼大的火,還是第一次。尤其是他還在坐牢的時候。我於心不忍。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笑了!看到他笑容的瞬間,我的心一陣陣刺痛!全璋笑了,我忘了要說什麼了。
全秀姐接過電話跟全璋說了父母的情況。30分鐘到了,泉泉喊了一聲爸爸,我愛你,給了全璋一個飛吻,全璋毫不猶疑地給了泉泉一個飛吻,招了招手再見。
李文足
2019年8月31日
——轉自《李文足推特》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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